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去年三月加入的龙虎帮,今年驿马星动,看来是初到宓安,想必有要事在身。”少年随即帮老者补充道。
持刀汉子刚要答话,矮身汉子便抢了先:“确实是那个时候入的帮,我跟他一同去的。”
这人答话时把“要事”隐去,自然是不想多谈,跟着他悄悄在持刀汉子耳边说了几句,只见他二人相互点了点头,便整装离开了。
老者少年见已经无事,心下放宽,看热闹的人也散开了。可两汉子刚走没多远,持刀汉子却又跑了回来。他掏出腰间一点碎银放在桌上,脸上也没先前那样让人感到凶神恶煞神情:“我还想问一句,以后我能在帮中混成怎样?”
少年听此,身子微微向后倾倒,看来是不愿意回话,老者见少年如此,心知肚明,于是笑容满面对持刀汉子赞道:“何止是帮中,阁下将来必定名动四方,富有千仓。”
持刀汉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手将刀扛在肩头,转头便跑去追他那个兄弟去了。
“哪有那么多名动四方,富有千仓呀,老先生。”少年埋头语气中似有埋怨,但肚子开始咕咕作响,感觉没力气再去争论了。
老者听见这声,再看他灰头土脸,于是把摊子收了起来:“跟我走吧,小伙子,还麻烦你请我吃点东西去。”,说着他将那些银子三七开,给了少年七分,自己留了三分,“最后那句话,我算的,拿一点不过分吧!”
少年听了微微一笑,他心里明白,自己本不想撒那个谎,所以撒谎得来的钱一起给了老者,心里反倒舒坦很多,于是他收起剩下的钱跟着老者一起往附近不远的饭馆走去。
晌午的宓安城炊烟袅袅,各大酒楼客栈几乎都是生意兴隆,里面名吃名点自然也数不胜数。譬如城东的吉食楼,招牌菜就有葱油鸡,野菇牛肉,花游三虾和金蝎炖土龟。
少年和老者都是第一次来,二人都不喝酒,也不能一次就把招牌菜吃完,于是就点了葱油鸡和野菇牛肉,一罐清汤。
二人等菜,彼此都有许多话想问,老者起了头:“小伙子,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
“我叫易小知,是宓安城西北泉镇人,您老呢?”易小知看与老者如此相遇也是难得,所以直言不讳了。
“老夫姓刘,单名一个锦字,泉镇相邻的罗镇人”,刘锦一直是保持微笑:“看来我们真算是半个老乡了。啊,对了,先前真是多谢你出来替老夫解围了。”
“哪里的话,我也算是帮帮同行”。易小知这话半真半假。虽然都是算命但路数不同,若是此刻去提那些门户之别,也太煞风景了。
两人互觉彼此也不见外,于是就随意聊了起来。
刘锦道:“你师承何人呢,我看你推算流年功夫颇深,且还能推至月份。”
易小知说:“我没有师承,只是老家教书先生的书房里有些易学杂书,我对此十分好奇,于是自行钻研琢磨,再到后来自己慢慢实践,数年后方有了今日的功力。”
刘锦道:“那你来宓安,可有亲戚朋友,我看你也是挨了饿,所以今天特地来吃顿好的。”
易小知说:“除了老爷子您,我在此没有认识的人了。原本自己想来宓安闯荡一番,可身无技能,问工不得,事与愿违。本来心灰意冷想回老家得了,但偶尔得知城中有一算命老先生,称‘宓安第一神算’于是想临走之际来瞧瞧热闹,这才碰到了之前的事情。”
刘锦道:“老夫是让你见笑了。小知自学成才,真是让我佩服。”
易小知说:“对了,刘老爷子,你这‘宓安第一神算’是怎么得来的。”
听着这话,刘锦悄悄压低声音含笑道:“主要我老头子,行动不便,走不远,只能呆在宓安,如果还能像你这么年轻,有心力走遍天下的话,我就把名字改一改,叫‘天下第一神算’也是可以的。”
此话一出,二人皆哈哈大笑。接着饭菜也跟着上来了,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易小知说:“刘老爷子,我看这样吧,以后你这个招牌就借给我得了,你看如何?”
刘锦道:“好啊,咱们一老一少是想到一起了呀,小知啊,我看你也没地住,若是不嫌简陋,不如就住我家吧!”
易小知大喜说:“那真是太好啦!多谢您了,老爷子!”这话省去了刘锦的姓氏越显亲切了。
葱油鸡除了鸡肉本身鲜嫩外,加上特制的葱油酱料,味道独具一格,越吃越入味,但又咸不干舌;野菇牛肉的野菇只有冬季才有,山上采来后还要花一番功夫除去里面的泥沙,之后再和牛肉一起炖,香味四溢,虽然里面牛肉不多,但足以提味,而且营养滋补。把这些吃完在来一碗清汤压味,浑身暖气流淌,真是可舒服了。
饭后二人精神奕奕,面容红光,舒展着身子从吉食楼里走了出来。刘锦想着二人相谈甚欢,于是下午也不去开摊,直接引易小知上家里休息去了。
易小知帮刘锦拿着摊架往巷子里走,过了几处人家便看见一间土屋。进了小院后把东西都放在旁边的草屋,去到主人屋里,刘锦已经沏好了热茶。
刘锦坐在椅子上,双手捧着杯子,亲切道:“小知,你随意啊。”
易小知应了一声,安心坐下休息。想这屋内一片清寒,一个老人独居于此,未免太过孤单,可是他也不想多问,毕竟是老人的过去,既然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刘锦看易小知发着楞,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也不便打搅,于是自己喝了口热茶,闭目养神起来。
易小知心想:自己现在算不算是无心插柳呢?当年只是自己对易学命理有所好奇,哪里想到今日竟能用来谋生。想到此处,自己又笑了笑,不自觉的慢慢回味之前发生的事情,随口便问了一句:“老爷子,之前那龙虎帮什么来头?”
刘锦闻言也不睁眼,只慢慢道来:“那只不过是潇青山那边一个小帮会。”
易小知说:“潇青山位于宓安东南,属于潇风城地界,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三天路程,这么远来办事也真是够累的!”
刘锦道:“老夫也觉得奇怪,最近街上经常有外地的帮会中人路过,而且都是从潇青山那边来的,龙虎帮只是其一,还有黑熊帮、地狮帮,吞仙帮,其余的记不住了。”
易小知说:“他们这是要干嘛呢?该不会来闹事的吧!”
刘锦道:“我看不像。”
易小知好奇心大起说:“老爷子,你在宓安呆了多久呀,我看你对江湖之事很了解啊!能不能细细跟我讲讲?”
刘锦嗯了一声道:“也好,你初到宓安没多久,了解下宓安城内的情况也好,我虽然再宓安待得时间也不长,算起来也有个七八年啦,就给你讲讲吧!”
易小知立马喝了口茶,然后全神贯注的听刘锦详谈。
刘锦道:“这宓安城地界一共有三大势力,城内是天雄会和流狱教,城外是宓香山上的了凡剑派。其中了凡剑派是中原南方的第一大剑派,与北方的剑锋山庄齐名,正气浩然,剑法精妙,一直受武林中正派人士所敬仰。至于天雄会也是正派武统,财雄势大,精英集结;另一个流狱阁,虽然行迹较暗,但也强人辈出。这些势力可不是那些小帮小派集结在一起就能闹得了事的。”
易小知感叹道:“有机会真要见识下。对了,老爷子,为什么没有天下第一大剑派呢?”
刘锦道:“这个主要是武林巅峰会上,了凡剑派和剑锋山庄一直是平手,或也有说他们是未能碰面,总之是没分出高下,所以就没有天下第一剑派了。”,
“武林巅峰会寻常百姓也或有耳闻,每四年一次在被称为中原最高峰的擎空山上举行,根据名次排出武林神功谱,其中排第一的就被尊称为‘天下第一’了。得过天下第一的英雄,以后也不能再参加武林巅峰会了,且以后若是他在江湖中被人打败,打败他的人可直接继承其“天下第一”的名号。”。
易小知说:“那照这么说,每四年就会有一个天下第一咯,有意思,不知是谁定下的规矩。那老爷子,江湖上还有些什么势力呢?”
刘锦道:“老夫也不能说全。北方只知道有个剑锋山庄。南方则还有潇风城的灵萝宗,而且整个潇风城就这一大势力,于此真可见一斑啊!最南边的彤心城则有烟月教和斗星宫,就知道这些了。”
易小知听完,若有所思的惊讶道:“哇,这么多门派,改天我也去建一个门派玩玩。”,说完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又问:“老爷子,我一直很好奇,这些江湖人士平时是怎么维持生计的呀?总不能成天练武,钱就自己跑来吧!”
刘锦道:“那是当然,江湖人也是人也要吃饭啊!呐,那些大势力,一般自家都经营着几盘大生意,譬如了凡剑派,在宓香山下就有许多田产,许多米店里,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份额;天雄会就主要经营行商,金银玉器;流狱阁则经营赌坊,青楼,城东南那边都是他们的地头。其他的小帮派有的则需要依附于大势力,有的也自给自足,不过规模不大。”
易小知点点头,好像明白了什么说道:“看来还是赚钱比较重要,以后我一定要努力赚钱,赚很多很多钱,嗯!”说着他嘴唇不自觉的嘟了起来,眼里闪闪发光,像是看到了什么美妙的场景心驰神往。
刘锦看着心觉奇怪,问道:“小知,小知,你一个人傻笑什么?”
易小知这才回过神来,心里觉得有点尴尬,但也不好解释,心想:毕竟算命能挣几个钱呐!想到这里,他又问刘锦道:“老爷子,你在宓安七八年了,难道就只有今天失手吗?”
刘锦这时才睁开眼,回答道:“也有过一些失手的,不过不打紧。”
易小知问:“为什么?”
刘锦给茶添上热水,回答道:“你以后就知道啦!”
二人相谈甚欢,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里,易小知睡在旁边的柴房里,床被都很厚实,好久没有好好休息的他,总算能踏踏实实睡一觉了。他躺在床上,看了看周围,窗户外一点月光微微照亮,朦朦胧胧听着微风拂过墙颜,渐渐闭上眼睛悄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