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比赛?皇叔请讲”道光帝耸起眉毛,睁大双眼。
载恒接着不紧不慢地说:“为帝王者应当文韬武略。我大清祖先从马背上打江山,骑射一直是我们满人的看家本领。不如通过狩猎和问政来考核两位阿哥,看看谁更有才能,能够担当大任。”
道光听后觉得此法尚可,于是决定于次日举行狩猎和问政两场比试。
次日,木兰围场四周旌旗飘扬,号角声天。奕欣和奕詝两人皆是一身戎装。奕詝生性胆小怯懦,不善骑射。此时坐在马背上,双腿已经瑟瑟发抖。转身对旁边的奕欣道:“六弟,此番比试你必定不负众望,我只盼望不要空手而归,被父皇骂就谢天谢地了。”
奕欣和奕詝从小一起长大,对这位皇兄自然十分了解。朝中上下皆认定,不论狩猎还是治国之策,奕欣都远在之上,此次比试并无悬念。岂料奕欣生性自由,放浪形骸,并不想被皇位所累。
见奕詝一副沮丧的样子,奕欣来到跟前拍拍奕詝的肩膀笑道:“皇兄不必沮丧,待会儿若是父皇问起,你就说现在正值春天,万物复苏,正是鸟兽繁育的季节。若是在此时对他们展开杀戮,未免太过残忍,有违帝王应有的仁善之心。这样父皇定不会责怪于皇兄,并且认为你有帝王的仁慈胸襟。如果父王问我们治理国家之策。你就嚎啕大哭,说父皇永远不会死去,永远也轮不到自己来当这个皇帝。我想父皇他毕竟也是老人,老人家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孝顺的吗····”
奕詝很听话,悉数照办。果然道光对奕詝更为满意。
公元1850年(道光三十年),道光帝宣召大臣,立四阿哥奕詝为皇太子。六阿哥奕欣为恭亲王。
2、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辉”,金秋时节,凤凰岭上已是红衰翠减,渐入萧条。
奕欣和贞儿携手徜徉在岭下一片枯萎泛黄的草地上,夕阳斜照,将两个人的身影拉的很长。
奕欣望着眼前日薄西山之境,渐渐放慢脚步“贞儿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就这样和你一起,看着花开花谢,日升日落,悠然自得地携手一生”。说道情深之处,随即握住贞儿的双手,面色凝重中带着温柔:“你答应我,陪我一起携手天涯,做一对快活的神仙眷侣好吗?”奕欣目光熠熠,内心却紧张不安,用企盼的神情等待着贞儿的回答。
贞儿面露难色,未曾想过身份尊贵如他竟然肯为自己放弃大好前程,荣华富贵。可是这般勇气,贞儿却难以接受,心中之苦更无法与他言说。
此时她的心里既忐忑于,惠夫人早有意将自己送进宫,连日来的尊尊教导,也无非是为了选秀做准备。更何况自己两年前于母亲坟前所发誓言,怎能说忘就忘……,贞儿内心做着强烈的挣扎,这于他于己都不该,更不能。
贞儿表情坚毅道:“你可是大清的王爷,怎能放得下身上所担负的使命?现在朝廷内忧外患,正是用人之际,你若走了谁来为皇上分忧,为朝廷效力。还有你的额娘,她可只有你一个亲生儿子……”,贞儿字字关切,句句在理,似在为他着想,其实各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
奕欣正色道“如今的朝廷犹如大厦将倾,单凭个人无法力挽狂澜。贞儿你有所不知,放眼宇内,改革之势已势不可当。”想到国事,这位六王爷便压抑不住胸中愤懑。从垂髻之年起他便立志于此。不到二十岁时于军机处行走,对家国大事算是了然于胸。大学士杜受田曾说他是贯通中西,兼容宇内。因为对西方文化有着浓厚的兴趣,还被扣上了个鬼子六的称号。也正是这份澄明通透,使他早日看清了大清闭关锁国下的隐患。
“西方列强,皆已通过改革走上了富强之路,可我大清依然因循旧理,固步自封,迟早要土崩瓦解……。”奕欣顿觉一股无名之火涌了上来,随即捡起一颗石子用力投向远处。
什么改革、什么西方列国,贞儿未曾听闻也不知为何物,心里泛起了嘀咕,“改革不就是要改变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那规矩改了天下不就大乱了吗?……”。
奕欣见贞儿似懂非懂,才发现自己把话题扯远了,言归正传道:“总之,不管周围发生什么变化,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说罢将贞儿揽入怀中。贞儿觉得此时自己的心,也被温暖的包裹着,永远也不想挣脱。
贞儿将玉佩相赠“这块玉佩对我有着非常的意义,我们也算是因此物相识,希望你随身佩戴,就如贞儿永远陪伴在侧…”。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雁南归。
落日、远山,秋风、秋雁,一对璧人深情相拥,宛如一幅西洋油画……。
3、
穆夫人富察氏从宫中回府,似乎心情不悦。原来穆夫人托静贵妃求皇上赐婚之事,被恭亲王一口拒绝。
沅霜听闻此事,只是默不作声,并无情绪低落。穆夫人以为女儿宽仁大度,更是宽慰道:“这也未必不是好事,不曾想竟是四阿哥奕詝承袭大位,看来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富察氏见沅霜脸上并无不悦,便进一步道“新皇绣女大选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以沅霜你的姿貌,和我们钮祜禄家的荣耀,入宫当个妃子不成问题,就算是皇后也是指日可待……”。
沅霜终于压抑不住心中郁结,急声道“我不想入宫,更不想当什么皇后。女儿累了,先行休息了”说罢转身离去。
只剩下穆夫人在一旁,觉得莫名其妙。
近日来,贞儿总是心烦意乱,因为朝廷三年一次的绣女大选越来越近了。惠夫人那日的话总在脑子里回荡“贞儿,从今天起,你就叫叶赫那拉·杏贞”
叶赫那拉一族属满洲镶蓝旗,所有镶蓝旗适龄女子的花名册,已经被送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之后再由户部上报皇帝,最后由咸丰帝决定选阅日期。
这几日,惠夫人更加悉心照料,吃穿用度全部亲自打点。嘘寒问暖,生怕有所不妥。
贞儿也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一条荆棘满布,但又必须只身涉险的深宫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