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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下)

“你……”我挣扎着起来,却有些站不住,脚裸还有刺痛的感觉——都怪这家伙!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哇……”还没站稳,脚再次用力一扭,幸好小铃冲过来扶住我。痛死了,我用力地瞪了他一眼。

“希扬你没事吧?”小铃关切地问。

我咬着牙狠狠地说:“肯定有事!都怪这家伙突然放手摔痛我了。”

维诺亚却环抱双臂,幸灾乐祸地看着我。这头猪!气死我了!

小铃连忙安慰我:“没事就好,刚刚吓死我了,怎么不用魔法啊?”

“正准备用的……”我委屈地说。

“刚刚啊,”小铃小声地跟我说,“维诺亚见到你险些被车子撞,立刻瞬间转移过去了。不愧是职业魔法师。连瞬间转移也运用自如。”

我怔了怔。原来……他还是担心我的……所以才这么凶吧?“那个……谢、谢谢……”虽然是这样想,但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些不服气,别过脸去,不甘心地对他说道。

“哦?”他挑了挑眉,“丑女你在说什么啊,没听见。”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我居然还感谢他,我实在太太太太天真了!

“我要走了。”他环顾四周,眼眸突然收紧,说道。

“去哪里啊?”我连忙问。

“与你无关。”他冷冷地回答,接着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人群中。

这时候,小铃却贼笑地看着我:“希扬,我从刚刚开始就很想说了。你的脸好红哦。”

不、不会吧?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果然烫烫的!莫非是因为刚刚的“亲密接触”……好糗……有没有洞啊……我哭丧着脸,后悔不已。

在小铃的冷嘲热讽下,我回到了我温暖的小窝。因为受伤加上很累的缘故,我很快就睡着了。

似乎在梦境中。

我独自一人走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没有一个人在这里。

“有谁在吗?有谁——”我大声对着空气喊道,“有谁在……”

忽然,一种莫大的无力感朝我袭来,穿透我整个身体,直达心底。我的声音蓦地停住了,也没有继续前进。

我……到底……

“丑女。”一个低沉动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我的心忽地一紧。维诺亚?

“维……”我正准备叫他的名字时,他却冷冷地打断我。

“不要叫我的名字。我讨厌你。”他的声音中夹杂着厌恶,“自以为是的家伙,我最讨厌了。”

“我……”我瞪大眼睛,喉咙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接近你,一切只是为了任务。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伟大了。什么想赶走我心中的黑暗这种荒唐可笑的想法,拜托你停止吧。我很厌烦啊。”他的声音慵懒,却没有半丝情绪。

什么……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咬了咬嘴唇,准备反驳。

“希扬!”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小铃!我惊喜地四处张望。

“希扬,我真希望我从来没有遇到你。”下一秒,她却将我推进地狱,“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就可以安心地做我的凌氏大小姐,而不用老是跟在你身边过一些平民的生活。”

“你……是这样想的吗……”我愣愣地伫在原地。

“再见了,永远也不要缠着我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远。

“小铃……不要走!”我努力地想挽回,伸出手,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希扬——快过来哦——你看,好大一片花海——哇……”

心脏像是要停止呼吸一般,我机械地伸出双手。“妈……妈……”哽咽的声音飘渺地传出。

“受不了了……扬,你小心一点啊,怎么老是摔倒?”

爸爸……

“什么?我的运动神经可是很好的!怎么可能会摔倒!”忿忿不平的声音。

“……希望希扬以后不要像你一样就行了,希扬,乖,来爸爸这里。”

我挪动了一步,“爸爸……”

“希扬,乖,来妈妈这里,不要理爸爸,你爸爸他是个神经病。”妈妈温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什么神经病?你怎么可以当着女儿的面说我神经病呢?你这个白痴!”

“白、白痴!?你说谁是白痴啊?想打架吗?”

“够了,你已经多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这么幼稚行不行?希扬还在场呢!”

“不行——今天我们就来决一胜负吧!艾迪斯——!!”

我安静地伫立在原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好像只要有任何动静,这美好的幻境就会破灭。我就这样站在原地,贪婪地聆听着。

“希,其实,我真后悔生下这孩子。”冷冷的声音忽地飘来。

我的心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身体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撕裂开来。

“如果没有她,我们根本不用过这种生活。我真的很讨厌这个意外。”

“扬,算了,孩子都生下来了,我们也只能接受,不是么?”

“如果没有她,我们根本不用死!是她把我们害死的!她这个怪胎!——”

——如果没有她,我们根本不用死!

——是她把我们害死的!

——她这个怪胎!

如果这是个梦,请让它快点醒过来,可以吗?我麻木地想着。我不要听……这不是真的……

“小希扬。”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盘旋。

那一刻,世界很静很静,静得只剩下我的心跳声。

“我很想你们,很想很想,回到你们身边……”声音渐渐远去。飘渺,而空洞。

我颤抖地伸出手。没有。哪里也没有。这里是一片黑暗。都是幻觉。

终于受不了似的,我蹲下身子,茫然地怔在那儿。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缓缓地睁开眼,我怔怔地盯着天花板。

迅速调节了一下情绪,我苦涩地笑了笑。原来是梦,只是梦而已。只是,为什么这么真实……

不安分地动了动身子,顺手很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唉,没事做什么噩梦呢,我是不是有自虐倾向啊?还有,梦到小铃和爸爸妈妈他们就算了,为什么,维诺亚也会溜到我的梦里面,还要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

我这样想着,恍恍惚惚过了许久。

咔嚓。

突然,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是维诺亚回来了吗?瞥了一眼挂在床头的小鸡闹钟,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

我有些好奇,迅速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边,悄悄地推开一看,果然是他。

幽暗的灯光下,他的脸越发的苍白,一丝丝血痕若隐若现,眼神是说不出的冰冷。隐隐还有一丝绝望。

我一惊,睡意全无,刚刚的梦也全然抛到脑后。

他、他怎么了?只见他摇摇晃晃地走向他的房间。突然,他的脚好像扭了一下,一个重心不稳,准备跌落在地时,我冲上去及时扶稳了他。

在我冲过去的那一瞬间,我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抬眼看他。他的脸色如同一张白纸,还有很明显的两条伤痕,粘稠的血在银发上顺落下来。我感到一阵晕眩,我对血非常敏感。

“你怎么了?”我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他的身体冰冷得不像话。

“不用……管我……”他虚弱地说,企图挣脱我,我感到一阵心痛,把他抱得更紧了。

“呜……”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我连忙放松力道。

“对不起,很痛吗?”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背,手却沾到一种黏稠的液体,缩回来,打开手掌一看,差点吓得昏了过去,是血!一大片血!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焦急地问道。

“走……开……”他虚弱得好像随时会死掉!

“我不走,我们快去医院。”

“咳咳……咳咳……”他一阵咳嗽,口中喷出一大片殷红。

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怎么会受了那么重的伤?

我急得快哭出来了:“你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扶着他慢慢地走进房间,让他睡在床上。又连忙冲到我房间,拿出手机,叫救护车时我几乎是语无伦次的。挂上电话,我又飞快地冲到他身边。一刻也不敢怠慢。

我颤抖地握着他冰冷的手,“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好像……不行了……”他气若游丝地说。

“笨蛋……”我骂他,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该死……太大意了……居然被偷袭……”

“不要说话了……救护车快来了……你怎么受伤都不去医院呢?”看到他如此难受的样子,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眼泪了,可是,心里像是硬生生被扯出一个伤口,好痛。

怎么办,他越来越虚弱了,身体也越来越冰冷,他不会就这样死掉吧……怎么可能……

昨天下午我们还一起吵架,他还救了我,我不可以让他死掉!冷静点!

深呼吸一口气,我闭上眼睛,轻握着他冰冷的双手,心里默念着一连串复杂的咒语,整个身子霎时间迸射出一束强烈的光芒。

治疗魔法对使用者有副作用,而且是一种高难度却不一定有效的魔法,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拼了!诺亚,你一定不可以有事啊!我全神贯注地对他使用魔力,渐渐地,感到非常疲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一定要给他温暖……光……

因为,我,不可以再让任何人在我眼前消失了……

“诺亚……加油……”

再也撑不下去了,我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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