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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告白——梦瑶

“我是你主人,现在还是你姐姐,想怎么看就怎么看!你有意见?”我拿笛子敲了下老妖怪的脑袋,“就你这一天到晚吊儿郎当的,除了打架摸宝,可看不出半点高士的样子。”

“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人不可貌相,本王在异界大会高士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轮回里呢!”老妖怪摸着被敲的额头咕哝道,“唉,我和你这个小丫头争这些干嘛?”

“这点他倒是没有吹嘘,异界中人只要一提到清羽之舞,青墨之音,莫不敬慕神往。都以能欣赏到此二者的绝世才艺为荣,我曾在玉山上见过一次,确实不负盛名。”法华妙莲说道。

我双眼一亮,正想让它说说是怎么样一个不负盛名法,却发现老妖怪神色突然变得凄迷起来。不禁问道,“他怎么了?”平时这家伙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今天难得法华妙莲如此夸赞他,他却没有半丝喜色。

“……清羽死了。自从清羽死后,他就没有再为任何人奏过乐。”法华妙莲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想不到风流一世的青龙王敖青墨竟也有如此痴情的一面!清羽都死了三千年了,你还没有放下,也不枉清羽对你一世情深了。”

“她没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一直睡在瑶池之底。只要我找到了天下至阴至阳之物,她就能苏醒过来。她是太上之女,怎么可能轻易死去?”老妖怪一脸倔强道,“她答应过我,一定会再醒过来!”

我们都为他从未有过的执拗怔住了,我心中突然感到无比的凄凉悲伤,人都死了三千年了,他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那个“答应”一定是清羽为了安慰他,才许下的不可能实现的诺言。三千年的执念——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深情如斯、刻骨至此的感情!

一个是拥有绝世舞姿的太上仙子,一个是奏尽天籁之音的龙族王者,他们之间的故事会是怎样的一个旖旎回肠啊!很想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这种气氛之下,实在不是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时候,唯有作罢。

当我把做好的笛子现宝似地放在师兄面前时,师兄很给我面子地称赞了一把,“第一次独立做笛子能做这么好,看来很是花费了一番心思,真是难为你了。”

我兴奋道:“帮我看看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难得有你这个良师在场,岂能不精益求精?”

师兄拿过刻刀在笛子上小心翼翼地琢磨,笑问道:“听夜墀说青墨是异界第一乐师,你怎么没有借机好好向他讨教一番?”

“我是有心讨教,可惜人家是俞伯牙,红颜知音已故,他就再没有为任何人奏过乐。”我叹息道。

“那倒是可惜了。”师兄放下刻刀,将笛子横放在唇边试了几个音,音色清丽悦耳,很是不错。似乎很满意这笛子的音色,师兄开始吹奏起来。眼睫微微低垂,嘴唇润泽优雅,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笛身上按律舒弹。云水禅心!我惊喜地看着师兄,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之一。

他看出了我的欣喜,眼中露出了融融的笑意,边吹边向阳台走去。到了屋外笛音更显悠扬,我心中一动,合着笛声起舞浅唱起来: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

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

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

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

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

潺潺清泉濯我心濯我心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

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

红颜空自许

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

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

映我长夜清寂

……

夜色如水,皓月当空,随着他横笛而奏,月光如被他的笛声牵引,缱绻流转在他身上。清风徐徐吹拂,挽起他的发丝衣袍与我共舞。这一刻,这个芝兰玉树般的男子和皓月清风融为了一体。

我痴痴地看着他,幽暗的夜色中我不必再掩饰自己的感情,两手结印,弹出一个结界阻隔外界的视线。轻轻飞向夜空,手中牵引着月光踏舞而下,双臂袅袅,以月为袖,在他惊艳的目光中将莹白纯正的月华洒遍他全身。漫天月华之中,他的面容晶莹剔透,不见半丝人间气象。

我怔怔地看着他:“师兄,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觉得你像是不小心落入凡尘的仙人,随时都会乘风离去。”

他一愣,转而轻笑道:“现在随时能乘风而去的人可是你啊!”

我不禁撅嘴道:“要不是你把你的内丹给了我,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飞得起来。”

“傻瓜,和师兄你还这么见外?”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说道,“下次不要再冒冒失失去试那些功法了,有捷径的话我早走了,修为这种东西是急不来的。”

我点了点头,心中纠结着要不要把憋了五年的话说出来。左思右想之下,挑了个比较安全的问题试探道:“师兄,虽然你从小在空门中长大,但你一直都是俗家弟子。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难道真的打算做一辈子道士吗?”

师兄愣了下:“做道士不好吗?”

“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低头踌躇了会,才鼓起勇气看向他的眼睛,“我的意思的你就没有想过娶妻生子吗?”话还没说完我的脸就涨红了,幸好是夜晚,他应该看不出来。

师兄错愕地看着我,半响才说:“你问这个干嘛?”

竟然没有直接回答我,我有一丝急切道:“你难道打算就这样一个人过完一辈子吗?”

他眼中闪过一抹痛色,语带惆怅道:“师妹,我们还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谁也不知道是否还能存活下去,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增烦恼。你没有出现之前,我担心着有朝一日封印破开,我会再与自己的孪生哥哥生死相向。如果有了妻子儿女岂不是害了他们?现在你出现了,可惜还有半魂不知道在哪,如果这一年之内找不到它的话,到时就会面临三人生死决战的场面。万一太极重生失败,我们三人很有可能一损俱损,这种情形之下我哪还有心思想这些。”

“你的这些顾虑我都明白,但就是因为我们时间不多了,所以才更不能留下遗憾。除却这些顾虑之外,你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我揣着心紧张问道,步步紧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他眼中有着震动和惊疑,狼狈地别过头躲开我的视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说这些都是无用的,即使有的话也给不了对方承诺和幸福。万一一年之后我不幸身陨,只会给对方留下无尽的痛苦,还不如永远不知道的好。”

是吗?他原来有喜欢的人!我心中一颤,整个人倒退了一步。那个人是谁?仔细想想他身边的异性少得可怜,心中蓦然一喜,他难道……说的是我?这五年中也只有我和他最亲近,他对我的种种好一一浮现在我眼前:拜入师门后不厌其烦的指导;我生病时体贴入微的照顾;心血来潮时从不拒绝的陪同;甚至为了帮我筑基建了梅园;为了一年后怕我应付不了失去自我意识的他和夜墀,更是把自己最宝贵的内丹和一身功力都给了我。

这样的付出还要怀疑别人吗?我真是个没心没肺的笨蛋!为什么从来没有好好想过这些?是不是太习惯了他对我的好,才变得如此麻木?心中又酸又疼,我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幸福!

眼眶微微泛热,我坚定地走到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恋和眷慕:“你不问问她,怎么知道她的感受呢?比起抱着遗憾死去,到死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意,她更愿意争取这短暂的幸福,即使只有一年的时间。起码……她幸福过!”

师兄全身巨震,看着我的眼中全是不敢置信,黑沉如星的眼内暗涛汹涌:“师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眼中含泪:“我喜欢你!师兄,我一直都喜欢你!从我们第一次在天宁寺相遇,我就喜欢上你了。你知道我从师傅那得知你是他的弟子时,我有多惊喜吗?我缠着师傅要拜师学道就是为了想接近你,我是不是很坏?”他刚要开口我立即捂上他的唇说道,“让我说完,我知道你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就是因为你太为我着想了,你才会这样顾虑重重。你可曾问过我的想法?你把内丹和功力全部给了我,就是担心一年后我会死在你们手中。你宁可废去自己的修为,就是为了多给我留一线生机,我再看不出来你心意我就真的没心没肺了。”

他轻轻拉下我的手,这次他没有放开,紧紧握在手中。我笑了,心中又酸又涩,眼泪滚滚而下,原来幸福来得太迟也会让人心痛。

“师兄,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一年,不管一年之后我们还在不在,我都不想带着遗憾去面对那一天。我喜欢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都要让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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