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袖子随风轻扬,白舒缓缓落座。
众人皆打量着他,有好奇,有惊艳,有不屑,还有冷漠。唯独有一道热切的目光,来自偏殿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双手轻抚琴弦,大殿外吹过的清风微微抚弄着他的脸颊。扬起的发丝缓缓落下,轻轻拨弄,一声清脆的声音萦绕在众人耳畔,与这轻灵的夜色交相呼应。灯壁辉煌,漆黑的眸子中有一丝伤悲;苍白纤细的十指在弦上来回的舞动着,像精灵一般,独自在这夜色中舞动琴弦。
琴音一出,众人神色各异。善音律的皇后眼前一亮,欣喜地看了白梦蓝一眼。而梦蓝,怔怔地看着抚琴的白舒,内心,有一块冰雪,悄悄消融。
身侧,太子康徽神态莫测。
李贵妃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然而嘴角,有些不悦。
那《高山流水》的琴音飘飘洒洒,时而柔美时而激昂,那指法连贯流畅,琴声好似清风流水相应和;美妙的音符从跳跃的指尖缓缓流出,让人陶醉其中,心旷神怡。
一曲奏毕,康成帝龙颜大悦,带头抚掌。白舒不骄不躁,款款起身,拜过了众人。然后,与梦蓝相视一笑。
“不错不错——白舒皇子在琴的造诣可谓登峰造极啊——贵妃,你觉得如何?”康成帝侧身询问,只听贵妃娇笑一声:
“确是如此。臣妾险些听醉了。”
“哈哈哈,赏——”康成帝颇有大国风度,李贵妃这一关,算是有惊无险。
众人纷纷交首称赞,就连云丞相,也颇为赞许。
这时,偏殿进来一个小太监,附在李德福耳边耳语了几句。
德福公公转过身,满面讨好地笑道:“皇上,瑶华公主来了。”
皇后闻言,有些惊讶。“华儿来做什么?”
康成帝也是一脸匪夷所思,却听德福公公赧声道:“公主说,她乃子期,来寻伯牙。”
伯牙子期?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将目光投射给了白舒。
白舒眉头微皱。刚刚,他抚琴之时,天眼大开,确实发现,偏殿处有一女子一直注视着他,却不曾想,是位公主。他抬眼看向梦蓝,显然,她也感知到了。
梦蓝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时,一袭粉色宫装的长公主瑶华翩翩而至——
“瑶华叩见父皇、母后。”
长公主瑶华,是皇宫中最为受宠的女儿。浅粉色银纹绣百蝶的上衣,袖子做得比一般的宽大些,迎风飒飒。腰身紧收,下面是一袭纯白色玉兰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心形脸蛋上,点缀着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肩上。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羞涩笑容。
果然,她一现身,大殿中几乎所有的青年都要拜倒在她的裙下。若说皇后的美,美在端庄;贵妃的美,美在妖艳;那么,瑶华的美,便美在清丽。
省去那些繁琐礼节,瑶华柔柔开口:
“方才,瑶华在偏殿处经过,忽闻殿中白舒皇子的琴声,丝丝悠扬,便驻足欣赏。瑶华自幼学琴,自认为在这盛康国中,不是第一,也可堪称第二。可今日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瑶华不才,想要同白舒皇子探讨琴艺,还望父皇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