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莫忆把自己关在宅子里这件事,白府的众人压根就没往心里去,只有凌云堂教习灵符秘法的长老把此事告之了白家的大爷和三爷。这二位觉着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还是那句话,又不是他们那一房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莫忆爱怎么折腾都由着他,只要不是什么离经叛道的荒唐事就行了。
至于四爷,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要把这事知会他一声。倒不是说,他在这白府就没什么地位了,而是这白四爷除了修行以外,其他的事向来都不会过问。
如此莫忆一个人呆在白少游的宅子里,除了有仆役按时送来吃食以外,也再无旁人过问,倒也落得个清静自在。闲来无事,他便独自躲到白少游的书房里拼命地用功。
千万不要误会,莫忆没有在那里苦读什么四书五经,也没有借此机会饱览那些白少游珍藏的医书药典。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便是修炼白少游教给他的《轮回经》。这倒不是因为他像白四爷一样出类拔萃,与众不同,天生就喜欢修习,他仅仅是考虑到,无论如何自家的小命还是比较重要的。他可不想还没等到母亲病愈,自己就先一命呜呼了。
至于为什么他会选择书房,对于这一点,莫忆也表示比较无奈。他这个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一看到床,就会有点情不自禁。所以,但凡有床的地方,都不是他修行的最佳之所。而除了卧房,也就只剩下大厅和书房了。对于这两个地点,莫忆还是比较倾向于后者的。总不可能让他每日坐在厅堂里打坐练功,面朝大门,背后再站两个仆役吧?
所以,就在他从凌云堂逃回来的两个半月里,除了吃饭和睡觉,莫忆基本上都是在书房里勤加苦练。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也没想过要无敌于天下,独领风骚之类的,他唯一想的,就是一门心思地炼化自己体内的那道紫色灵力。因为白少游说过,只要他能把那道灵力给炼化吸收了,便从此再无性命之忧。
于是乎,莫忆就这样每日心无旁骛地修行。说来这灵力修行,最忌讳的便是心有杂念。凡人俗子,想要找几个像莫忆这样心无杂念,一心一意的,还真是不多。也不知是他天生就真如白少游说的那样是个灵修的上佳之选,还是他实在是走了狗屎运,短短不到两个半月的时间,他竟然已经将体内的那道紫色灵力炼化得七七八八了,而那第一转灵源轮的第九转第九回也已经在三天前的一个晚上,自然而然地完成了。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咂舌。
这种修炼速度,已经不能用快速,飞速,极速来形容了,因为他已经超过了世人的认知权限。如果非要找个词的话,那就只能说,是神速了。只是在莫忆完成了这项伟大的任务之后,就再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反正现在小命是保住了,那个《轮回经》练是不练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时至今日,莫忆都还没闹明白这灵修到底是干嘛的,也不知道这灵力到底有什么用。
就在莫忆觉得无所事事,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他的宅院里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一日,扬州城的上空还没有飘起鹅毛大雪,初冬的阳光还能给人带来丝丝的暖意。
莫忆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数着小院石径上的白色石头。
“吱呀”一声,宅门开了。
推门而入的是一位身着葱绿织锦皮袄的妙龄少女。
少女看上去大概十四五六,相貌娇美,肤色白腻,一进门,便望着不远处的莫忆吟吟浅笑。
莫忆看着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立在院子里,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那女子毫不客气,几步走上前来,拉起莫忆的手便是喋喋不休地讲开了:“听说我十三叔认了个义子。你便是么?怎的你一个人在此?十三叔呢?不在吗?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少女拉着莫忆,一边说着,一边往厅堂里走,看上去熟门熟路的。
只是莫忆张着大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一来是这少女说话都不带喘气儿的,一口气问了那么多问题,莫忆都不知该从何答起。二来,莫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女性如此亲近过。莫忆被少女拉着,只觉拉他的那只手柔滑无骨,再闻着她身上传来的少女独有的阵阵幽香,一时间血脉澎涌,面红耳赤,偏偏心里又觉得痒痒得怪舒服,恨不得永远都这样被她拉着。
等二人到得厅堂,少女回过头来,看到莫忆满脸通红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莫忆这时也才回过神来,尴尬地把手从少女手中抽了出来,正色道:“在下莫忆,不知姑娘找我义父所为何事?义父已于两个半月前去了苗疆,恐怕还要有些时日才会回来。让姑娘白跑了一趟,实在抱歉。”莫忆说着抱拳赔礼,很是正经。
谁知这几句话却惹得那少女一阵花枝乱颤的好笑,过得片刻她才缓过气来,看着莫忆笑道:“谁说我是来找我十三叔的?我就不能来找你么?”
“找我?”莫忆大吃了一惊,“可是在下与姑娘素不相识。”
“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就行了。莫忆是吧?”少女看着莫忆,眨巴眨巴眼睛,似笑非笑。
“正是。可不知姑娘……”莫忆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觉得很面熟,却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少女被莫忆一本正经的语气搞得有点不耐烦了,一摆手,说道:“别姑娘姑娘地叫。说起来,你应该管我叫声堂姐。”
“堂姐?”莫忆忽然想起来了。
那是莫忆来到白府的第二个晚上,白府的一众近亲远房相聚一堂,白少游还专门为他一一引见了两房的亲戚。说实话,那么大一家子人,莫忆能记得住几个。眼下再看这少女,莫忆忽然想起,当中有一妇人,眉心有一点红痣,与这少女看上去倒有八九分相像。那妇人,好像是白少游八哥的遗孀,所以莫忆当时也就多留了点意。
“这么说来,眼前这少女,应该就是那老八白少绝的女儿了。那自己叫她一声堂姐,也不算冤枉。只是不知,那晚却为何不曾见得。”莫忆如是想着,也就恭敬地称了她一声“堂姐”。
少女听得一下子眉开眼笑,虽说莫忆比她高出了整整一个头,但也并不妨碍她很有堂姐风范地拍了拍莫忆的肩膀,估计意思只有一个字,乖。
看着莫忆听话听教的温顺模样,少女心中很是得意了一番,云里雾里地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过得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很是神秘地跟莫忆说道:“明日午后我在外府的怜香园等你。”只见她说完,也不管莫忆答不答应,便风一般地跑了出去。若不是留在原处的淡淡幽香,莫忆还真会以为适才不过是一场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