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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2006年7月18日,中考成绩公布。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打电话给考试中心,在说明了身份证和准考证之后,随即就从电话那头查到了我的成绩:4A1B。我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新上网查询分数,结果仍是一样,4A1B。

看到这个结果,我一时间难以接受,不知所措。

估计是物理得了B。

于是,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了好长时间的呆。当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我本来不愿意去接,可是电话铃声似乎莫名地执着,响了很久,最终我带着沮丧又不满的情绪接了电话,没好气地说:“谁?”

“佳佳,是妈妈。我之前看新闻,中考成绩公布是在今天吧。”

“哦。”听到妈妈的声音,我的心情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告诉妈妈考试结果,比知晓自己成绩那一刻还要紧张。

不知从哪获得的勇气,我坦白道:“妈妈,我没考好。4A1B。”

这话从我口中冲出的那一刹,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仿佛时间静止了很久。

“佳佳,没考好就没考好,没关系,妈妈今天早点回来。”电话那边的声音很平淡,我想妈妈应该非常失望吧。

于是,我把自己反锁在睡房里,也没心情哭,只想一个人静静。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穿越前,我高考失败,一分之差与自己理想的院校擦肩而过。原本以为穿越后,能通过努力考上一中,以此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可谁知道,命运毫不留情地扇了我一把掌。虽然不甘心,但是不得不承认我的确考砸了。

爸妈下班回来,见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于是两人开始轮流敲门。敲了很久也见我没有反应,于是两人一起敲门,边敲边喊:“佳佳,快开门!佳佳,快开门!不然我们就拿备用钥匙开门了!”

正当爸妈准备拿备用钥匙开门时,我打开了门。

妈妈看到我不高兴,急忙把我搂在怀里,温柔且轻声地对我说:“佳佳,心情不好也要吃饭啊,我们三个人边吃饭边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嗯。”我点点头。

饭桌上,三个人各怀心思,也没说话,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妈妈第一个打破了这种氛围,“佳佳,我跟你通完电话后,就马上告诉了你爸爸。你考得不好,但我知道你尽力了。”

我没说话,一直在夹菜扒饭。

爸爸开口了:“已经考这样了,难过有什么用?”

我还是没说话。

妈妈安慰道:“这种成绩又不差,能考上至善就很不错了。”

爸爸开始埋怨:“还不如当初选择直升呢。你们娘俩还一个劲地说服我,要考中考,要考一中,可结果呢?”

妈妈开始不高兴了,“喂,当初选择中考,你也是支持的,不要把责任都推到我和佳佳身上!再说了,你什么时候为佳佳考虑过?为了这个家付出过?”

爸爸一听,火气就冒了上来,双眼瞪着我妈,说话的语气都上升了一个调,“你懂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我没为佳佳考虑?我没为这个家付出?要不是我,你能过上这种好日子?要不是我,佳佳能读得起书?再说,这个家的哪项支出不是由我承担?你只晓得花老子的钱。我在压力大的时候,在身体还吃不消的情况下,还要到处找人托关系,到处和领导应酬,你们娘俩什么时候为我考虑过?”

妈妈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你花了钱供着家,了不起啊。我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过的很好!”我妈接着埋怨道,“你身体不好就别去应酬啊,我和佳佳劝过你无数次,你哪次听我们的?你还说我们不关心你?你到处跟人应酬,可也没看见你升到正科。你的副科还是依靠我的熟人帮忙的,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爸爸瞬间怒了,立马站了起来,当着我们的面,把筷子一摔,又推了我妈一下,“你什么意思?你的熟人?呸!这是靠老子努力工作得来的!我工作将近30年了,升副科是早晚的事!正科的位置要不是被别人顶替,我早就是正科了,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妈妈被他这一摔、一推,也跟着站起来,对爸爸开始捶打,“你竟然敢推我?你竟然敢推我!有本事,咱俩离婚!”接着,他俩一边争执一边动起手来。

看着他们争吵起来,我也没心情继续吃饭,也没心情阻止他们,转身就回房,再一次把自己反锁起来,然后躺在床上发呆。

这注定是一晚不眠之夜……

门外的争吵声越演越烈,直到凌晨4点才逐渐消停。

等到门外的声音完全消失,我才安心地开始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后打开房门,就发现家里只剩我一人。我估计他们出门上班了,于是打开电视看节目。大概过了1个多小时,电话声响起。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同桌。我稍微稳定了情绪,拿起电话,“喂。”

“易昀佳!”

我再也抑制不住感情,眼泪就流了下来。

为了不让他知道我在哭,我努力地不让自己发出颤音,“怎么啦,什么事?”

“什么事?没什么,就是想找你聊天。你最近怎样?”我听的出,他的心情很好。

“还好吧。你呢?”

“好啊。这次还要好好感谢你,多亏你帮忙复习,我这次中考考得还行,估计能考上十一中。”他说这话的时候,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然后开始问我,“你考得怎样?”

我沉默了一会,很失落地回答,眼泪止不住地流,“我没考好,4A1B。”

“对不起,害你伤心了。”同桌立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马上安慰道,“已经考得很好啦!可以读至善。”***似乎听到我哽咽的声音,“怎么啦?你……哭啦?”

“没……没有。”我又扯出几张抽纸,擦拭眼泪。

“真的没关系吗?不好意思啊,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没事,我……”我稍停顿了一会,“我本来要考一中的。”

“这对你打击很大吧。对不起……”同桌很诚恳地抱歉道。

“没关系。”

***给我打气,“易昀佳,别气馁,其实你很棒的!”

“谢谢你。毕业了这么多天,我还只接到了你的电话,还真是荣幸。”

“我们是朋友啊。朋友之间不用说的这么……”同桌一时卡壳,“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客气!”听到他接不上话,我扑哧一声,笑了。

“心情好点没?我……不太会说话,也不懂怎样逗你开心,不过,我……希望你开心。”

“谢谢,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没有从爸妈那里找到的安慰,却在同桌这里找到了。我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朋友”这个词,因为同桌的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显得越来越深刻。

成长一路跌跌撞撞,有你陪伴不会孤单。

之后的几天,爸妈还在冷战,直到我填志愿的时候,爸妈才和解。

穿越前的我,高考失败后,家里也是出现了这番争执。穿越后的我,则提前经历了这种争执,我没想到,还是发生在我的15岁。命运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得到父母安慰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他们的争吵?为什么我第一时间得到的安慰不是从父母口中说出来的,而是从朋友口中说出来的?每年我的新年愿望是一家人和睦地在一起,永远不吵架,可每次都没能实现。

哎,有时候,我的家就是一本难念的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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