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古老的传说——“牛头人”贤者
紫袍的女人，褪下了那温文尔雅的姿态，余下的，只有略带讥讽的淡然反问：“修?库洛洛斯，是吗？过慧早夭，这句谚语，不知道阁下听说过没有？”
或许，唯一相同的，只有那一贯的神秘浅笑。
“……”
瓦尔瓦拉的话音刚落，所有的佣兵都不由自主的感受道一抹莫名的寒意——听出来了，任谁都听出来了，这位金主儿，想来是对这个眼镜小子生出了几分不快。
也不知是修的那句言语，让这位一向淡然处事的女子，流露出心灵面具下的真实情感？！
“……”对此，米奈特，乃至是塔其米几人，都依稀听出对方那带着威胁口吻的不快语气。
“是吗？”莫名的寒意，稍瞬即逝，快到让人误以为是错觉。修皱起眉头，不知觉间，初时的气势也不免矮了几分。
然则，回答——“不错，我确实是知道一些关键的信息。”
像是脱下了所谓“占卜师”这个可真可假的外壳，瓦尔瓦拉抱着那一架小竖琴，徐徐说道。
“……！？”登时，所有的佣兵像是炸了窝一般，一阵哗然。
或不解，或愤怒，或冷静的目光，齐齐集中到了这似谜一般的女人身上。
是了，既然这位雇主儿早已经知晓准确的目标，为什么不预先说明？！
“喂！”当即，本身意外旁观许久的葛格恩，在听闻这个女人的话语后，总算是坐不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有线索，为什么还让我们没头没脑的去找？！”
说到最后，几乎已经可以算是吼叫了。
没有人喜欢被愚弄，哪怕是给了钱，也是一样的。尤其，是葛格恩这样瑕疵必报的人物，更为厌恶这样被人的愚弄。
面对这个狰狞男人语带怒气的质问，明明只是弱女子模样的瓦尔瓦拉，却是显得极为平淡从容，仿佛，眼前的并非穷凶极恶的不法佣兵，而是一个撒脾气的小破孩。
旋即，她徐徐反问道：“……诸位知道与不知道，有区别吗？”
“你说什么？！”——“葛格恩，冷静！”
出面制止的，自然是一众佣兵中最为年长的老者，古尔萨。他将这位看似孤立的雇主护在身后，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况且，经验老道的古尔萨，早已看出自己的这位雇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弱不禁风……
“……嘁！！”一甩手，葛格恩像是很听从老者的劝阻一般，就这般背过身去，带着他的几位部下远离了人群，不愿再言语。
其实，见得这位惹事的主，总算是不甘不愿的退让，众佣兵多少也松了一口气——总不能让他与雇主之间闹得无法收场吧？
先不管这位雇主到底有什么小心思，总归来说，钱还是在她的手中，没有佣兵会和钱作对。
但是，没有能发现，在这个看似粗犷蛮横的异国佣兵转身的刹那，他那张布满刀疤的凶恶脸颊上，名为“愤怒”的神色，在转瞬间淡去，当即浮现出似寒霜般思索表情，似乎，犹在揣度着那位雇主的真实目的。
且不提葛格恩，却说制止了一场看似即将爆发的冲突，名为古尔萨的老者，略感疲惫的转过神来，眉宇凝重的凝视着眼前这个女人，浑浊老迈的双眼，让人无法揣测这位老人的内心，但对于一位阅历丰富的老年人而言，想要看破年轻人的心思，却反而简单的多。
嗯？按理说，应该是这样的，但……
看不透，完全看不透这个女人。
对上这位自称“占卜师”的神秘女子那琥珀色的美眸，自认阅人无数的古尔萨，也是无法窥探到瓦尔瓦拉那深邃的眼神中哪怕只有一丝的情感波动——俨然，对方身上的“迷雾”，老爷子是拨不开了……
只是片刻之间，老者放弃了这种徒劳的行径，转而肃然问道：“罗伊女士，现在，还是希望您能告知我们您所要寻找的目标，其准确位置到底在何处，也好让我们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呵。”依旧是那一贯的神秘微笑，旋即答道：“古尔萨老先生，并非我有意隐瞒，准确的说，我只知道某些大概的信息，借此有机会寻找到我所追寻的‘奇迹’。”
“说说看？”灰喵眯起那双金色的眼眸，扶着猫脸盯视这个总是装神弄鬼的女子，等待着这些关键信息。
“灰喵?白色獠牙？”正如之前，无需询问便能知晓他人之名，瓦尔瓦拉很是自然的道出了猫人剑客的名字，又道：“…呵，灰喵阁下，不知道，你可曾听说一个名号？”
“什么意思？”
如此追问的并非灰喵，而是那位名作普朗克的黑发剑客，但无疑，这也是在座每一个佣兵共同想要询问的问题。
“——‘牛头人’贤者。”
………………………………
此时此刻，远在蒙特利亚城，大公城堡中的一对璧人，也在谈论着同一个的话题。
“——堂姐，还记得在蒙特利亚城大公图书馆保存在那份‘牛头人贤者’的手札吗？”
“…嗯……？！难道是说，传说中的‘牛头人贤者’，他最后的魔法塔，是建立在哥布林王国吗？”说到最后，即便是这位高贵的多伦多公主，也不禁发出略显失态的惊问。
闻言，克利瑞斯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答道：“这我可不敢肯定，但‘牛头人贤者’在手札的最后曾写道——为了让‘光之王’能够安然永眠，我将会为他寻找永夜的世界。”
“光之王……永夜的世界……”低声呢喃着这两个生僻的词汇，联想着深埋在地下世界中的哥布林王国，多少也有了几分猜测。忽然间，爱葛妮丝又是想到了另一个关键：“雷，那天夜里，那头散发着光芒的白龙，你也看见了吧？”
说到这番，脑海中也不免浮现出当日的情景，对此，克利瑞斯也是玩笑般微微一笑：“没错，我也看见了，正是那头犹如白昼化身一般的白龙，才让我不经意想起了那本手札中记载的传说——‘光之王’。”
顿了顿，又是说道：“史学界不是常说，‘将传说中的神话色彩剥离，就能得出传说背后所隐藏着的历史真相’么？“
“那么，那条如光之化身的龙，与传说中的光之王有什么联系吗？不值得好奇吗？再将传说、猜测，以及现实稍作联系：白龙现身的方向，正是在哥布林王国所在的那片地区，而忽然配合我们的瓦尔瓦拉，却下达了探索哥布林王国的佣兵任务，这之中，是巧合那么简单吗？”克利瑞斯侃侃而谈，向未婚妻道出自己心中的种种推测。
“而且，我还记得，三年前我与那个女人结识之时，当时，她正是在大公图书馆中，阅读那份手札，甚至还在不久之后的事件中给予我帮助时，曾提到过将手札赠予她，当然，我回绝了。”言语间，似是想起了当年的情景，克利瑞斯的思索着的面容，紧锁眉宇，似乎也意外于其中的种种巧合。
“……‘牛头人贤者’的手札，其中记载的故事，每一句都模棱两可，要么无关紧要，要么晦涩难懂，很难在其中寻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所以一直只当做那个时代的传说故事，随意的放在图书馆中，难道还真有人能看出什么门道吗？”
对此，爱葛妮丝公主十分的疑惑——难道，世人真的低估了这一本手札所记载的文献吗？
……………………
“牛头人贤者？”米奈特闻言，登时一阵茫然——这货谁啊？很屌吗？
当然，茫然的自然不止是米奈特一人，她的几位同伴也都是一头雾水。不知这位“贤者”到底是哪路人物。
但是，下意思的，米奈特等人的心中却是慢慢浮现一个臆想而出的形象：牛头牛角，牛鼻上穿着鼻环，粗壮的身体长满牛毛，身披不知什么材质的土著服饰，挥舞着钉着锥刺的大棒……
唔，很是经典的牛头人形象！
他们这群有着异界灵魂的存在，自然是不知晓这位“牛头人贤者”是何方神圣。但是，其余众佣兵则是在瓦尔瓦拉道出这个名号的同时，又是发出一阵略带讶异的哗然。
牛头人贤者是古代魔法师，曾经给世界的各种领域中，带来了冲击性的变革，也曾经历魔法文明的衰亡，在历史的某段黑暗时代，牛头人贤者更是为救世而战，化身于那段历史中的传说。而在传说的最后，这位古代先贤秘密安葬了“光之王”，于是，便彻底销声匿迹。
当然，时隔百年，这位贤者怕也是早已逝去，但他留下的传说，却依旧受世人津津乐道。纵然在神圣真理教的教义传播下，魔法师们的成为了邪恶的象征，但对于这位有“贤者”美名的古代魔法师，世人却都愿意将之视为正义的古代英雄。
“在蒙特利亚城的大公图书馆中，曾有一份传说是‘牛头人’贤者亲手撰写的手札，其中记载了一段古老的预言……”紫袍的女人，轻轻拨动了一个琴弦，带起一抹悦耳的音符。
“‘当光之化身破晓而现之时，即是奇迹再现之际’……”
话音刚落，米奈特等人，不约而同的在此记起了那一夜划过天际的白龙，若说什么才是“光的化身”，除了那宛如白昼一般的白龙之外，还有什么能其他的选择吗？
话音一顿，瓦尔瓦拉徐徐的在此开口，那空灵的嗓音，配合着时而响起的音律，传达到每一位佣兵的耳中：“……手札的最后，贤者写道：为了让‘光之王’能够安然永眠，我将会为他寻找永夜的世界。”
牛头人贤者？光之王？永夜的世界？什么鬼？
一连串不曾听闻的名讳，回荡在米奈特等人的耳旁，纵然是颇感莫名，却依旧不由自主的被这个神秘女人的言语，牵动了内心的好奇。
话音一落，所有佣兵齐齐一怔，似乎都隐约间联想到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无法快速的理清思绪。甚至于，先前在古尔萨老爷的劝阻下，远离人群的异国佣兵葛格恩，也是不禁将带着好奇的讶异目光，重新投注到了这位雇主的身上。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古尔萨浑浊老迈的双眼，好似猛然间绽放出一抹精光般，变得炯炯有神：“你是说……这里…这哥布林王国，是……”但是，过于激动的情绪，竟让这位自诩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者，也不免无法组织言语。
“……？”
闻言，将众佣兵思索的思维，又拉回了现实，但是，很快，他们就听到了更为惊愕的言语：
“——你是说，这里是‘光之王’的安息之地？！！？”出声的，并非古尔萨，而是另一位佣兵首领，名为沃尔克的胖子，掩不住内心的波澜，既惊喜，又同样惊疑。
作为前贵族，他也曾经在大公图书馆中那份手札。
不过，年轻冲动，加上过于外向的鲁莽性格，却让他在下意识中，毫不遮掩的道出如此重磅的猜测，当即，让这群雇佣兵再一次，发出一阵哗然，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佣兵们难掩自己贪婪的欲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