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黯然垂泪,我心中终是有些不忍,不过又一可怜人罢了。
现代有一句话倒是说得没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怜之人何其多,我又怎么同情得过来,抱歉了谭氏,比之霍成君,你已算不得可怜。
“霍婕妤落水一事,谭容华怎么看?”眉目一挑,我收起了软弱和同情。
“夫...人,此话何意,嫔妾不懂......”一方丝帕拭了泪,她的眼神有些躲闪,竟装起了无辜。
“哦?不懂?”
我慵懒靠向藤椅一侧,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她,她竟有些不自在了,眸子垂得更低了些,应是有些心虚了,只是这样直直白白地问是问不出究竟的,有时候迂回曲折反而能更快地达到目的。
“倒是我唐突了,谭妹妹莫怪。”自称‘我’,又称她为‘妹妹’是为了教她放下防线,拉近我们的距离。
“呵呵,世事多舛,两年前你初怀帝裔不幸失子,半年前我失足早产险些一尸两命,如今霍婕妤又落水......”,我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佯装拭泪,轻叹了两声又幽幽地望向谭容华,“谭妹妹可知究竟是何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损害龙裔?!”
接二连三的龙裔受损,我便是要诱导她将这桩桩件件的事情都串联起来,她以为她的孩子都是霍成君所害,如今霍成君也成了受害者,她到底是有些想不通的,那么,我便来帮你顺一顺这其中的厉害关系。
谭容华先是一怔,好似想到了什么,有些不可置信,又摇了摇头,“妾身不知。”
“好个不知。”我冷哼。
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向她逼近,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一步一质问--
“你可知宫女瓶儿是谁宫里的?!”(那日我误听谣言,失足摔倒,几乎九死一生,那日廊间碎语的丫鬟便有她宫里的瓶儿一位。)
“你可知你落胎一事最大的得益人是谁?!”(那时许后设计,一石三鸟,有意将谭容华落胎一事嫁祸于霍成君,谭玉蝶至今都蒙在鼓里,恨错了人亦帮错了人。)
“你可知将霍婕妤推落水的人姓甚名谁?!”(那日在长乐宫上官太皇太后在我手心留了一个‘譚’字,我便在赌,赌她知情。)
“你可知宫里有一位娘娘高高在上,机关算尽,害人无数,却得人人敬仰、参拜千岁?!”(许后数次谋嗣,却次次都能做那个好人。)
“你可知你是在为荼害你孩儿性命的仇人卖命?!”(这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为了替孩儿报仇天良丧尽,到头来却连仇人是谁都弄错了,可悲,可笑。)
虽是晴空万里时,然则我方才说的话于谭容华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我究竟做得对不对,这样的真相谭容华是否能够承受得起?
“哈~啊~”谭玉蝶一个趔趄,险些站不住了,她泪眼盈盈地望着我,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么?”我反问,又朝她走近了一步。
气息相抵,眼神相撞间,她的情状、形容,几乎失色。
慌了,乱了,错了,垮了。
最终她和盘托出,将其所知道的一切悉数都告知了我,许后已不再是她的盟友,而是她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