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牟一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大殿之上。周遭小厮见了,忙托扶起来,低声道:“夏大人莫不是哪里不适?”夏牟回过神来,只见此人着古时内侍服装。再瞧自己身着朝服,手持朝笏。环顾四周,贝阙珠宫,碧瓦朱甍。一群人整齐的站在大殿之上。
身后一人轻拍其肩道:“夏大人怕是欢喜过极了吧。”夏牟哑口无言,良久闷声道:“你是……”此人闻言哈哈大笑:“夏兄,我是仲简啊。”
仲简。
夏牟极力在脑海中回想这个名字,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等等!可我不是应该躺在病床上,和家人告了别,死于重病了吗?
诀别的画面历历在目,像放映电影一样涌现在夏牟脑海之中。痛!夏牟头痛欲裂!
“皇帝驾到!”一声尖利之音响彻金殿。夏牟下意识跪倒在地。周遭呼声云起:“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谢皇上。”夏牟跟着众人站起身来。传命黄门又高声云云。
穿越?夏牟苦不堪言,前世的病怏身子,仅仅二十岁就草草结束了被病魔缠绕的一生。对于穿越,夏牟实在是笑不出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倒也无甚眷恋。
内侍太监又锐声道:“特置西园三军及典军、助军,设西园八校尉,封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封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封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封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封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封冯芳为助军右校尉,封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封淳于琼为右校尉,同辅大汉朝纲,荡清黄巾余孽,以光天下社稷。钦此。”
上述八人仰头拜道:“臣等叩谢皇恩。”
当然夏牟只是顺势再次跪拜,张了张口罢了。
曹操?袁绍?这是两汉三国?可这圣旨里怎么还有我的名字?
朝毕。小厮们伺候众官退朝。刚才搀扶夏牟的小厮也不例外,跪拜夏牟面前为其提鞋。
夏牟问道:“我且问你,我是何许人也?”
小厮唯唯诺诺,权当权势贵人渴得吹捧。“大人乃当朝谏议大夫,新晋左校尉夏大人也。”
淳于琼抚髯笑道:“夏大人莫要为难这等小厮,蹇大人在今晚于府上摆下了庆酒,邀你我同去呢。”
夏牟行礼道:“好,多谢淳于大人提醒,某自当前去。”
淳于琼回礼道:“那琼先行一步,夏大人,蹇府见。告辞,告辞。”
出了紫禁城,自有车马接送,云云不细语。跨门进院,一路仆人伺候。夏牟在管家嘴里,趁机套了不少的话。
夏牟虽在前世殒命,可这世的夏牟恰恰也是刚及弱冠,又是同名同姓,阴差阳错用这个皮囊续了命。这世的夏牟本是秩六百石的谏议大夫,归属总领宫内事物的光禄勋管辖。夏牟所任职的谏议大夫,职掌论议、顾问应对,随时备诏命所使。说到底就是在宫里跟在皇帝身后,人五人六的给皇帝差使,出主意。本来是个文职,莫名其妙的叫皇帝封了个武官左校尉。
这一年已是中平五年,也就是公元188年,而著名的黄巾起义始于中平元年,已经过去了五年有余。汉朝已走向末路,大汉根基垂垂摇矣,能够在朝中找出年轻可用的官员,已经很不容易了。弱冠之年便在朝中任职的夏牟,便成为汉灵帝刘宏眼中的可用之才。汉灵帝这时候想要有所作为,任用官员,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汉灵帝为了剿灭黄巾势力,不断提拔何进,最终导致养虎为患。大将军何进如日中天,在朝中翻手云雨。所以汉灵帝想要牵制何进,就必须培养自己的势力,如此设立了西园八校尉。为首的蹇硕便是汉灵帝的亲信,虽是宦官,但壮健又富有武略,便让蹇硕做了八校尉之首,总管各军,督率司隶校尉以下,专掌兵权,直接受命于皇帝。一时声势浩大,连何进亦要受其命令。
不觉时。天色已晚,管家提醒夏牟该去蹇府赴宴了。
来到蹇府门前,只见蹇府膏粱锦绣,富丽堂皇,和皇宫的华丽程度都相差无几。相比之下,夏牟又回想到了自己的宅邸,可谓是寒酸之极。
席间觥筹交错,相谈甚欢,夏牟端坐在左手末席倒也乐得自在,无甚不适。
淳于琼与夏牟早已相识,提杯道:“来,夏大人,琼敬你一杯。”
夏牟在末席正吃的正欢,闻言也赶紧提杯。淳于琼道:“夏大人刚及弱冠之年,就有此番成就,真是令在座诸位汗颜啊。”
夏牟忙道:“淳于大人说笑了,诸位大人都是汉朝栋梁,某不过一文弱书生,能与蹇大人,袁大人等诸位大人成为同僚,同掌诸军,真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啊。”众人皆笑。
蹇硕坐在首席道:“淳于大人说的对啊,夏大人年轻有为,我在宫里与张让赵忠他们还时常谈论起你呢,夏大人还是不要太客气了,在座的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袁绍也道:“夏大人弱冠之年即有如此作为,前途不可限量啊,想我大汉如今正需要你这样的后起之秀啊。”
夏牟道:“袁大人四世三公,身名显赫,牟寒门子弟,哪里称得起后起之秀啊。要说后起之秀,牟以为,曹大人才算的上是后起之秀,济南相任内,曹大人治事如初,济南国有县十余个,各县长吏多依附贵势,贪赃枉法,无所顾忌。曹大人与历任国相不同,到职之时,大力整饬,一下奏免十分之八的长吏,济南震动,贪官污吏纷纷逃窜。真可谓政教大行,一郡清平啊!此等佳话传入洛阳,真让牟佩服不已。”
曹操举杯道:“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夏大人说笑了,来,诸位大人,操以为,共饮此杯!”
众人互相吹捧,其乐融融好不自在。
蹇硕忽正色曰:“诸位,如今大汉社稷狼烟四起,我等新受封赏,自然要为皇帝尽忠尽力,吾欲讨伐西凉韩遂,不知诸位有何辅国之策啊。”
鲍鸿拱手道:“吾曾随司空大人讨伐韩遂,韩遂此人诡计多端,不易取胜,我等新受兵权,麾下士兵不胜善战,仍需多加操练,大将军何进麾下兵马粮草富足,不如让他去征讨韩遂。”
曹操道:“如今中原黄巾余部纷纷起事,当务之急是要征讨黄巾贼军,四月,汝南郡黄巾再起,此地与洛阳不足六百里,操以为应先讨伐贼军再议韩遂之事。”
蹇硕脸色一变,道:“曹大人,现在商议的是征讨韩遂之事,黄巾贼子不过是乡野贼寇,不成大器,曹大人不要草木皆兵才是。”
曹操急道:“蹇大人……”
蹇硕话音一转,道:“好了,不要再说了。今日本是庆宴,别扫了兴致,来,诸位大人,举杯共饮!”
曹操无奈,也只得提杯,喝着闷酒不再言语。
夏牟看的真真切切,这西园八校尉,能上得台面的也只有袁绍曹操两人,袁绍后来又是被曹操所灭,表面上众人其乐融融,其实各有异心,尤其是蹇硕与曹操二人,矛盾十分剧烈。早在十余年前,二人就已然交了恶。这次汉灵帝册封西园八校尉,蹇硕是欣喜至极的,唯独曹操这典军校尉,却是拂了蹇硕的意。要不是不方便撕破脸面,恐怕是这次宴会蹇硕都不想邀请曹操。曹操虽然在后来成为一代枭雄,可如今曹操还未得意,仍然需要看蹇硕这个阉人的脸色。
前世窝窝囊囊一辈子,这次再世为人,夏牟自然要不枉二世。第一个敌人,便是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