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十八,帝都之内张灯结彩,鞭炮齐鸣,只因今日陈家要嫁女儿。
陈家的这个出嫁的女儿名为陈霞,是帝都“双七花”之一。
所谓“双七花”,是因为帝都十王将中有两名女子本领难分伯仲,皆都排在第七位,遂称“双七花”。
而陈霞要嫁的夫君,也就是那个所谓的游侠,正是吴令琪的生父吴有道。
王将嫁娶,贵为天子的张龙羽总会临场,赏赐新人大礼。就是张龙羽不赐大礼,单单天子登门,就足以让陈家蓬荜生辉了。
婚典礼成,众人入座宴饮,歌起舞动,宾客谈笑,倒是好一派喜庆。
席间,千岭岩也来凑了个热闹。
本来,因为陈显的缘故,千岭岩和陈家只有仇,没有情谊,千岭岩是不该来的。
可是张涵莲是皇姑,跟着张龙羽也来参加婚典。张涵莲知道这场婚典之上会有不少帝都的贵公子登门,因此张涵莲就叫着千岭雪一起来,借着婚典的热闹气氛,说不定千岭雪就相中哪个小伙了呐?
千岭雪不肯来,但架不住张涵莲软磨硬泡,还是跟着来了。不过,千岭雪看起来像个女神一样,其实高贵冷眼的外表之下,却藏着花花肠子。
千岭雪确实来了,但却把千岭泠叫上了。席间,千岭雪和千岭泠坐在一起,不管张涵莲怎么给千岭雪使眼色,千岭雪假装看不见,一直和千岭泠说笑,不理外人。
千岭泠听千岭雪的话,确实来了,但她害怕自己无聊,而哥嫂出任务去了,便把千岭岩给叫上了。千岭岩怕自己无聊,就把缘千玉叫上了。
千家除了这几个小辈,千道义不请自来,还带了个女人。
这个女子身着素衣,却不是裙袄,而是侠客一类的衣物。她眉清目秀,和四叔千道义有说有笑,倒真有些英雄豪情的意思。
千道义和那女子说笑,千岭岩心道,原来四叔不喜欢寡言矜持的女子,而是这样热情奔放的女子。
缘千玉偷瞧千道义那边一眼,偷偷和千岭岩说道:“千岭岩,四叔真是的,到哪里也勾搭姑娘。”
“那天家宴你没来,不知道。这个姑娘好像是四叔去给我采药的时候勾搭上的。”
似乎是千道义和那个姑娘听到了千岭岩正在议论他们,他们一起往这边看,千岭岩和缘千玉急忙闭了嘴。
千道义带着那个姑娘走到千岭岩身旁,道:“傲霜,他就是千岭岩。”
千岭岩心道,他们来找我干嘛?这姑娘很有可能是未来的婶娘,千岭岩不敢怠慢急忙起来,道:“四叔,...阿姨,你好。”
这姑娘也就二十二三岁,比千岭岩大不了几岁。但是她和千道义在一块儿,千岭岩只能硬着头皮叫阿姨。
那女子打量千岭岩一眼,眼神激动。大庭广众之下,那姑娘竟然直接跪在了千岭岩的面前,给千岭岩磕头,“大恩大德柳傲霜无以为报,请恩人受我一拜。”
“柳傲霜?”千岭岩心道,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个人,哪里来的恩情?
婚典之上,柳傲霜行跪拜礼,大家都往这边看,让千岭岩十分尴尬。千岭岩急忙扶起柳傲霜,道:“阿姨,快起来。你我素不相识,我也不记得对你有恩,你可不是认错人了?”
柳傲霜站起身来,笑道:“不会认错的,就是你。你还记得五年前,林郊雪地,和枯鬼的血战吗?”
“记得是记得。可是那一战,我没能救下任何人,反倒是我受了重伤,被过路的商贩们送回家,受了别人的恩情。”
言及此处,千岭岩不禁想起那个被枯鬼杀死的商贩,心里替他悲痛。
柳傲霜语气沉重地说道:“那个被枯鬼杀死的商贩就是我的父亲。当时我想要到外乡亲戚家学医,没有路费,父亲想要多赚些银钱供我读书,便冒险早行,不料正遭了枯鬼的毒手...”
柳傲霜念及父亲爱己贪早,遭了枯鬼毒手,让父女二人天人永隔,苦痛不已流下泪来。
缘千玉感怀柳傲霜丧父之痛,把自己的手帕递给柳傲霜。
“柳姨,对不起。当时我去的晚了,没能...”
“这怎么能怪你。我真的感谢你,因为你赶跑了枯鬼,让我找到了父亲的尸身让他能够下葬。其它被枯鬼捉去的人,听说都尸骨无存,相比之下,我是多么幸运。而且我父亲下葬的钱都是你们千家出的,你们还出资供我去外乡读书,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我们千家出的钱?我怎么不知道?”
千道义道:“你个小屁孩,而且千家的财务又不归你管,你能知道什么?”
柳傲霜道:“岭岩,我曾经到千府去找过你多次,结果你总是不在家里,却让我碰到了你四叔。”
说到千道义的时候,柳傲霜是明显的小女孩姿态,看来两人的关系早就不正常。
千岭岩道:“是吗?柳姨你什么时候去找的我,我以前经常不在家吗?”
柳傲霜记不太清了,需要好好想一下。不等柳傲霜想清楚,千道义打岔,道:“你们说这个干嘛,浪费时间。现在你们见面了,多好!”
柳傲霜笑道:“是啊,说这个干嘛。”
千道义松了口气,心道,总算给糊弄过去。
事实是,那天柳傲霜去找千岭岩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千道义。千道义见柳傲霜秀而不媚,落落大方,动了色心,便假称千岭岩不在家,和柳傲霜交谈。
千道义眉目俊朗,谈吐风趣,又对柳傲霜关怀备至,柳傲霜早就对千道义芳心暗许。只是若是柳傲霜嫁于千道义,难免惹来风言风语,说柳傲霜是贪图富贵才嫁给千道义的。柳傲霜家里贫寒,但却不想让人看轻了,便决定先去学医,待小有所成,再回来找千道义。
柳傲霜曾几次去找千岭岩道别,或真或假地千岭岩都不在家,每次柳傲霜都是和千道义见面了,最终,柳傲霜怕耽误路途,只能暂时放弃和千岭岩见面,去外乡学医去了。
千道义就是这种,为了泡姑娘,把侄子扔河里都不眨眼的叔叔。
柳傲霜道:“对了,岭岩,你叫我柳姨可不对。”
千岭岩笑道:“是我的错,把你叫老了,以后我叫你傲霜姐,行吗?”
柳傲霜俏皮地笑了,道:“叫姐,也不对哦。”
千岭岩心道,叫姐姐也不行,那该叫什么?千岭岩问道:“我总不能叫你妹妹吧?”
“嘿嘿,不能叫妹妹,但也差不多。”
千岭岩完全摸不清头脑了,柳傲霜笑道:“我学医有些天赋,刚刚拜在柳籍师傅和莫远师傅门下哦。”
“啊!”千岭岩大惊大喜,惊呼出声:“师妹!”
“正是。师傅和我说过你,知道你是我师兄,我可激动了好一阵儿呐。”
自己有了师妹,千岭岩自然欢喜,只是这个师妹八九不离十地要做自己的婶娘,这个关系还真是让千岭岩头疼。
宴饮之间,张龙羽坐在主席位,新人作陪。
张龙羽打了个哈欠,像是有些困乏了。张龙羽道:“这席间的歌舞,太没有力道了,无趣无趣。”
陈霞道:“陛下若是觉得这歌舞,没有力道,可换下她们,唤人来舞剑便是。”
张龙羽道:“舞女舞剑力道再大,却也比不过真正的比试。大婚之际,大家来个以武会友,龙腾虎跃,更添喜庆不是?”
“陛下说的是。”陈霞陪声道。
张龙羽道:“今天,朕看帝都的王将都来齐了。想借你的婚典,搭个台子,看看你们王将的本事,你说怎么样?”
能在张龙羽面前表现,这可是做梦都等不来的机会,陈霞怎能拒绝?而且陈霞知道自己的夫君本领不必自己差,她正想不到怎么在张龙羽面前推举自己的夫君,不料张龙羽自己就把这个机会送到自己的面前了。
陈霞喜不自胜,给了吴有道一个眼色,吴有道心领神会,笑道:“但凭陛下安排。”
张龙羽道:“我看时间紧张,要是十王将全部登台,岂不是耽误了你们办正事的时辰?依我看,只让王将的后五名出台,可好?当然今天你们是主角,陈霞你若是不想上台,我就让龙麒替你。”
陈霞诚惶诚恐,道:“陛下,臣怎敢劳七王爷大驾,臣但听陛下吩咐。”
“好,吩咐下去,搭起擂台。让王将的后五名依次登台,席间宾客皆可挑战。赢了,朕有重赏。可若是输了,朕不罚,但是王将的名号,可是要易主了!”
陈霞自然知道,想在张龙羽面前表现,必然会有风险,但是陈霞对自己和自己的夫君有信心。
天子下令,擂台用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就搭了起来。
擂台搭起来,千岭岩等人都来凑凑热闹。
千岭岩和千道义带着缘千玉、千岭雪、千岭泠和柳傲霜四个明艳的姑娘,贪花好色的张龙麒一眼就看到了这边。
张龙麒在远处看到千岭岩和缘千玉这个绝色的女子勾肩搭背,心里暗暗把他给恨上了,千岭岩心思都在占缘千玉的便宜和擂台上,张龙麒的恨意,千岭岩却没有感受到。
第一个登上擂台的是十王将的第十名李才人,他家里的药材看来档次还不低,不然怎么能这么快从缘千玉给他留下的伤势中恢复过来?
李才人向张龙羽行君臣礼,张龙羽点点头,道:“好!谁来挑战李才人啊?”
“我来,我来...”
看来想在张龙羽面前表现的人不在少数,千岭岩也伸出了胳膊。千岭岩对李才人十分厌恶,正想找个机会教训他。
张龙羽高坐一侧,目光和千岭岩撞上,张龙羽只是一笑了之,却没有叫他上来。张龙羽随手一指,道:“那个大叔,你来试试!”
擂台下面,跳出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这汉子身着武服,威风凛凛,向张龙羽扣首。
“平身吧。”
汉子抬起头来,千岭岩看清汉子的脸,心道,这不是那个曾经和张龙羽起过争执的田六吗?他现在这样子,可真看不出他以前是个醉汉。
昔日,田六慨叹天上无眼,埋没他的将才,因此和张龙羽有些争执。田六曾和张龙羽明说,李才人远不是自己的对手,张龙羽当时不说什么,却一直把这句话放在了心里。
张龙羽后来见过田六几次,也告诉了田六自己的身份,田六得知张龙羽的身份之后,自知冒犯圣颜,诚惶诚恐。而张龙羽却非心胸狭隘之辈,他对田六十分赏识,坦言会给田六升官进爵的机会。现在,张龙羽想要动李通显,正是田六出场的时机。
李才人对家里的卫兵并不都能记得,但唯独这个田六,他是认识的。田六官职不高,却很有本事,自己曾经和他在王将之争中较量过。但田六究竟有多厉害,李才人却不知道。
因为田六在自己的父亲手下任职,李才人逼迫田六要输给自己,田六再强又有什么用呐?后来,李才人赢得了第十王将的称号,又嫉妒田六的才能,所以田六一直都没能升职。
看到上台的人是田六,李才人只顾着高兴,心想这次又能毫不费力地取胜,都没有心思去想想,田六身为一个下等官兵,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王将的婚典上。
战锣敲响,李才人和田六交起手来。二人最初都没施展真本事,而是相互试探,田六出手密麻,李才人渐感压力,小声和田六说道:“田六,你这老家伙怎敢和我交手?若是你今日输给我,回去我让父亲给你升官进爵!”
田六嘲笑道:“李才人,你现在还当现在是以前吗?蠢货!你们李家自身都难保了,拿什么给我加官进爵?想赢我的话,拿出真本事来!”
李才人勃然大怒,低声喝道:“好你个老不死的,竟敢诅咒我们李家,你是不想在卫队混了!受死!”
李才人用刺之气,一拳打来,有铁锤威势,却也有剑锋之利。田六不敢硬接,只能侧闪避过,李才人趁机扫腿,同样有剑锋之利。
田六急忙跳退,避过李才人腿扫。田六避过此招,却已近被李才人逼到了擂台边缘。
李才人露出阴狠的笑容,像是吃定了田六。
“刺剑穿心!”
李才人离着田六有五步多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李才人出拳根本打不中田六。可是李才人每出一拳,就会激射四至五道刺气,如同利剑一般。
李才人疯狂出拳,刺剑源源不断地向着田六袭来。
“土岩壁!”
擂台是铁质、木质,田六能在擂台上形成如此凝实的、有数丈高的岩土壁垒,功力之深可见一斑。
岩土虽然凝实,但刺之气偏金之属性,克制土属,李才人的刺剑刺穿岩壁,竟然费不了多少的气力。
李才人凶残疯狂地出拳,想象岩壁之后的田六死去的惨状,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李才人心道,让你不听话,敢和本公子作对,就是这样的下场。
李才人不住的挥拳,刺剑穿透岩壁,但却不见岩壁消失。按理来说,现在的田六已经被刺剑串成了刺猬,失去田六的控制,岩壁应该消散了才对。
李才人正在纳闷的时候,忽然听到头顶风声,只见一块巨石从斜前方向自己袭来。
“巨石坠!”
田六站在岩壁顶端,注视着巨石将李才人砸的筋断骨折,滚出擂台。
岩壁高有数丈,田六如果仅仅是为了让岩壁遮挡住自己的身形,何必把岩壁垒的有将尽自己三个身长呐?田六的目的正是到达岩壁顶端,增加巨石坠的威能,可怜李才人没有看穿,还朝着岩壁使劲儿呐。
田六取胜,场中叫好。张龙羽赞道:“好!那位汉子,今后帝都第十王将的名号就是你的了。”
张龙羽把第十王将的名号给了田六,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在帝都王将拥有领兵权,李才人第十王将的名号被剥夺,他手下的卫兵自然而然交到了田六手里,这样李家的势力就被张龙羽削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