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丰起身连呼不敢,姬宸那里也是谦让再三。
如此良久,主臣二人突然对视一眼,后不禁哈哈大笑。
当下就觉得,彼此之间,气性甚是相投。
田丰高兴之余,想请姬宸至一旁侧室相谈,评论天下。
于是对姬宸微微一礼后,说道:
“内子现在病体未愈,若仍在此处相谈,丰恐主公不能直抒胸臆。”
“故而,丰欲请主公,与丰移步左侧书房,共论天下,大展宏图。”
姬宸看了一眼塌上的田氏,在看到她已然呼吸通顺,面色微红之后。
就立刻上前几步,双手并用,那动作就如穿花蝴蝶一般美妙。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已将田氏身上,五根相离甚远的银针取下。
收好针后,又分别对周仓、管亥、童飞说道:
“元福,你马上回驿站,告诉军师他们,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尽管放心。”
“子末,你现在去集市上买一些温热补血的食物,例如牛肉、鹿肉,桂圆等。”
“鹏翔,你立刻生起炉火,烧上清水,备好砂锅汤碗,如果没有,马上去买。”
“若是清楚了自己的任务,就马上开始!”
三人闻言,齐声称是,随即,就各自行动了起来。
见众人各自动身后,姬宸随田丰进侧室相谈。
“主公,丰请问主公,今生志向若何?”一进侧室,田丰便对姬宸直接问道。
“哦,田公何生此问?”姬宸心下一惊,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反问道。
“丰要清楚主公志向之所在,方能更好的辅佐主公。”田丰微笑的解释道。
姬宸看着田丰一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觉得他好像是清楚自己的想法似的。
心中不禁想道:看来此人是看出点什么了,不然不会说的如此直接。既如此…
“田公既然已追随于我,那我自不会欺瞒田公。”
“我平生之志,是想要,位登九五,普济天下。”
田丰听后,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样子。
姬宸见之心道:这下看来是赌对了,好险。
“主公能对丰直言以告,就是对丰的信任,丰多谢主公。”
“还请主公,勿要认为丰会固守陈规,忠于腐朽的汉庭。”
“这些年来,丰游历大汉,屡迁官职,见惯了民生疾苦。”
“故,丰窃以为,今日之汉室,已荣光不在,腐败无能。”
“在此后的一二十年之内,汉家江山,必然会分崩离析。”
“故丰早早辞官,等待并寻找真正为民之主、英武之君。”
“主公年龄正可,经得起一二十年的等待,此条件一也。”
“主公光明磊落,心存善念,自可造福天下,此为二也。”
“主公谋划边疆,布局合理,可谓雄才大略,此为三也。”
“主公仙人妙手,良才、猛将可全力而劳,此条件四也。”
“主公无双,拥据四者。丰得遇主公,实三生而有幸也。”
姬宸只知田丰有大才,军、政皆善,却不想他居然能识人至此。
两人刚见了一面,大约呆了还没有十分钟,话还没说几句,就已经把人看透了。
当即,姬宸背上就湿了一大片。心中再三的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小看古人。
话音落了有一盏茶时间后,姬宸才平复了心情,构思好语言。出言笑道:
“田公大才,仿若神人矣。不过据我观之,不出三年,汉室江山,必生大乱。”
“且此乱一出,各地诸侯割据,混战频频。大汉江山,名存实亡尔。”
姬宸说的三年,与他自己算的一二十年相差甚远,田丰自是不信。
不过挡不住人家姬宸是主公呀,又不能立刻就出言驳斥,只能笑问道:
“主公此言可有根据,丰洗耳恭听。”
姬宸明白,田丰这下,既是不信,又是对自己的考量。随即,出言问道:
“田公久在巨鹿,自应知晓‘张角’是何人。”
张角和田丰都是巨鹿人,况且张角干的事又大,田丰怎么可能不知道。
田丰不仅知道,而且还用心的打听了一番。
在机缘巧合之下,居然还搞清了张角的真正图谋。
想起张角那善良面具之下的丑恶嘴脸,不计后果的错误做法。
田丰心里就恨,故而当即就愤愤的道:
“张角其人,明为好生有善,实是祸国殃民。”
“表面上以‘符水’之法活人无数,暗地里却凭借自己的威望逼良为贼。”
“这才几年时间,便已在巨鹿聚贼万数。假以时日,必能逼出百万乱军。”
“到那时,乱军自会一窝蜂反叛朝廷,攻打府衙,掠夺粮食,杀人放火。”
“但乱军终究是乱军,只是依靠打砸抢烧,不事生产,且无良将和严律。”
“最后,必为朝廷镇压。到时,百万百姓,只得被暴怒的天子下令斩首。”
“张角虽然能够称雄一时,但跟随他的百姓和家人,却都会以谋反处死。”
“此等不计后果的恶行,足可使百万百姓,为之丧命,当真是罪不容诛。”
田丰居然能有此见解,倒让姬宸诧异。
在他看来,张角其人,虽无雄主之能,但谋事甚密。
此等关乎百万之人,生死存亡的大事,根本不会让外人得知。
因为在历史上,要不是唐周告密,大汉官方根本不会知道张角意图谋反。
如此严密之事,偏偏田丰能知道。看来田丰确实是不像历史上记载的那么简单。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田丰现在毕竟还没有经历过,故而还有些不知道的事。
“田公此言发人深省。不过田公有所不知。张角不光是在巨鹿一地逼良为贼。”
“还利用其在民众心中的威望,在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中。”
“广纳信众,逼良为贼。后又将信众分为36方,大方万余人,小方六七千人。”
“每方设一渠帅,由他统一指挥,现已有数十万人,为大肆起义做好了准备。”
“就只等天灾之年,广大灾民无奈之下投身叛军,共同造反,霍乱无辜百姓。”
田丰只道是还有一二十年要等,但照姬宸所说,谋划大业,已迫在眉睫。
所以当即就和姬宸开始了一番具体的谋划。
两人说到不一处,不论身份,直言大吵,说到相同处,又放声大笑。
只把完成任务,回来的几人搞得满头雾水,田文更是忧虑重重,生怕父亲犯犟。
但他们不知道。
侧室之内的一番对论,对姬宸的人皇大业,与主臣真挚情谊是何等的重要。
他们只知道。
姬宸君临天下后,特命史官将此事记在帝王录上。
并昭告天下,每逢此日,自己都会前往田家,执弟子礼,与田丰共用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