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人清冷的面容。
他只穿一身单薄的素色里衣,长发随意散在两侧,窗子没关,风吹进来将他的头发吹得有些凌乱,他也不在意,只垂首看着桌上的棋盘。
我揉揉额角,勉强让自己清醒些。歪头往窗外看去,众鸟高飞,晴空万里,却是快近正午了。我竟睡了这么久吗?
“醒了?”他看都未看我一眼,依旧盯着棋盘,“桌上有水!”
我坐过去,一只手臂支在桌上,手碰到茶杯,余温尚存。我轻咳一声,确实觉得喉咙发干,还有些疼,就好像说了好多话一样,难受得很。
我端起茶杯浅酌一口,茶水入口有些呛喉咙。
我拧着眉头低头看这茶水。里面根本没有茶叶,可也不是白水,深褐色的液体不凑近些闻,根本闻不出里面的草药味儿。我无力地看一眼,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将杯中水一口饮尽。
我就说他怎么会如此心细,知道我每次睡很久醒来之后第一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喝水,然后便早早给我准备一杯?其实不过是别有用心。想必是十味最近又研制出了什么新药,不必挑断手脚筋,也不必扒皮,既不用坏了他的兴致,又能够更好地将我留在山上。
“伽珞!”他手中一粒黑色的棋子迟迟未能落下,那周遭全都是白子的天下,黑子几乎没有胜算了。
门外有人轻轻叩着门,回应道:“宗主!”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那粒黑子扔进了棋罐中。
“进来!”
话声一落,门就被推开了,伽珞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我凉凉瞥一眼,然后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棋盘上。而他,则伸手将伽珞手中的东西接过来,然后示意他退下。
门复又关上的时候,我已经将黑子落了下去。
他将那碗氤氲着热气,味道鲜美的鸡汤推到我面前。
“不是要喝鸡汤吗?”
我抬眼一脸疑惑地看他,然后又伸手从他近前的棋罐中摸出一粒白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喝鸡汤了?我不爱喝鸡汤。”
“是吗?”他面色平静,夹起一粒黑子在两指之间摸索一会儿,只轻轻一弹,我手中尚未落下的白子就被打飞了,那粒黑子从我耳边擦过,落在身后一处,“想必是悲鸣做出来的鸡汤不如落殇做得好吧?”
身后什么东西碎裂,砰一声砸在地上,声音惊动了窗外的飞鸟,那些鸟儿扑腾一声全都飞远了去。
他又知道了?我又梦到落殇了吗?为什么我自己的梦境我总是醒来之后就忘记了?
我极力掩饰着心中的不安,转过身去,凑近到窗边,头抵在边缘,一只手伸出去,感受来自远处的风,懒懒道:“没有的事。”
也不知怎么,他便忽然生起气来,一挥袖棋盘连带棋子全都掀翻在地。
“是吗?”
我听到声响,往后缩了缩,紧紧贴着窗边,惊魂未定。他手里端着那碗鸡汤,眯着眼睛紧逼过来。
“你又想怎样?”我手指死死抠着窗子下面的一处墙壁,由于紧张而过于用力,我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已裂开了,心脏已经快跳到了嗓子眼,“宗主……”
他冷哼一声,唇角扬了扬,“现在知道本座是宗主了?以为你的胆量可以撑几天的!”说时,已经逼近我,一只手钳住我的下巴,粗暴地将我的下巴抬起,未等我开口回他,那碗滚烫的鸡汤已经被倒进了我的嘴里,我猛力咳着,试图将那鸡汤全都吐出来,可是他却顺势将我的嘴封住了。我睁大着的眼睛渐渐模糊,只能认命将那些鸡汤全都咽了下去,顿时便觉得胃里滚烫,我抬手轻轻顺着气,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勾唇一笑,冷眼瞧我,或许是眼泪晕了我的视线,我隐约觉察出了他眼中的妒火。
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结论在我的脑海一闪而过:他在吃醋吗?
我自己都被这论断惊住了。怎么可能呢?过缘,你以为你是谁,你又凭什么让他为你如此?不要忘了,你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替身罢了!你竟如此天真……想到此处,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头仰着看向天花板,眼前一片模糊。
“这才是属于我的。那些假意的温柔本就不该有……你那个样子,很容易让我误会。”
他伸手揪住我的头发,将我拉倒在榻上,背对着他。
“本座说的话,你以为是在开玩笑吗?”他怒火中烧,一边说着一边撕扯我的衣服,我被他压在身下,一动不动。
我依旧笑着,直到身上的衣衫尽数被他撕烂,后背一阵冰凉,眼泪才无声而落,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说一个字。想是因为那茶杯中的药已经起了作用,我开始觉得浑身乏力,身子软绵绵的,好似连睁眼都有些费力。
直到体内腾起一股灼热,我方才知道那原来是步酥散。
只是他怎么会对我用这个?
我轻轻叹一声,无声笑笑。他果然是觉得我满足不了他,所以才在我身上用这种催情药。难得他也知道强人所难而来的鱼水之欢不过是一场刑罚而已,一个强取豪夺,一个不甘不愿,从来都没有欢愉而言。
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他明明还可以找其他女人,那些女人比我解风情,比我懂得如何讨好他,也更容易满足他,他为什么非要在我身上浪费精力?如果他要惩罚我,他完全可以将我直接杀掉,现在而言,只需要抬手一丢,我就会掉进窗外的万丈悬崖,摔得粉身碎骨……何必舍近求远,多此一举?
他欺身而下时,我飘然的神思才被他故意施予的力道给强行拉了回来。只是我的身体因为步酥散的缘故,变得异常敏感,微微发热的身子像是种了火苗,此时已经有燎原之势,我浑身滚烫,他贴在我身上,就像是冰块,让我觉得不寒而栗……
我趴在榻上急促呼吸,手指抠着床榻上的席子,随即便是一阵刺耳的声音,搅得我心中更是难耐。
他揪着我的头发,将我拉近些,声音伏在我的耳边,魅惑道:“过缘,你就像是一只没被拔掉指甲的野猫。不过,本座就喜欢亲手将别人的利刃毁掉,然后等着他们向本座求饶!”
话毕,就像那日一样,他将我的头摁了下去,只是我头触到的不是软枕,而是硬邦邦的碧绿石榻板。他没入我的身体,依然没有半分怜惜,却不似那日疼痛难忍,倒像是一盆冰水迎头而下,将我心中的欲火一点点浇灭……我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服从,只是服从总是让我轻易失去自己认为最珍贵的东西,所以为什么还要服从。我也不是没有求饶,可是求饶又能怎样?无非是让他更加变本加厉罢了。本来活得尚不如一条狗,结局都是注定的,又何必在意还能活多久……
“但愿你被本座压着的时候,也能想着你的落殇,乞求着他能回来救你下山……”他微微抬身,将我的腿粗暴地分开,然后更深地没入,我咬着牙,将那些羞耻的声音挡在喉咙里,却听见他逼仄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最好是在本座杀死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