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邪一直在那间房间里。
这几天的食物一直都是由一个叫做卡珊的女仆送来,那是个很腼腆的女仆,很年轻,比千邪大不了几岁。千邪一有机会就从卡珊嘴里套话。卡珊送食物来的时候她总是耍无赖把卡珊多拖一会儿。卡珊并没有反感,相反,她很同情千邪,一有机会就会来陪千邪聊天,免得让这个乖巧的女孩无聊。
千邪在卡珊面前表现得确实很乖,称呼卡珊为“卡珊姐姐”。她却不仅仅表现出来这么乖,可以说有些小心思。千邪很聪明,她很懂怎样让人放松警惕,让人信任自己。她需要了解罗德堡,要熟悉这里的位置和格局。
即使她再聪明,也无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应变自如。
但千邪是真的很喜欢那位腼腆的女仆卡珊,卡珊很圆润干净,有时候倒真像个姐姐。
房间是被漠言戈设了“禁域”,除了他指定的人之外,没人可以进入。千邪也不例外,如果她强行闯出去,会受到吞噬的。
千邪可不会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她一直在想办法,思索怎样从这间无聊的房间里出去,只要从这里出去,那一切就好办了。
说实话,她压根就没想过从罗德堡逃出去,那位漠言戈亲王可不是位简单的人物,如果她只要耍耍小聪明就能逃出去的话,那赫尔佐格家族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千邪只是觉得只待在这间房间里实在是郁闷,她想出去透透气。她的房间在罗德堡的最高处,挂钟的声音滴答滴答,随着月亮的位置变化,卧室里的光影也在变化,一切都恍如迷梦。设计师的用意就是制造出一种远离尘世的气氛。坐在这样的光影中,就像沐浴在天堂的圣光中。
在罗德堡的第二天,千邪将目光投向了窗户。
卡珊来看望她的时候,千邪还在酣睡。她在梦中揭开了毯子,圆润的膝盖暴露在外面,用象牙做的坠子的长蝴蝶结垂在裙子的侧面,那条裙子是白色的,那双腿也是白色的,便如白色的鹿藏在白色的森林中。她的脸泛着瓷质般的微光,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像一匹丝绸那样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体。
她是那么柔软,让人忍不住伸手去触摸,却又那么脆,似乎碰一下就会破碎。
卡珊把换洗衣服放在床上。从她照顾千邪开始,千邪就已经穿着那身了。
卡珊刚要走,背后的声音就响起来:“卡珊姐姐,别急着走啊......”
长老院。
漠言戈坐在一边的宾客席上,神色冷峻。
为首的长老带着银白色的面具,披着白色的圣袍,领口有银色十字的标志。他们对外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做事雷厉风行,手段残忍,血族们称他们为“暴权的刽子手”。
为首的长老十指交叉,声音平缓优雅:“亲王殿下,很感谢你能配合我们,那么现在我们来谈正事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闲谈上。”
“西塞罗长老,这场谈判没有意义。”漠言戈不算长老院的“自己人”,但他直接喊破了大长老的名字。
西塞罗,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世界上不止一个人叫西塞罗,但因为有他在,其他的‘西塞罗’就只能称作“西塞罗先生”,“西塞罗大人”。他才是真正的暴权,是真正的主导者。
西塞罗并没有生气,他的阅历很丰富,有着极好的素养和耐力,只是缓缓一笑:“亲王殿下,你是聪明人,会知道我的意思。”
“既然是我带回来的人,我有权处置她。”漠言戈没有多说,起身就走。在整座长老院里,只有他摆出了和大长老相同的姿态和地位。
大长老是指“命运”,也就是千邪。他的消息一直很灵通。
西塞罗没有挽留他,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睿智的光。
在幕后一直没有说话的黑袍人轻轻开口:“长老,亲王殿下会是个隐患,不能留。”
“我知道。”西塞罗缓缓开口。
“现在,还不是时候。”
罗德堡。
“千邪小姐,你醒了。”卡珊有些不好意思,免得自己打扰了千邪。千邪看到了床上的衣服,拿起来伸展开。“卡珊姐姐,是你的么?”那是一条蓝色格子裙,裙摆带着纯白的蕾丝。
“是的,那是我的,如果你不嫌弃,就换上吧。我只是个女仆,没有什么好的衣服。”卡珊有些愧疚的低下头。
“怎么会呢?多漂亮的裙子,卡珊姐姐你帮我换上吧。”千邪甜甜的说。
卡珊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她高兴地应允。
很快,千邪换好衣服。蓝色的格子裙穿在她身上就成了宴会的晚礼服。她的长发被编成了一根独辫,发尾点缀着黄色的蝴蝶,那亮色真叫人心暖。
卡珊满意的看着千邪,她还想多待一会儿,可是时间到了,她该走了。
千邪目送卡珊离去,心里早就打起了小算盘。
卡珊路过庭院的时候,不经意间往千邪所在的房间看了一眼。这一看,吓了她一大跳。
一根极长的绳子从顶层的窗户里垂下来,卡珊定睛一看,那是用多种布料缠起来的,有床单,有窗帘......
千邪爬过窗户,拽了拽“绳子”,似乎要顺着下去。卡珊又惊又恐,不知怎么办才好。
千邪看见了庭院里的卡珊,朝她一挥手,喊道:“卡珊姐姐我让跳下去了!”千邪一咧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卡珊亲眼看见了千邪的胆量,她从高处一跳,顺着“绳子”直线下滑,卡珊都能听见风拍打在千邪身上的簌簌声。蓝色的裙摆在空中开出了蓝色的繁花,露出裹着白色紧身裤的修长双腿。白金色的辫子在空中飞扬。宛如童话中掉入仙境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