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依惊愕道:“阿怜,出了什么事?”
莫惜哥有些羞赧,低声道:“没什么大事。我在泉子里撒尿尿了……”
“嗨,这点屁事!”戚文依甚感失望,“你尿就尿呗,直接尿进泉子里就是了!又不是黄石老道往泉子里撒了一泡尿,有啥大不了的噢!”
莫湘梨听得脸色微红。她心里好笑,但却拿不准该不该笑出声来。
莫惜哥点点头,对母亲的建议深表赞同。说道:“我在泉里泡了那么久,又泡得那么舒坦,心旷神怡之下,在泉子里不知不觉地撒出点尿尿来,这也是人之常情啊!可是,就在我酝酿很久的尿尿从身体中迸发的那一瞬间,在泉边照看我的那位小弟子却突然大声嚷叫!”
戚文依略怒道:“这孩子,他嚷什么啊!男人撒尿的时候,最怕别人大嚷大叫,他娘没教过他么?”
莫湘梨听得有些诧异。心想,男人撒尿的时候别人不能大声嚷叫,这事儿还真没听别人说过呢。她见戚文依神色庄严,不似说笑,自己心里又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便悄声问道:“婶婶,为什么啊?女……女孩子也怕么?”
“哈哈哈!”
戚文依顿时大笑不已,笑声真有排山倒海之势。她极力压住笑意,取笑道:“湘梨,你不是什么事儿都能猜得中、想得着么?这种事你就外行了吧!婶婶告诉你哈,等你哪天解手的时候,我在你身后突然大吼一声,你就知道其中的道理了噢!哈哈,哈哈!”
莫湘梨见戚文依如此嘲笑自己,知道自己问的这个问题很愚蠢。心里暗道:“好!等你哪天解手的时候,我在你身后丢块大石头,我先看看你会作何反应!”
戚文依笑得有些肚子疼了,伸指在莫湘梨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戳了一下,又向莫惜哥道:“说啊,说下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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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哥脸上现出一丝怒色,续道:“我的尿憋了很久,当时我正尿得酣畅,那个弟子突然大声嚷叫,吓得我的尿差点逆行回去!那小家伙很惊惶地说,‘大哥,你尿尿了!不能在泉子里尿尿!你快打住,打住!’他一边说着,居然还按着我的肩膀使劲地晃我,妄图打断我的尿!”
戚文依陡然收住笑,怒声道:“这个小弟子,岂有此理!”
莫惜哥道:“我当时尿得正爽,原汁原味的尿尿以雷霆万钧的声势自我体内排出,滔滔不绝、势如奔马,连泉水都为之变色,岂能随便打住?以前七錵也说过,男人尿尿,就像女人生娃。尿到一半就突然打断,这可是很凶险的事!所以,当时我就一把推开了那个弟子,坚持着把余下的尿尽数尿完了。”
“想不到,这个品性卑劣的小弟子,居然立刻把我在泉子里撒尿的事告诉了黄石道长。黄石道长听罢,匆匆赶到泉边,问我在泉中撒尿一事是否属实。”
“想我阅人无数,善于察言观色,但是从黄石道长的表情中,我实在很难看出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不过,从他急匆匆地赶到泉边这个举动来看,他多半是动怒了!”
“当时黄石道长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我也没想否认这事儿。我就说了,‘道长放心!男子汉大丈夫,撒了泡光明磊落的尿,难道还不敢承认么?是男人的,就该把尿撒完,撒得有始有终,总不能半途而废,你说对不?’”
“黄石道长不置可否。他说,‘既然尿水已经和泉水融会贯通,我对你也不便多责。只是,在三十年前,有个年轻人在这眼朱砂泉中撒过一泡尿,事后他十分自责,还在泉中‘拜泉’一月,以示忏悔!既然贤侄也不慎遗尿泉中,那就拜泉一月,以悔其过吧!’”
“我一听这话,我就不高兴了。我说,怎么能说我是‘不慎遗尿泉中’呢?我来到这里泡泉,之前谁也没有跟我说,不许在泉子里撒尿!也没见这里立有‘不可遗尿泉中’的木牌石碑,我哪知道不能在泉子里撒尿?要让我拜泉个把月,我有这个诚心,但没有这个工夫!”
“黄石道长见我话语强硬,就沉着脸说,泉中不能撒尿,这是人所共知、天经地义的事,既不用名言相告,更不必立牌立碑!”
“我看他强词夺理,我就据理力争。我说,这眼朱砂泉要是泡茶喝水的泉子,别说尿尿,就算吐一口唾沫,那也是天打雷劈的罪过!但是,这泉子是泡澡的,不是喝水的,尿一泡尿有什么打紧?再说了,泡在这种大泉子里,本来就很能挑逗人的尿意。你让我泡泉却不让我撒尿,那不是让我吃上一天的大萝卜,却又不许我放上一个屁么?”
“黄石道长听我说得有道理,自己没理了,他就胡搅蛮缠。他说,吃萝卜是为了顺气的,不是为了放屁的,贤侄可不要会错了意!”
“我才懒得跟他饶舌,我就明说了,我说就算我不该在泉子里撒尿,我可以给这眼泉子磕上三个响头,算是给泉子赔礼。你让我在这里拜泉个把月,我可真没这个闲工夫!”
“黄石道长不依不饶。他说,给泉子磕头倒是不必,拜泉一月却是务必!你要是有拜泉一月的闲工夫,那是最好。要是没有这个闲工夫,那就硬挤出这个闲工夫吧!”
“我看他蛮不讲理,我也恼了。我说,我师父身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等着我去办,你这么私自拘禁我,这不太好吧?”
“我故意提到我师父,本是想暗示他,凡事总得看我师父的面子,不能太为难我。想不到,黄石道长不但不为所动,反倒板起脸,斩钉截铁地说,就算你师父在这眼朱砂泉里撒了尿,他也务必得拜泉一月!贤侄废话少说,只要你赢得了我手中这柄长剑,别说贤侄本人,你就算连这眼泉子也捎带着搬走,那老道也悉随尊便!”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想离开这里,不动武是不行了。我也不说什么废话了,我就穿好衣服,表示要跟他讨教几招!”
“从前听我师父说过,说是黄石道长的黄山剑法,是以黄山四绝中的奇松、怪石、云海、汤泉为剑意,把黄山四绝融入到剑法中,剑招变化多端,似柔实刚,十分厉害。因此我丝毫不敢大意,全神戒备地和他斗了起来。”
“才斗了几招,我心里就叫苦了。我想,就算是剑法很是了得的俞大猷这丫挺的,他也未必能敌得过黄石道长吧?一招不慎,黄石道长的剑尖指住了我的咽喉,我仰天一笑,蹲在地上,认输!”
“我嘴上虽然服输,心里毕竟不服。我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假意表示要乖乖地拜泉一个月,心里却在筹划脱身之策。黄石道长见我言辞恳切,倒也没有起疑,就告诉我具体怎样拜泉。”
“原来所谓的拜泉一月啊,就是每天泡到泉中四个时辰,连续泡上一个月。在每天的泡泉中,不满四个时辰,不可出泉,更不可遗尿泉中!就以这种憋尿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当初在泉中撒尿是无心之过。”
“我想这很简单啊。所以刚开始的几天,我每天按时拜泉。在拜泉之前,我先把隔夜的尿尿排得一滴不剩,而且绝不再喝一口水,就以无尿之躯泡到泉中,这样可以在较长的时间里压制尿意。”
“我服服帖帖地拜泉拜了五六天,心想黄石道长多半已经被我的乖顺给麻痹了,我就决定当晚伺机逃离黄山。不知道是黄石道长有知人之能,还是从我异常的乖顺中看破了我的心思,当晚,他居然要与我抵足而眠!”
戚文依“嘿”的一声冷笑,不喜道:“一个大男人和一个老头子睡在一张床上,这成何体统?我看啊,这个老道是真没出息,不好女色好男色噢!”
“娘,他是想监视我,不让我逃离!”莫惜哥见母亲想歪了,立刻纠正。随即又道:“我当然不想和他抵足而眠,但是我人在黄山,别说他要和我抵足而眠,他就是想和我抵蛋而眠,我也只好逆来顺受啊……”
“哈哈哈,抵蛋而眠!你娘我还真没试过,也没见过抵蛋而眠噢!”戚文依拍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