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祠堂后,关上门,点燃火折子。眼前的一幕又让两人心底一阵失望。
原来这祠堂也未能够幸免于难,整间屋子内空旷旷的只有蛛网和灰尘,以及那些过去被摆放在供桌上的被一张白布遮住的灵位。甚至就连原本用来放置贡品的盘子都被何人给顺了回去,可以说除了那个七尺多高被推倒在地的青铜巨鼎,整个屋内怕是已经没了一件算得上值钱的东西。
“这群混账,居然连人家祖宗祠堂都不放过!”赵瞎子低声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怪那些人乱闯祠堂,还是怪他们什么都没给两人留下。
“罢了罢了,我看我们还是另想他法吧。还真被老道我给说中了,这整个庄子当真比我们爷俩的口袋还干净。”说到这儿,赵瞎子又朝那地上的一堆灵位拜了拜,道:“各位老爷打扰了,我们这也是走投无路,你们可千万别责怪,我们俩一会就出去。等以后有机会,我们发达了,一定赶回来给你们烧纸上香,千万别怪罪,别怪罪.....”
“行了,别嘟囔了。”一旁的李二狗道“这世界上有没有鬼还不知道呢,你跟他们说些这个,他们能听到吗?”
“听不到也得说!”李瞎子转身又瞪了他一眼,“这世上有阳必有阴,有阴必有阳,阴阳相生相克才演化出了世间万物,允许咱们活人有阳界居住,就不许他们死了变成鬼住在阴间?”
“别拿你在桥头忽悠人的那一套来忽悠我。再说了,就算有阴间,也轮不到他们跑咱活人的地界撒野啊,不知道咱阳界有剑仙吗?到时候他们能不能回去还不一定!”李二狗不屑地回道,同时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四处打量着,最终停留在了那个横倒在地的青铜鼎上。
“你想干嘛,别跟我说你想把这玩意给带回去。你觉得就凭我们两个的细胳膊细腿,能抬得动这千斤重的玩意?”
“看看呗,又不会少块肉。”说着,李二狗便走到大鼎前,蹲了下去,用袖子胡乱擦去一部分灰尘,细细看了起来。
只见这大鼎通体泛青,一小部分被土锈蚀成了亮晶晶的漆绿色,显然是件年代十分久远的古物。再看这鼎上刻着的花纹,乃是一个由几道简单线条所勾勒出来的,大头大嘴,圆眼吊睛,周围被云纹环绕的古怪异兽。
而这个花纹,李二狗在园中瞎逛时从曾经注意到整个沈家庄子有很多地方都刻有这种异兽的花纹。
“都长铜锈了,看样子年头不少,只不过这上面画的东西我认不出来是啥,你过来看看。”李二狗站起身来扭头朝歪向一旁的鼎口探了探,发现里头黑乎乎的一片,看样子是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就算是金子做的,你也得有那能耐能把它搞出去。”
话虽这么说,李瞎子也同样好奇的瞅了一眼那尊大鼎上的浮纹。他虽是个假道士,平日里靠行骗度日,但早些年还是有些学道经历的,多少也曾翻过几本道家书籍,对于这些蛮荒异兽也还是有些见识。因此在又多看了几眼后,居然认出了大鼎上所刻画的野兽。
“这玩意叫饕餮,传说中是龙的第五个儿子,贪婪好吃,传言能吃遍天下万物,就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放过,吃的只剩下了一个脑袋,还觉得饿,就又吃掉了自己的头和嘴,然后就死了。”
“那这家伙死的也算是搞笑。”李二狗轻笑一声道。
赵瞎子又说道:“这样看来这座铜鼎最起码也得有两三百年的百年的历史了,现在的铜鼎可没有会刻这个的,而且在祠堂内放个铜鼎,也是个怪事。”他扯了扯李二狗,有些不耐烦道“也别管他什么年头了,我老觉得这地方阴里阴气的,还是快点.........”
话音未落,只见赵瞎子双耳突然动了动,面色骤然一变,连忙拉着李二狗钻进了青铜鼎内。
这青铜鼎足有一人多高,两米多宽塞下他们两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已然是绰绰有余。
“你干嘛!”李二狗有些不明所以道。
“别出声!有人来了!”赵瞎子轻声道,随后抬起头来,警惕地透过铜鼎正面的镂空花纹向外望去,大气不敢粗喘一声。
片刻之后,祠堂的门当真被一双手轻轻地推开,随后便见一道人影连带着月光一起慢步走进了祠堂内。
赵瞎子透过缝隙望去,只见来人相貌看起来年约四十,体型富态,穿着也同样华贵。他像个暴发户似得身上佩戴满了玉石珠宝,在月光的映照下,璀璨生辉。一张方正的面孔虽然看起来有些憨厚,但略显苍白的面色在沐浴在月光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他慢步走进屋内,缓缓地向着供桌走去,望着桌子最下层中间位置的的一个灵位,怪笑着自言自语道:“老爷,咱俩可是好久不见了。.....”
他伸出手来,用一条丝帕轻轻擦去了灵位上厚厚的一层灰尘,露出了灵位所供奉之人的名字,正是沈家的上一任家主,沈一清。
他边擦边说道:“看来我不在之后,整个沈家居然没有一人再能来服侍你,你瞧瞧你身上的灰土都成什么样了。”
而躲在鼎内的赵瞎子在听闻方才那一番话后,也是心头一震,听这人所说,他似乎曾经是沈家庄的人,李二狗这未曾想过,早已灭门的沈家庄园还会有一人幸存。
只见那人忽然袖口一抚,扫倒了另一边的几个灵位,随后伸手入怀,从怀中来又取出来一个崭新的灵位,放到沈家家主的牌位旁,笑道:“十七年了,你们父子俩如今总算是又重聚了,不过这也不怪我,要是大少爷他能松口,将完整的心法告诉我,我打小服侍老爷你,又看着少爷他长大,又怎么能忍心看你们骨肉分离?”
望着自己曾经侍奉过的主人的灵位,那人接着说道:“整个清源镇内,谁又会想到,平日里行事低调的沈家,居然会是烛龙殿的余孽,并且手里还留有昔日的烛龙殿第一奇功‘饕月功’。如果不是我这个庄主的贴身书童借助在外地贩卖药材的机会,把消息放给北玄各门派,这饕月奇功说不定就会陪着你们一起在埋没在这僻远小镇之内,永无重现之日!”
他旋即又是一阵大笑,道:“这十七年,我用尽了各种法子从他嘴中一点一点地掏出了‘饕月功’的下半部心法。少爷他很聪明,一直闭口不言,心知心法说完之日,就是你们父子二人团聚之时,故而一直拖延至今,可是他等得了,我却等不了,我日夜苦练这半部‘饕月功’再加上我的计谋,让我获得了如今足够强大的的地位与实力,故而今日我便大发慈悲,让你们父子相见。”说罢又是一阵放声大笑。
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与痛快,可听到这笑声的李二狗与赵瞎子二人却是心底一阵发毛。
“居然会有人如此恶毒,为了一己贪欲竟能忍心出卖自己的主人,导致其满门被屠!”赵瞎子暗想道,却不料又听那人忽然又阴森森地说道:
“只可惜,当日沈家被洗劫之时,我混在人群之中,把整个沈家祠堂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能找到‘饕月功’的原本,不过既然是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它。”
讲到这儿,那人忽然冷笑一声,道:
“听了这么久的故事,也该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