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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训练

从那一刻起,后羿看着玉婳织布,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他在房里苦练“不瞬”之技巧,一练就是两年。“不瞬者,物动而目不动也”,这是闾丘梓教他的射箭要诀。如今他的一双眼珠,已经练成能盯在那里不动了。

紧接着,闾丘梓又告诉他第二个技巧:视小如大,视微如著。

后羿不知从哪儿捉来一只虱子,把它捏死后,放在一处目标上。他的一双眼睛,每天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死虱子瞧。如此这般瞧了有十日,那只死虱子好像真的一天天长大起来。

又过了三年,后羿眼中那只死虱子,已经大得像一个车轮了。

练到这种境界,他决定试一试自己的箭法。他把那只死虱子放在院子里一处箭靶上,张开自己的小弓,远远的向它射了一箭,一箭就射中了死虱子的中心点。

接着,他又壮着胆子跑进树林,窝在一棵大树上,静静等待。到野兽终于出没,他便拉动那只小弓,三箭齐发,运用上这五年所学到的所有技巧,果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那野兽射死。他赶忙跑去找父亲和师傅,告诉他们自己这五年来训练的成果。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外面正下着大雪,一片一片如鹅毛般的雪花迷漫整个部落,到处是寒霜。几日不曾放晴了,弄得部落里的人们心中都惶恐不安。由于这奇怪的天气,很多猎户都没有办法出猎。家中贮存了食物的,尚且可得一夕安寝,而家中粮食都消耗殆尽的,此时明显已面临危机。

多年来第一次连续降雪不止,使得部落里每一个人都毫无准备。

刑天已经闲坐在家数日,一向健朗的身体不知何故受了寒气,浑身开始起红疹,一会儿燥热发痒,一会儿又身体发凉。他忽冷忽热的身体弄得家里上下鸡犬不宁,请来最厉害的医者也瞧不出是什么病。那医者也算是个行家了,见过不少病症,这些长出来的颗粒状红疹他却是头一次见。

后羿因为一直在他的屋子里专心练武,所以并不知晓他父亲的身体状况。这日,他正兴致勃勃的冲到刑天的卧房,却见刑天病怏怏侧卧在床榻之上,大夫人正在喂他喝药,而二夫人在一边给他扇扇子。老医者在一旁叮嘱,这红疹子吹不得外面的风,尤其是降雪天的严峰,二夫人给刑天盖上厚厚两床被褥,以便他能索索发抖的冰凉身躯蜷缩在被褥里。而他露在外面的脸颊却是烫的发红,二夫人不得已,拿着小扇不住的摇着。

后羿勾着脑袋看了一眼刑天,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道:“阿爹快来看我的箭法!我已经能百步穿杨,轻松解决一只猛兽了!”

大夫人手中的药勺刚递到刑天嘴边,就被后羿这一声吓得一颤。“作死的小子,快出去,别在这打扰你阿爹休息!”

“阿爹他怎么了?”后羿奇怪的挠挠后脑,完全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意思。

大夫人不答话,二夫人更是懒得理会他。他还欲再问,却听另一个浑厚的中年声音道:“少爷随我来。”那人一边说话,一边捋着胡须,站在刑天床边的帘子侧面,不细看,还真看不见那儿站着一个人。后羿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闾丘梓师傅。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跑来父亲屋里?父亲生病了吗?后羿一边想,一边耷拉着脑袋跟着闾丘梓走了出去。一路上,他都在不停的问他师傅,父亲发生了什么事。可闾丘梓半天答不上来,只道他也不清楚,还得看那老医者怎么说。

听着师傅的语气,父亲似乎病的挺严重。后羿跟着闾丘梓一直走到马厩,看他给马儿喂干草,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傅不是要看我的箭法吗?怎么跑来这里了?”

闾丘梓道:“你的箭法,为师早已检验过了。老爷交代,你除了练好箭法,还得学习骑术。”他指着马厩里两匹明显长得更高达强壮的马儿,继续道,“这两匹乃是刑天老爷特地从西北部落换购回来的汗血宝马,据说用了不少金银珠宝。汗血宝马对于北方人来说,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好帮手,咱们部落的猎户虽然以箭术领先,但老爷更希望你能多学一门骑术。”

后羿点了点头。关于这些,他很小的时候,师傅早就和他讲过了。他的父亲是个严苛之人,他再清楚不过,只是好不容易练就出来的好眼力,却没有办法在父亲面前施展,他变得很沮丧。

这么多年来,专心致志的训练,无非是为了讨父亲欢心,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肩上会有什么责任或担子,也没把自己当做射师的继承人。他上前一步,摸了摸其中一匹汗血宝马的马背,毛发质硬,隐约间渗出一股湿意,摸在手上有点滑有点黏,还是淡粉的红色,倒的确像“流着血汗”的宝马。他问闾丘梓道:“这两匹马都是父亲要送给我的吗?”他实在不敢相信,父亲一向瞧不起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两匹马送给自己。

闾丘梓点头称是,用一抹温暖如阳光的微笑证实了他心中的疑问。原来,父亲对他还是有感情的……

“那我可以任意处置这两匹马咯?”

“那是自然。少爷可以先试骑一下。马儿都是有脾气、认主子的,少爷觉得哪一匹合适,就选哪一匹,另外一匹,任凭处置。”

“送人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老夫说过了,这是刑天老爷送给你的礼物。”

“那我要给玉婳那丫头送一匹过去,还请师傅也教教她骑马吧!”

后羿忽然的心血来潮,惹来闾丘梓一脸的疑惑。这个随身伺候了少爷五年之久的小丫头,如今也是个半大不小的姑娘了,她不仅任劳任怨勤勤恳恳,而且还甚有礼数,长得也标致,闾丘梓心里琢磨着,少爷是打算把这丫头娶了做媳妇了!虽说他们一家人都不怎么看重门第贫富,对待下人也和煦,可刑天毕竟是尧帝亲封的射师,将来小后羿长大了自然也会成为部落里的第一射师,这么重要的人物,娶妻自然得慎重。

闾丘梓不曾成婚,更没孩子,在教导小后羿的这几年,早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了。孩子的婚姻大事还是需慎重考虑,闾丘梓心下暗暗有了主意,决定将这种情况先禀告大夫人,等再多观察几日,再和大夫人好好商量少爷的感情问题。好在两个孩子年纪都小,若是刻意阻拦,应该能够让他们二人划清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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