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盛典的第二场赛事上,千岭岩等人坐待观众席,巧也不巧,这初选赛第二名杨芒的妹妹杨芝就和缘千玉邻座。
千岭岩烦气杨芝打扰自己和缘千玉的打情骂俏,缘千玉对这小妮子却上心的不行,和她说说闹闹起来。
缘千玉和杨芝说起来,就不理千岭岩了。金聚财看千岭岩吃瘪,笑话千岭岩道:“你也有今天。”
千岭岩气道:“不想吃糕点,就还我!”
金聚财侧首千岭岩耳侧,轻声道:“你生什么气呀,和这小姑娘搞好关系,与我们有利无害呀。”
“就一小破妮子?”
“别忘了他哥哥可是初选赛的第二名,肯定是有两把刷子的人。咱们商会的药方、丹方太少,说不定他身上就有门路。而且他是游行药师,吸纳进来阻碍也会少很多。”
千岭岩寻思一会,道:“你说的有道理,可她打扰我和千玉,也太讨厌了吧。”
金聚财无语,道:“能不能别这么小孩子气,现在要抓紧赚钱啊,钱才是关键,懂吗?”
“行行行,知道了。”千岭岩不耐烦的说道。
千岭岩向杨芝凑过去,却是故意把身子贴近缘千玉。
“小妹妹,你好,我叫千岭岩...”
“我问你的名字了吗?看你这一副大灰狼的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杨芝神气活现地鼓嘴瞪眼,有趣极了。
杨芝道:“千玉姐,他是什么人啊?”
不等缘千玉说话,千岭岩厚脸皮的开口,道:“我是你千玉姐的丈夫,你可以叫我姐夫。”
“啊?”杨芝瞪大了眼,道:“千玉姐,你这品味也太差了吧,你这么好看,怎么会嫁给这种人啊。”
千岭岩一脑袋的黑线,这杨芝也太古灵精了吧。缘千玉看着千岭岩吃瘪的样子,特别开心,若不是此刻在观众席上,缘千玉就要大笑出来了。
千岭岩为自己正名,道:“我怎么了?我千岭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别人不说,肯定比你哥哥强。”
“不要脸!”杨芝冲千岭岩做鬼脸,吐舌头,发出呜呜声,“我哥哥可是要做药王的男人,比你可强多了!”
千岭岩较真起来,道:“我师父才是药王,你哥哥差着十万八千里呐。”
杨芝丝毫不让,和千岭岩争吵起来。千岭岩也是,一个大男人,竟和一个小姑娘不依不饶的。可能是千岭岩太敬爱他的师父,是以才和杨芝较劲。
正在千岭岩和杨芝较劲的时候,随着最后一名药师答题结束,一声锣响,比试进入了辩论赛环节。锣声一响,千岭岩和杨芝也消停了。千岭岩插肩,杨芝掐腰,二人眼神交锋,意似是说,咱们看结果吧。
主考官有十人,乃是往届的药王,或是取得较好名次的药师,十人之首乃是上三届的药王,人称活药典的李荏良。
李荏良虽有花甲之年,但仍然腰背挺直,目光灼灼。在座主考,数他资历最老,水平最高,辩论赛的赛题,正是由他来出。
李荏良说题,抑扬顿挫,确有领袖风范。
“今有病患,外伤破体,五脏俱损,经脉错乱,意乱神迷,脉搏不振,具体细节,已发放诸位。现请诸位解题,上呈对症之方,若不可医,呈续命之方亦可。”
此病例详细至极,让人心惊,而实际上这就是真实之病例。
帝都太师庞左文,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众贼盗之人。这伙贼人,本领高强,无恶不作,竟有人强抢女子抢到凰卫营去了。
凰卫之首,乃是杨家女将,杨沙雁的姑姑杨瑛战,杨瑛战打退了恶人,却被恶人之首李安记恨。李安蒙头遮面,大伤了杨瑛战。题中那病患便是杨瑛战。
杨沙雁的父亲杨刚战与李荏良乃是好友。杨刚战求到李荏良府上,李荏良自当尽心竭力,奈何李荏良也是无计可施,他虽列出多种方子,但都又被自己推翻了。
李荏良陷于困境,正值药王盛典之时,李荏良索性将其设为考题,交由众人讨论。药王盛典,天下著名药师皆都云集于此,时机大好,说不定其中就有人奇思妙想,写出良方呐。
李荏良宣布完考题,道:“大家有半个时辰的思考时间,若是有好的想法,随时示意。老夫恭候诸位先声夺人!”
李荏良的鼓舞确实激动人心,可这病患受伤太重,用药需小心,用量需谨慎,难办的很。
下座之人个个皱眉深思,李荏良心道,“唉,时间太紧,难为他们了。”
近百名考生个个眉头深皱,苦苦思索如何能医治病患,可是其中却有二人例外。这二人无需多说,正是柳籍、莫远。
这病例还用想?明明就是千岭泠受伤的时候嘛,莫远亲眼所见柳籍高超医术,起死回生,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几乎是李荏良话音刚落之时,柳籍立即举手示意,莫远未动,乃是因为此乃是柳籍良方,他虽知晓,但却不能抢柳籍的功劳。
柳籍举手,李荏良有些怒气,心道:“我冥思苦想数日,都写不出来的方子,你立即举手,是戏耍老夫吗?想要先声夺人,也得有些斤两才是。”
李荏良动怒,但碍于规矩,拂手一挥,道:“你叫什么名字,有良方吗?”
柳籍行礼,众人都看向他,皆是一副的鄙夷。
众人议论,“这病患情况复杂,他不知道看没看明白病例,就草率出方,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通过初选的。”
柳籍不理众人,气若洪钟,道:“在下柳籍,确有良方。”
柳籍露脸,千岭岩哈哈大笑,对杨芝道:“看到了吗?那就是我师父,厉害吧。”
杨芝虽然是个小姑娘,但也是见过世面的。杨芝道:“你看在座的那么多人都想不出点子来,肯定是个难题。你师父说的这么着急,肯定是贪快,走岔道了!”
“我才不信,我师父是最厉害的,是那些人太庸,比不上我师父。”
“哼,咱们走着瞧。”
台上,柳籍自言有方,李荏良不抱希望地问道:“是救命之方,还是续命之方。”
“救命之方。”
这下,李荏良对柳籍更是不抱希望了,如此短的时间,面对一个如此伤重的病患,开出救命之方?打死李荏良,李荏良都不带相信的。
这时台上已渐有鄙夷之声,嘲笑之音,李荏良道:“阁下既有良方,就请说吧。”
台上人,都准备看柳籍的笑话,暂时停止思考,看看这柳籍究竟有何“高见”。
柳籍信心满满,道:“首先开刀,为病患理顺经脉。然后以噬心草主药,切割脉络,与病患经脉相连,倒灌血气,为病患蓄养生机,待其身体能承受药力之时,再以药浴洗身,药汤补血,便能痊愈。”
“哈哈...”
在座之人,哄堂大笑,纷纷鄙夷、嘲笑柳籍,因为这噬心草乃是近乎绝迹的药草,场中人知噬心草者不足十分之一。既然不知噬心草,如何以噬心草入药呐?
“这人真是想出头想疯了,竟然自己编造药材入药,佩服佩服。”
柳籍心若静水,莫远心道,真是一群孤陋寡闻的家伙。
不过在场之人,还是有几个人是知道噬心草的,比如说主考官之首,活药典李荏良。
柳籍所述之法闻所未闻,真是奇思妙想。李荏良虽不认为其法可行,但对柳籍此人已有改观,已不再认为他是欺世盗名的爱出风头之徒。
李荏良道:“柳药师这噬心草之法,确实新奇。”
李荏良此言一出,众人皆都震惊,这世上还真有噬心草这种草药吗?
李荏良是权威,大家当然不会质疑他的话,大家要质疑也是质疑柳籍。
初选赛第六名,桂家的岳明涛道:“这是药王盛典,不是医王盛典,你只老老实实的开方子就好了,怎么开刀都出来了。”
岳明涛不知噬心草其物,只能以药、医之别来为难柳籍。
莫远替柳籍说话,道:“但凡药物,必借手段施于人身,或熏、或浴,活服、或敷,开刀入药,也是其中一门。”
李荏良道:“不错,医、药不分家,岳药师此见偏颇了。”
岳明涛心里气闷,表面功夫确实做得到位,“岳明涛见教了,多谢药王。”
初选赛第一名郭尊礼插言,道:“柳药师,想法清奇,在下佩服。只是开刀溢血,病患本就羸弱不堪,如何经得起刀刃?”
郭尊礼真是有些本事,不愧初选赛第一名,他提出的问题极为尖锐,而且一针见血,这也是李荏良不看好柳籍方法的原因。
初选赛第二名,杨芝的哥哥杨芒也发表言论。
杨芒道:“不仅如此,病患经脉错乱,会使药力大减,因此不能以药物补充气血,如此情况,再动刀刃,不是加快病患的死亡吗?”
杨芒是和柳籍说话,可他却目露寒光,一直朝着郭尊礼那边瞅着,也不知是为何。
李荏良道:“柳药师,这郭药师和杨药师所言,不无道理。你之所想,是不是太过局促了。”
柳籍道:“非也。病患体弱,确实经不起血气流失,可若是刀法精湛,在病患血气降低至危及生命之前,引起噬心草血气倒灌,可解此难。其次,我等药师,多习回之气,以回之气为柱,可支撑栋梁,令庙宇不塌。”
郭尊礼道:“可你也说了,要先理顺经脉,再切割噬心草脉络,与病患经脉相连。恐怕你理顺经脉之时,病患就已身死了吧。”
莫远道:“若刀法精湛,医术高绝,可在整理经脉的同时,完成与噬心草经络的联结。”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莫远亲眼所见,这也是莫远佩服柳籍的地方。
郭尊礼哈哈大笑,道:“这到底是医术考校,还是药术考校啊。熟通脉络,行刀如流,这是医家的东西吧。”
莫远道:“维持生机,含气如海,这是药师必备吧。若要救人,医、药二者,缺一不可。”
李荏良道:“柳药师,你所说虽然在理,可这难度太高,怕无人能做到吧。”
柳籍道:“药王阁下,此等医道,并不算高深,只是需手脚麻利,目明心明,并非不可能的事。”
“可就算如此,噬心草近乎绝迹,如何去寻噬心草来?不知柳药师能以其他药材入药吗?”
“选取噬心草是因为它蕴含植物之超强生命力,和动物血肉之气。病患伤势较轻,可用囚笼草,再饲以精壮血食,救人活命不是问题。”
柳籍所言惊世骇俗,但最令人震惊的还是那句“病患伤势较轻”,在柳籍眼里这都算轻,不知何样的伤势才能算重呐?
杨瑛战的伤势比起千岭泠的来,确实不能算重。当时若不是柳籍在场,以活之气为千岭泠续命,千岭泠早就身死了。而杨瑛战能以回之气保持生机,比起千岭泠,确实不算重伤。
岳明涛言语讽刺,道:“大言不惭,这若是伤势较轻,难道死了人才算重伤吗?”
李荏良担心杨瑛战伤势,不论成与不成,他对柳籍已经极为尊敬了,岳明涛不赶眼色,讽刺柳籍。李荏良气恼道:“你这混账,药王盛典比较本事,你这等言语讽刺,丝毫没有药理、药用之见,如你这般,岂能称名药王?来人啊,剥夺岳明涛的参赛资格,把他给我赶出大殿去。”
岳明涛蒙圈,被人架着出去,呼喊求饶,李荏良充耳不闻。
郭尊礼心里骂道:“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李荏良对柳籍毕恭毕敬,道:“敢请柳药师后堂一叙。考试暂停!”
药王盛典是官府举办,人家想停就停,别人说了也不算,就是这么霸道。
柳籍被李荏良请到后堂,道:“药王找柳某有何贵干。”
李荏良道:“实不相瞒,此病例并非假例,而是实例。我有一好友小妹,被恶人打伤,生死未卜啊。”
柳籍惊声:“啊?还有此事。”
“柳药师言出惊人,在下想问,若是能找到动刀的医师,您有几成把握,能医治此人?”
柳籍道:“实不相瞒药王,柳籍本是医师,初入药道,这开刀之人我便可以来做。至于有几成把握,药王想也明白,医药为道,伤病为魔,二者相争,从未有人敢言,有十成把握必能战胜病魔。柳籍不才,有九成把握可让病患痊愈。”
“啊呀,先生真有此等把握,实是我好友之幸,病人之幸,天下之幸。病患就在我府上,敢请柳医师移驾。”
“人命关天,柳某不敢怠惰。不过,柳某还有一事相请。”
“柳医师,但说无妨。”
“我有一好友,也是医师,有他相帮,可确保病患无忧。”
“好,好,好!不知您这位好友现身在何处?”
柳籍道:“他也是参赛者,名为莫远,莫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