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静止的车厢里，竟生不起半点留恋，当相邻的列车缓缓开动时，陈婷有种在后退的错觉。等到相邻的列车从车窗外消失了，陈婷才意识到出站后的列车是不能回头的。
火车头喘着粗气，托着满载思绪的车厢，奔向家的方向。机器摩擦的声音让火车上的乘客一阵激动，或许是因为离家又近了一步。机车喷出的白色雾气笼罩着渐渐远去的站台，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独。
车厢内挤满了回家过年的游子，或坐或站，脸上洋溢着期盼和喜悦。陈婷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找到一个稍微大点的空间，将行李箱放倒，坐在上面。
这是她第一次坐夜车而且是站票，感觉非常不好。不见了熟悉的面孔，消失了熟悉的话语，没有了熟悉的陪伴，熟悉的车厢里充斥着泡面和香烟的味道。
在此之前，梁佳悦总会在考试之前便把车票买好，也从来没有抱怨过买票多难。陈婷总是心安理得地躺在卧铺上，看着梁佳悦忙前忙后。
陈婷犹豫了片刻打开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梁佳悦的名字，就在指尖马上要触碰到屏幕的时候，又缩回了手。长叹一口气，她无聊地滑动着屏幕，突然看到一个名字——薛浩。
“嘟——嘟——嘟——”似乎没有人接听，就在陈婷打算挂断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薛浩的声音，“喂，你好。”
“你…你好！”陈婷慌乱地应道，“咳咳，薛学长你还记得我吗？”
片刻沉默之后，电话里再次传来薛浩的声音，“哦，陈婷啊，找我有什么事？”
“薛学长，那个…你吃饭了吗？”陈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还没有。”
“哦，这样啊。”
“找我有事吗？”薛浩再次问道。
“啊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跟薛学长聊聊天。”陈婷说道，只觉脸上有些发热。
“哦，你在火车上？”
“是啊，明天中午就可以到家了。”
“哦。”
“薛学长，以后我叫你薛师兄吧，叫薛学长别人以为我是口吃呢。”陈婷说道。
“嗯。”
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之后，陈婷感觉到薛浩有些不耐烦了，连忙终止聊天，说道，“明天…我能请你一起吃饭吗？”
“明天我还要上班…”
“我可以去昌程找你。”陈婷抢先说道。
“好吧。”
“一言为定！”
“嗯。”
挂断电话之后，陈婷心中的烦闷去了大半。她本意是想问问薛宁的情况，鬼使神差下竟然成了约他一起吃饭。
“如果我跟她哥哥交往的话，那不就成了她嫂子了吗？”陈婷想到，“哎呀——，我在想什么呢！”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里的灯有些昏暗，护士来来往往，正在紧张地工作着。
握着张娜的手，周晔自责不已，“宝宝，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明天再来看你。”
张娜被送来的时候满脸是血，根本没有人能认出她。可是周晔不一样，他总感觉有很多陌生的视线投在自己身上。如果被发现的话，他们两个都要坐牢。现在张娜的情况是经不起那样的折腾的。
离开医院之后，周晔径直向旧仓库走去。
按规矩来说，没有程雅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仓库的。可是周晔感觉他的处境很危险，必须尽快离开。
“谁！”仓库的暗处一个沙哑的声音传出。
“是我，周晔。”周晔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带武器。
“程姐没有召见你。”那人冷冷地说道。
“我是替张娜来送东西的。”
“什么东西？她为什么不亲自来？”
“她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现在在医院呢。所以……”
“医院！？”那人声音提高了几分。
“是。”
“谁让她去医院的！？”
“我…我带她去的，如果不去医院她会死的。”周晔小心翼翼地说道。
“蠢货！”那人厉声说道，“你们现在是通缉犯，竟然大摇大摆地跑去医院！？不想活了，嗯！？”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面前。”周晔反驳道。
“这些话你留着给程姐说吧。”说完之后，那人便不再出声。
安静下来之后，周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四周的黑暗似乎要将他吞没。
“吱呀——”突兀的开门声让周晔心脏骤停。
“程姐！”周晔连忙转过身，微欠着身子说道。
“你来做什么？我有召见你吗？”程雅的声音犹如冰冷的寒针，刺得周晔浑身颤抖。
“我…我是来替张娜送东西的。”周晔连忙将黑色塑料袋掏出来。
“什么东西？”程雅问道。
“好像是一只耳朵。”
“耳朵？”程雅上前解开塑料袋，“这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您让张娜去做的吗？”
“放肆！我怎么会无聊到让她去做这种任务！？”程雅厉声说道。
“程姐！我听张娜说要去做任务，回来之后便拿着这个，我以为是您…”周晔连忙跪倒在地解释道。
“张娜呢？”程雅问道。
“她…她发生了一些意外，现在在医院呢。”周晔说话声音越来越轻，生怕程雅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废物！愚蠢！”程雅吼道，抓起黑色塑料袋掷到地上，“如果她被认出来，你也不用躲了。”
“程姐饶命！程姐饶命！”周晔将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张娜去医院的时候满脸是血，根本没有人能认出她。”
“哼！天亮之前把她弄出医院，否则我另派人过去！”程雅说道。
“谢程姐！天亮之前我一定会把她带出来！”周晔感激地说道。
“滚吧！”
周晔千恩万谢地跑了出来，根本不敢再提离开的事。如果真让程雅派人去接张娜，那张娜必死无疑。
阴暗处的人再次出声说道，“程姐，要不要我去…”
“暂时留着他们的命吧。”程雅摆了摆手说道。
“是。”
程雅捡起地上的塑料袋，将猫耳朵托在手里，“你看这只猫耳朵是左耳还是右耳。”
“应该是右耳。”
“嗯。”程雅点了点头，“你这两天看着张娜，别让她跑了。她的耳朵还有用呢。”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