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厉声呵斥过她的父皇竟然会对她发脾气,刘翊凝有些不解。他是那样的疼爱自己,现在却不容许她问起顾宴奢,可见,顾宴奢这次是真的惹怒了皇帝。
“父皇,他犯了什么事非杀不可?”刘翊凝小心翼翼的询问。她不想再次触怒父皇,不然将对顾宴奢更为不利。
“凝儿,你知道太子被废了么?”皇帝疲惫的说道。
刘翊凝震惊的看着皇帝,这么大的一件事她竟然不知道。细细想来,她才想起刚入城时看见布告榜前围了许多人,榜前飘落些许画了头像的纸张,那时没注意细看,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画像上的人有点像太子刘琨,原来早已被废了。可跟随她去周国的眼线怎么没汇报,如此看来,是皇帝封锁了消息,不让她知道,不然也不会现在才知道顾宴奢锒铛入狱。
“太子不仅结党营私,还意图谋反,虽现如今被废,但查出勾结的官员占朝中的三分之一,其中不乏顾宴奢等人,顾宴奢身为朕的御林军将军,竟然与他勾结,朕怎能容忍。”皇帝愤怒的说。
“怎么会……”刘翊凝不敢相信,太子有谋反之心她是知道的,但顾宴奢,他怎么会勾结太子谋反呢。他是那样的忠心,为了救自己不顾性命,不曾违背皇命,不然他也不会娶了德荣郡主,他怎么会勾结太子谋反?
“可是……父皇,他那么多次救过儿臣,不能将功补过吗?儿臣相信顾将军不会起谋逆之心,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凝儿,你什么时候轻重不分了,国家政事怎能开玩笑,证据确凿无需多说。”皇帝看了一眼她,心知她想的是什么,想起另一件事他又道:“还有你,凝儿,你作为宇文祁的王妃,才刚回来就抛下宇文祁跑来这儿为顾宴奢求情,你觉得合适吗?你让你的夫君怎么想?”
皇帝无奈的朝她摆摆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回去吧,朕不准你为他求情。”
“父皇!”刘翊凝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眼眶含泪的想为他求情。这是她第一次为了一件事一个人去求自己的父皇,这个人,即使已不爱她,她也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被赐死。
可皇帝这次态度非常强硬,说了不准她求情就是不准求情,他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该磨一磨了。皇帝直接无视了刘翊凝的泪眼婆娑,抛下一句:“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便转身离去。
“父皇。”刘翊凝无助的喊着,泪水唰唰的流了下来,她的父皇不再宠她,她的任性也没人包容,她连一个自己想救的人都救不了。但倔强的刘翊凝却坚决执行皇帝的命令,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反省着,顾宴奢,若是救不了你,我愿与你同去,从此切断凡间阻挠,携手只做黄泉鸳鸯。
刘翊凝跪着,却不知身后有人默默的注视着她,眼神是那样深邃的伤。宇文祁回去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赶来了,看着她苦苦哀求着她的父皇为顾宴奢求情,他的心一抽一抽的痛着,他不忍心看着她如此无助,即使是为了别人。他想着就算全世界只剩她一个人坚持,他也会支持着,他多想走上前去帮她求情,可皇帝却早已看见了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过来帮她,他便躲在她的身后,注视着她。
三个时辰过去了,刘翊凝依旧倔强的跪着,任由谁来劝都不起身,宇文祁也跟着她站了三个时辰,硬是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兴许是膝盖跪久了发麻,刘翊凝吃痛的扑倒在了地上,委屈无助的眼泪滴落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泪花。她此刻是痛恨自己的,恨自己明明是公主,为什么连救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
她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方手帕,刘翊凝吃惊的抬起头看,原来是宇文祁,内心小小的失望了下。他凝视着她,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心痛,她的心,也被这眼神给刺痛了,她仿佛能看见他那千疮百孔的心。愣了许久,忘了接过手帕,宇文祁用手帕帮她拭去泪痕,没有说话安慰她,因为他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都安抚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只是在她的旁边直直的也跪了下去。陪她,是安慰她最好的方式,让她在最无助的时候能有个坚强的后盾。
刘翊凝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口干舌燥的她艰难的清了清嗓子说道:“你不必来陪我的,你回去。”
“你跪你的,我跪我的,你为你爱的人求情,我为我爱的人求情。”宇文祁正色道。
“你……你明知道我……算了,你随意吧。”刘翊凝无奈的说。她其实不愿他来的,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没必要把他牵扯进来,而且,她这是为顾宴奢求情。她在伤害他,他却毫不在意,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她情愿他恨她,也比他默默无闻的付出等待她遥遥无期的回应要强。
两人这一跪就跪到了天黑,皇帝用膳前没看见两人来,召来太监一问才知,两人跪了一下午。虽然他心疼女儿,但此时皇帝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好像计谋得逞了似的得意。他豪迈一挥手道:“去御书房。”
还没走近御书房,皇帝示意太监公公不要出声,让他们都停在了外面,他一个人慢慢走近。就着微弱的灯光,他看见两人依偎了在一起。刘翊凝一路上路途奔波回来,一天都滴水未尽,粒米未食,跪又是如此费体力的活,她撑了一天,又怎么能不倒呢,若不是宇文祁跪在她旁边支撑着她,她恐怕早就晕倒了。
皇帝心疼的不得了,但还是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背手走至他们的面前。
“父……父皇,饶了……顾……将军吧。”刘翊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说,嘴唇因为缺水而苍白干裂,眼里闪现的泪花还是直直的滑落,她磕头为顾宴奢求情着。
皇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来回踱步严肃的说道:“凝儿,看来你还没反省够啊,还有你,宇文祁,你跟着她一起胡闹什么?”
“回陛下,我与公主是夫妻,理应一条心,她跪在这儿受罪,我又怎能置身事外呢。还请陛下怜惜公主身子,让她回去,我可以替她跪着。”宇文祁也替刘翊凝求情道。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儿就倒了下来,幸亏宇文祁眼疾手快抱住了,刘翊凝脸色苍白的昏倒了,皇帝顿时也着急了起来,忙唤人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