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时,吕芳又向病房里冯阳、费斯南、以及费晓阳三个人说了一声:“叔叔、阿姨,还有晓阳,你们先看着点儿,我和长林出去办点事儿!”说着把云长林拉出医院,上了一辆出租,直奔冯丽娟家中而去。眼看着到了到了小区大门口,正要下车,却见云长林歪在后座上睡着了。吕芳心里一酸,把云长林喊醒,一起下了车,来到冯丽娟的房子里。
云长林揉了揉眼睛,疑惑地看着吕芳,吕芳则让云长林坐下,自己也坐在他的旁边。本来她是窝了一肚子火,但是看到云长林疲惫的样子,不由心也软了,叹了口气,问道:“长林,你告诉大姐,那天你在屋里看到了什么?惹得丽娟到大街上追你?”
“你听谁说的?”云长林问。
“别管,反正我知道。”
云长林掏出香烟,点了一颗,吸了两口,说:“大姐,过去的事情,算了吧!我会尽力忘记这些,好好照顾丽娟,指望她早日康复……”
“不行!”吕芳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云长林说,“你知道他有多爱你?知道吗?你!她要不在乎你,能为了追你让车撞了吗!”吕芳吐了一口气,口气又缓和下来,“你是不是看到屋里有个男的,一气之下走了的?”说着又走到次卧门口,指着里边说,“是不是你看到那个男的在里边换衣服,你以为他们有什么事儿……”
云长林惊讶地看了吕芳一眼,然后埋下头,沉默了。
吕芳走过去,手指恨恨地点在云长林的头上:“你呀!”说着又拉起云长林,来到次卧的门口,指着里边说,“你也是过来人,你看看,上边就有个屁股印儿,床都是好好的,像是睡过觉的吗!人家就是坐在这儿换了一下衣服!”见云长林继续沉默,吕芳声调又高了起来,“我告诉你,那个男人是她的前夫!你吃醋吧!谁让你不早点出现?让她跟别人结了婚,再说了,你不也有过老婆吗?!”
云长林继续沉默着。
吕芳又把云长林拽到沙发前,把他推坐在沙发上,拿过冯丽娟的手包,从里面翻出手机往沙发上一放:“你看看,她那天没有打过任何电话,如果他们有什么事,他们就该保持联络,我看了,上边的通话记录只有我打过的未接来电!你再看——”吕芳又把一张银行卡甩到了桌子上,“哪个女人能忘得了她第一次婚姻?但是丽娟不一样!你知道这个银行卡是怎么回事吗?”
云长林看了看那张银行卡,又看看吕芳,吕芳又叹息了一声,坐了下来,拿过那张银行卡,缓缓说道:“丽娟是个光明利落的女子,也是一个当机立断的女人,她拿的起、也放得下!”说着,对云长林从那幅画讲起,一直讲到官司结束她陪着冯丽娟去给娄嘉良送银行卡,之后又说,“那天我让丽娟和我去试礼服,回来在小区分手的时候,就看到娄嘉良站在小区门口,淋得湿漉漉的,后来又听晓阳说他递给过丽娟一个卡片,我就猜想,他一定是来还卡的。一定是丽娟心软了,看他衣服湿透了,就让他进屋里换换衣服——你不知道,这房子是丽娟结婚前买的,他们离婚的时候,娄嘉良什么也没拿走,包括他的衣服,丽娟和我说过,什么时候把他的衣服给他送过去……你看看这两只碗,是吃过小面的,如果丽娟真的和她旧情不断,怎么能只给他做一碗小面吃?丽娟有没有这样对过你?”
云长林喃喃地说:“那天我来的时候,那个男的正好要走,正在门口纠缠丽娟,我在楼梯口……都看到了。”
吕芳恨恨地骂了一句:“那个王八蛋!”接着又对云长林说,“你也笨呀!都是男人,你还不知道男人吗?你想想,如果他们真有过什么事情,那个男的还会开着门再次纠缠她……”
云长林知道,吕芳是个心直口快、疾恶如仇的人,这些话不是她编的,她也编不出来!他心里再次懊悔之极,想到冯丽娟追她出来的情景,想到她当时的心情,不由得心如刀绞,他再次埋下头,两手**头发里,狠狠地揪着。
吕芳叹息说:“唉,这也不能怪你,你也是一气之下,可是我的妹妹,好冤好可怜呀!”说着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云长林往后一靠,呆呆地望着房顶,良久,长叹一声道:“接收不能改变的!只能这样陪着她,苦着她的苦,帮助她早日好起来,才能免了我一辈子负疚的苦!”
每日都在期盼,却是每日的失望。
丽娟就那样平稳地躺在床上,看似安详地睡着。
失望一次比一次强烈,期望也就变得更加焦渴。每天几个人见面的第一句便是:“好点了吗?有没有反应?”再之后,好像约好了似的,都不再这样问了,而是换成了另外一句:“一切都正常哈?”“嗯,正常。”
刚做完手术的几天,医生告诉不可以扭动病人的腰部,只要简单帮助她活动一下手脚即可。好在天气不热,短时间内不必担心褥疮。云长林每天都端来热水给冯丽娟擦脚擦脸,擦一下可以擦到的身体的任何部位。他轻手轻脚,一边擦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来,擦擦,乖!烫不烫?凉不凉?要是烫了或者凉了可要说话哟!哎,干干净净躺着,我们丽娟好听话,就是躺着,也要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地躺着!……”
一开始这些话只是在他一个人在场的时候和冯丽娟说,后来成了习惯,别人在场,他也会情不自禁边擦边说,有一次费斯南在场,听着听着,不由跑了出去躲在楼梯间偷偷地痛哭。
一天夜里,吕芳吃过饭,和赵雅琼一起到医院,本打算想替云长林看一夜,让他去睡一觉,但是云长林坚持自己守夜,他说:“你们不行!丽娟喜欢听我给她念大悲咒,不然他睡不好。”说着他笑了一下,拉着冯丽娟的手,说,“不信你们看看,我一念咒,她就特别安详。”说着便念了起来。
无奈,吕芳只好捱到星期日,让赵雅琼到药房值班,自己早早地赶了过来,她知道,费晓阳云长林不放心,冯阳和费斯南都年纪大了,只有自己可以顶替着让云长林休息一下,不然云长林可真要累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