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一看,不知何时刘询已离开堂上高座,将我的手死死钳住。他这是在...担心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转眼看了看许平君,她并没有任何反应,好似看到刘询待我如此她并不意外。我挣脱刘询的钳制,低下头,并不看他,“陛下多虑了,这‘凉药’是女子作为避孕之用,效用较短,常人饮了并无大碍。”
接着我又将另一碗安胎药饮下一口。两碗药的区别很大,若是说两碗药的香味有些许差异,张经娥不能分辨出来是情有可原,可‘凉药’的味道并不辛苦,反而有一丝回甘;而她日日饮的安胎药却是截然相反,为何张经娥分辨不出来呢。同时还有几个疑点:其一,为何行凶者要在张经娥胎象稳固的时候行凶,而不选在怀孕初期或是末期?其二,为何行凶者不用药力更猛的打胎药而是用只掺了些许麝香的‘凉药’?其三,为何张经娥不将这‘凉药’饮尽,而剩下这大半碗?原因只有一个,行凶者并不想危及胎儿,若我猜的没错,是张经娥安排了这一切,这一出戏,她自导自演是为了什么?!
后宫女子争的莫非就是恩宠了,思及许后的香肌玉骨,宠冠六宫,如今因有身孕略显浮肿的张经娥近来应该是荣宠渐衰了吧,所以她想引起刘询的侧目,来了这么一出。想来,后宫女子也真是可悲,为了恩宠竟拿自己腹中孩儿为赌注,值得吗?犹记得她刚进宫时,在长乐宫是那么的活泼烂漫,庭院深深,已将她的性子磨平,如今的她满已是满腹算计、诡诈。
“许司乐,查得怎么样了?”许后问。
见我许久未答,棠襄扯了扯我的襟袖,“司乐,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忽地惊醒,我方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回娘娘,奴婢并无头绪!”张经娥又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又何苦要揭穿她,何况在后宫之中我并不想树敌太多,正所谓,今日留一面,日后好相见。
我转而看向刘询,“奴婢想去看看张经娥。”
刘询点头表示同意。
我进入张经娥的寝宫,向张经娥行礼之后,喝退了所有侍从,我想要确认自己的想法。
“我都知道了”我对张经娥如是说。
“许司乐所言何意?”张经娥开始打太极。
她的眼神迟疑了那么一秒,虽然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一个眼神我已能确定所有。
“‘凉药’的事!”短短四个字,让张经娥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你都知道了,为何不去揭穿本宫?”她说。我既然单独来见她了,说明其他人还不知道此事。
“我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别人,只是这件事我能查出究竟,别人也可以,只是时日的问题,若想以绝后患,娘娘最好称自己早已分辨不出味觉才好。”此事最大的漏洞便在那两种药物在味觉上的差异太大。
“你为何要帮助本宫?”张经娥想不通。我与她并无交情,她甚至还为难过我,我有何理由要帮她。
“你只须记得,今日你欠我一个人情便是。”今日刘询如此偏袒,甚至是关心于我,我和许后的情谊怕是也到尽头了,只怕后宫的女人个个都是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拉拢一个得宠的后妃也算是为自己留了条退路。后宫之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须臾之后,我退回大殿。
刘询见了我,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我摇了摇头。
刘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是~吗?”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我看向他,只觉得忽然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