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孩子们,以后再也没人欺负你们了。这是你们崭新的世界,就在这里安家吧,做自由自在的小鱼儿,永远都别长大,永远不要回忆过去。”
姝皇来自海国,自然能够听懂鱼语,便用鱼语送去祝福。转而侧目龙一笑,哀叹道:“多么可爱的小精灵,一切都是命数啊。”
然后,姝皇走过去捡起那副黄金子母拐,捧在手心端详。联想林娃钢盔代船手拿长竿网兜与鱼嬉戏的情形,姝皇暗说,既然林娃的魂魄能跟鱼儿成为朋友,就依他们娘俩心愿,变成鱼儿,在这里自由自在生活吧。
于是,姝皇就对黄金子母拐轻声祷告起来。龙一笑站在一旁听不懂她的法语献谶,也不多言。接着,姝皇又送一二祝福,然后将它们轻轻放入水中,不久,娘儿俩便化成了一大一小两条同心鱼,母子俩共用一颗心脏,形影不离,永不分开。
至于那条放生的大蛇,它是贾良善养在家里镇宅用的,是条普通的蟒蛇,眼看就要老死,贾良善才把它放了,也很可怜,既然沙塘湾需要怪诞与传奇,就留下它作为想象吧。
不一会儿,有一个小童跳上水岸。是林娃。
林娃告诉姝皇,竹林深处有一间石室,关着一个旱龙还没来及吃掉的小孩,再若不去,那小孩不饿死也会被吓死。
林娃说明情况,央求姝皇、龙一笑去救,并说他可以带路。姝皇一听,心说那可能就是她要找的孩童,又感动于林娃的热情与善良,因而连连夸赞。
林娃引姝皇、龙一笑钻进竹林,约莫走了三里路,找到那间石室,它应该隐于竹林最深处。
那石室无门,只朝北留开一个圆形洞口,洞高不过一米,洞上悬挂一张帛质符箓,上有虺形图案,想必是贾良善布设的魔咒。
屈身往里望,室内不甚光亮,有冷气暗自蕴动,潜袭而出,拂面绕颈,顿觉阴森可怖。
林娃吓得不敢靠近。姝皇明知贾良善助纣为虐,见符箓更为生气,立身口念扶正驱邪心诀,大约一炷香后,睁开眼睛,挑长剑一刺一缠,破了吴良善的魔咒。
等到姝皇将符箓搅成碎片,林娃忙上前跪地叩拜,连声感谢姝皇帮他及他的小伙伴们铲除魔咒永绝后患,然后又蹦又跳,回沙塘去了。
姝皇这才知道林娃引她来这里不单是义救,还有其它图谋。“小东西,下套给我钻。”姝皇转身望了又望,满脸微笑,尽管竹海掩去林娃的身影。龙一笑也有几分喜欢与难舍。
石室里阴暗潮湿,除了盆盆罐罐和一些散落的骸骨,墙角还绑着一个孩童。这孩子被旱龙下了迷药,体内药力刚刚过去,除了面对现实的满眼惊恐,剩下的只有枯萎的啼哭和渐灭的叫娘声了。
正是姝皇二人要找的那个孩童。
比起可怜的林娃,林阳庙会上这个失散的孩子算是幸运的。也幸亏依姝皇所言,半个时辰赶到这里,及时除掉旱龙那个妖物。姝皇解开孩童身上绳索,连声哄劝,说他很快就能看到母亲。等到龙一笑将孩子背出竹林,过隙白驹刚好驮来那个农妇。
母子相见,农妇搂着孩儿好一阵大哭,显然,这时万难再见的相见。然后,农妇拉孩子双双跪地,连磕响头。姝皇、龙一笑慌忙将他们扶起。这娘俩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姝皇也不想告之实情吓坏他们,只说遇到一伙人贩子,然后把他们杀了。
农妇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果然信以为真。从她嘴里,龙一笑才知道来时那个小镇是林阳县城,隶属素梳府。
“这几年不知为何,常有怪事发生,有小孩被偷的,有姑娘遇害的,这下可好,除掉这帮恶徒,林阳县从此太平了。”农妇自言自语。
姝皇、龙一笑明知怪事始作俑者是那条旱地蛟龙,遗憾的是让贾良善逃脱了,祸根未除,只怕安定不了几日。
一路徐行,无须多表。等回到林阳县城,已近黄昏,还有几个好心的街坊在出事地点守候。
看见龙一笑他们,特别是孩子平安归来,大家都格外高兴,围成一圈问这问那。农妇道出大概经过,并当众再次跪拜姝皇和龙一笑。
尽管林阳是渔樵舵地盘,大家并不知道渔樵舵是个拐骗团伙,也不避嫌,齐赞遇到一对侠侣,打败人贩子救下孩子,又将黑心人贩子咒骂几回。
姝皇羞于侠侣之说,却又偷心默认悄悄花开。
那个快嘴小哥也在,看来他是个心直口快的好人,姝皇带农妇去沙塘塆后,他就一直拎鸟笼守在附近。
快嘴小哥将鸟笼递给孩子,刚好两个金丐帮弟子打此经过,混入了人群。
这种人虽然手拿要饭棍,但穿着打扮明显高于乞丐,龙一笑不知他们身份,没有在意,接过鸟笼,告诉孩子,鹪鹩儿已经回到他娘亲身边了,要孩子把鸟笼带回家,作个纪念。
并说鹪鹩捉害虫,是益鸟,以后不要逮它。也别打其它的鸟,因为鸟儿想娘亲,娘亲也想鸟儿。又说以后如果遇到病鸟、受伤的鸟,一定要收留它们,等养好以后再把它们放回家。
孩子满脸懵懂,一副认真听课的模样。龙一笑见其乖俊,问他母亲家住哪里,孩子上学没有,村妇说家境贫寒无钱请私塾。龙一笑遂向姝皇讨要一些银两,送给孩子作为学费,要村妇送孩子好好读书。
母子俩千恩万谢,拎鸟笼回家去了。姝皇遣散众人,感动于龙一笑的英雄侠义,不知不觉间,心里就多了几分喜爱。
众人一散,饥饿忽而重新找上门来。二人这才想到去找一家酒馆,点几个好菜,痛痛快快饮上几杯。等到酒足饭饱,就在县衙附近的旺财客栈住下了。但因渔樵舵弟子时有出没,姝皇睡时还是不敢大意。
所好贾良善已如惊弓之鸟,没敢在林阳露面。一夜无险,姝皇却把龙一笑当成一本书,在脑子里翻过来又翻过去。
天恩岛龙一笑偷看她洗澡,海底神游时水晶莹里她唇对唇给龙一笑输送氧气,时光隧道抱在一起抵御强气流,一线天同跨过隙白驹……不是缱绻胜似缱绻。一切都像是上苍在故意撮合,却又残忍地让她去扮演红娘。
姝皇被这些情节深深吸引,细细品味,越嚼越香,转朝龙一笑睡的那间房,望着相隔的墙壁,竟相思了一夜。
第二天,姝皇去客栈掌柜李旺财那里打听去往素梳府的里程。素梳府是个州郡,离林阳六十里地,按理说不算太远。
李旺财听说姝皇要走,脸色一愣,旋即换了一副笑脸,非常热情地告诉了姝皇里程,并说素梳是座古城,风景名胜颇多,两天后又有彭家大小姐抛彩招亲的好戏,不妨多住几天。姝皇听后眼前一亮。
这李旺财是麻三的岳父,跟金丐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昨天晚上,麻三护送贾良善逃回渔樵舵老巢云鹤山庄,接派出的探子来报,姝皇二人住进旺财客栈。
麻三听后大喜,慌忙回了趟家,跟妻室李小脚说渔樵舵遇到仇敌,托付她赶紧去找其父,伺机除掉姝皇二人,到时,渔樵舵会派人配合。又说那二人宝剑护身很难对付,一定得使阴招才行。
“记住,千万别伤了那匹枣红马。”
在沙塘塆,过隙红驹腾空跃动,或踩或扫,助姝皇破了贾良善释放的袖箭偷袭,惊呆了麻三,那时,他就对这匹枣红马志在必得。
李小脚去跟父亲说明来意。不久,几个金丐帮的好手乔装成商贾住进客栈,与李旺财接上头。但因姝皇一夜未睡,这些人犹犹豫豫到天亮,害怕打草惊蛇,到底没敢下手。
几个人合计好了今早在包子里下毒,正盘算向麻三再要几个人手前来助战,不想姝皇钟爱林阳小吃老字号,并没吃客栈提供的免费膳食。这一听姝皇要走,害怕麻三怪罪,李旺财不禁有些着急。
姝皇不知李旺财与麻三的关系。谢过李旺财,就上楼收拾行装,然后,从马厩牵出宝驹。
那几个金丐帮弟子眼见姝皇二人离开客栈,自恃武功高强,心想施暗器偷袭,然后掩杀过去,却被李旺财止住了。麻三交代过李旺财,这二人出手不凡,连舵主都奈何不得,没有九成九胜算,且不可轻举妄动。
姝皇这一走,李旺财慌忙差遣金丐帮弟子禀告麻三,设法半路劫杀。麻三明知不是姝皇对手,没有过多理会,只说,那二人很快还会回来的。说此话,他脑海里邪念一闪,想到快嘴小哥和拎鸟笼回家的那对母子。
姝皇、龙一笑到了素梳府,正闻四处街谈巷议,尽是富商彭福彭员外的女儿彭巧儿抛彩招亲之事,男者说时直吞口水,女者说时蹙眉撇嘴。
这年月也有婚姻自由?!冲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非捅破天?
姝皇对彭巧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定要一睹她的风采。心说此地可能找到爱情的种子,就在素梳府停驻下来,与龙一笑游尽素梳所有名胜,单等看彭巧儿如何大胆追求爱情。
探明彭府位置,两日一过,姝皇女扮男装,换了身绛色细布襕衫,领部缀以白色护领,又头戴银灰色软脚襥头,与龙一笑早早出行。
路上,姝皇连问龙一笑她这种打扮好不好看,龙一笑夸其英俊潇洒,不好意思说成同志,只是警告她当心被彭巧儿绣球砸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