白梦飞一口热血喷将出来,便是人事不省,仰面而倒。好在王艳正回头留意自己的儿子,此刻更是眼疾手快,猛一回身,将白梦飞抱在怀里。再看着白梦飞此刻痛苦异常的模样,王艳一下子有些懵了,寻思着莫非适才自己出手还是迟了,那白少鹏暗中早就使了手段,却不知他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一想到此处,王艳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急急赶上来的白少鹏,便不再言语,只顾将白梦飞扶到一旁坐下,查探伤势。
白少鹏见了白梦飞吐血的情景便已是吃惊不小,左思右想也不猜不出是何原因,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他决计不会是伤在自己手里的。他刚想上前扶一把,顺便看个究竟,却被王艳这么含怒一瞪,心里倒是觉得有些委屈了,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兀自退到了白少云身边。他倒是清楚,这种情况,他不管说什么,王艳也是不会相信的,就算是身旁的兄长,也是向他投来了不解的目光。
迎着白少云满是疑虑的目光,白少鹏摇了摇头,继而一脸的苦笑,暗叹自己真是时运不济。想这白梦飞定是在别处跟人较量受的内伤,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挑在这个当口出了状况,恐怕自己与他们这房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说不得今日之后,父亲为了顾及四叔的面子,定也要对自己惩诫一番。也怪自己贪功冒进了,等到众人都来了再行事,也就不会遭这冤枉。
白少鹏念及此处,斜着眼,忿忿地瞟了眼不远处的副统领陈青河,心里少不得一阵埋怨。要不是这陈青河与自己说清了今日之事的要害,让自己有了抢功的心,适才也断不会那般急于行事。
白少鹏头一刻还在心里夸奖陈青河心思缜密,处处为自己着想,只是这一刻惹了一身骚,便忍不住将他也给恨上了。
白少鹏倒是忘了,这陈青河不是别人,他正是陈瑶的大伯,陈青山的嫡亲大哥。之前他与白少鹏一同追到了浩鑫院,白少鹏能想到的事情,这陈青河自然也能想到。他要抓莫忆的心,恐怕来得比白少鹏还要强烈些,可白少鹏又碍于白府四爷的面子,不敢贸贸然闯进去拿人,偏生还想着要先行通报其余诸位。陈青河急啊,这眼看就要煮熟的鸭子,难不成还让他飞了?当下便是向白少鹏献计,告之今晚之事非同小可,若是拿住了莫忆,便是大功一件,不仅解了白府近日的燃眉之急,如若还能一不小心将其击毙,更是除了家主的一块心病,想那往后还不倍受重用乎?说不得也有了以后家主之位的本钱。但若等到众人皆至,这份天大的功劳便不免要被分薄了。
果不其然,白少鹏听了陈青河这番话,精神为之一振,大改先前过于谨慎的态度,猛然踹门进了浩鑫院,却不曾想到,自己是被陈青河当枪使了。哪怕白少鹏眼下多少有点回过味儿来了,不过为时已晚,只有盯着陈青河干瞪眼。偏生这陈青河回应他的,也是一脸的无辜与无奈。
一旁的白少云见了白少鹏这般莫名的表情,又想到这个十弟想来鲁莽轻率的性情,便以为真是他一时失手伤了白梦飞,当下也觉有些难堪。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四爷还健在,老十就敢对白梦飞下重手,先不管是何种理由,光是这以大欺小,说出来便不好听,更何况人家孤儿寡母的。到时候四爷出了关,少不得惹来一番动静。此事怕是今晚就得按下才好。
白少云暗里寻思了一番,便已有了主意,当下转身冲着白少鹏痛心疾首地说道:“老十啊老十,你叫我说你什么好?飞儿是你的亲侄子,纵然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该下此重手!我道你当了护卫统领这些年,也该有所长进了,哪想得还是如此不分轻重。此间的事,也用不得你理会了,省的你嫂子见了你糟心。你先回吧,有青河在此足矣。不过我告诉你,今晚之事,断不会就此了结。明日一早,咱们议事厅见。我定要替弟妹与飞儿,讨一个公道。还不快走!莫不成要我亲自动手?”
白少鹏本来还想说上几句,见白少云此刻猛一挥手,背过身去,大为不快,暗道:“大哥你也太狠了吧!不仅要抢了这份头功,还寻思着落井下石,借机打压。早就知道你不满我做这护卫统领,却也不用急成这样吧!”白少鹏心中也是有气,却又无可奈何,只得一拂袖,领着几个心腹,心不甘情不愿地离了这浩鑫院。
白少云也不等白少鹏出了门口,便径自朝一旁的王艳与白梦飞走去,想要看看白梦飞的伤势。
白梦飞此时已经悠悠醒了过来,见白少云走了过来,神色居然有些慌张,忍不住又咳嗽了起来,唾沫和着血腥喷了一地,惊得王艳不住地轻抚他的后背。
只见他好不容易顺过了一口气,算是稳住了,有气无力地斜靠在扶手上,冲着白少云摆了摆手,道:“就不劳大伯了,免得污了衣裳。其实也怨不得十叔,想来是小侄学艺不精。大伯明日还是不要为难十叔的好。”
白少云见他如此,也就不便靠近,站在半丈远的地方,瞧他气色难看至极,也不虞有诈,当下宽慰他道:“飞儿也不必妄自菲薄,几位授业长老对你都是诸多夸赞。飞儿于灵修一道上的天分,大伯父是常有耳闻。今日之事,让你委屈了,来日大伯父定当还你一个公道。可飞儿也不要真心记恨你十叔才是。说来,他也是克尽己职,身不由己,只是有些不知轻重罢了。适才大伯父也是听门外的护卫说了,恐怕那贼人十有八九便是躲进了这浩鑫院。有些事,哪怕是大伯父也要不得已而为之了。总不能为着一些莫须有的因由,便将白府上上下下好几百口人的安全都置之度外吧。所以啊,还望你们体谅这个才是。”
白少云说罢,便是一扬手,一直站在身旁的白梦轩同堂外的陈青河便各另一队人入了后堂。
王艳此时一心挂着白梦飞的伤势,哪还顾得了那许多,只是坐在大堂里照看着白梦飞,任由他二人行事。
倒是白梦飞样子有些怪异。只见他双眼一闭,颓然地靠向椅背,看样子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