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他就是得知高考落榜的那一天学会抽烟的。
说真的,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没有想到成绩一向中上游的他竟会无缘与任何一所哪怕是三类的高等学府;而他的父母,也只是默默饮泣,不欲给他过多压力。
可他心中藏着的,是一个肮脏的天大的秘密——是他自己,在填报志愿的最后时刻鬼使神差般的将父母的期许篡改得面目全非。
最后呈递上来的,是一张崭新洁白的志愿表,上面只赫然写着一所音乐学府的名字。
他拓印伪造了父母的签名,欺骗躲过了师长的监审,巧言逶迤着同学的问询,狠下心肠赌上了自己的未来。可时至今日,一切都无可挽回之时,每次面对父母颤抖的双手与潮红的眼眶,他都恨不得打上自己几个耳光。
他只是在冲动之下放任自己追逐梦想,却没细想过他是怎样摧毁了父母一生的希望。
偌大的罪恶感的重压,使得他只有在烟熏雾缭间寻回解脱。
可是,他只是沮丧与愧怍,却依旧未曾死心。
实际上,这末日般的结果反倒激爆了他孤注一掷的勇气。
他是爱唱歌的,所有人都知道。而他的声音,也的确是值得一听的。高中二年级时,他一首流行曲伴着自己的独舞,黑色半露指手套上的铆钉在冷光下闪烁,刻意压低的嘶哑声音有淡淡的魅惑,让他一度成了学校中的风云话题。
那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歌唱,从此,那在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感观成了他很多个甜夜梦乡中都在喃喃的基调。
其实分不清是少年人的虚荣还是伟大的雄心使然。可终究到底,多少惊天的成功只是源于年少时的骄纵疏狂?
谁,也不忍心苛责这份青春的狂热。
他的狂热只是较之旁人更甚罢了。可惜,音乐学院的面试现场,他那未经雕琢的音色因缺少特色,很快黯淡湮灭在一片莺歌燕语中。
即使这样,他的狂热未曾削减半分。
暑期一月有余,他背上行囊,只余梦想伴他北上流浪。
唯父母留在故乡渐渐模糊的泪眼,成了他每夜辗转不去的梦魇。
Chapter2
他将北上之站定于北京。
潜意识里,他很安心地认为这祖国的心脏足够温和宽厚来启航他的梦想。
而千折百转地寻觅之后,他踌躇满志地进入了一家名叫“夜虹”的酒吧。
——多少明星艺人成名前不都在类似的场所有过这样暗淡的经历么?回想着那些访谈节目中被唏嘘感慨的青涩回忆,他斗志昂扬:那么,自己又凭什么不能遇到类似的际遇从此一鸣惊人了呢?
夜间闪烁的熠熠彩虹!多好的名字,不就印证着自己充满希冀的未来么?
可他记得应招的那一天,面对微胖的中年老板的尴尬与无措。那种玩味打量的目光,让他情不自禁摸出烟来想镇定一下情绪。
老板眼尖一下瞥到他的小动作:“想唱歌还抽烟?你是多大的腕儿可以表现得这么不检点?有没有脑子啊!”
那话中毫不掩饰的鄙薄更是让他的头脑一片空白。
但老板很快收敛了那份恼怒,又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就只是来唱歌的?”
这表情却来得杀伤更大,让他如坐针毡:“是…是的…..”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应该…应该也可以跳舞……”
随后他便发觉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因为那老板愣了一愣,很快肆意冷笑起来。那笑声如夜枭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他正惶然着,老板突然一拍定音:“好,你明晚就开始上班吧!你来负责夜场。”转身离去之前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最终噙着微笑走了。
他却觉得背冒冷汗,莫名难堪。
那老板的笑容,实在太过微妙。
就这样迈出了梦想之路的第一步。可他发觉,夜复一夜地唱下去,除却咽喉生痛感情麻木,他再没有一丝进益与收获,反而还要忍受一些酒客诡异的目光。
终有一日,唱至酒冷杯尽残夜时分,他一曲终了准备离开,听见台下一声谑笑:“小子,你过来一下。”
定睛望去,见乱席之中仅剩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醉眼迷蒙。
“对,对不起先生,”他谦卑鞠了一躬,尽力摆出一个微笑,“我已经下班了,您可以明晚……”
却听一阵杯碎盘裂的清脆声,男人挥手掀翻桌子,一声怒喝:“我看得起你小子,让你跟我回家慢慢给我唱!”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穿透一声炸雷,面色瞬间涨红如充血。了然之后,从未有过的屈辱感让他一时恍若窒息:“先生!我不是……”
“别瞎说话。”老板不知何时已出现,站在黑暗之中旁观着,突然扔出这样一句。“先生,您尽可以随您喜欢。”后一句是转向男人所言,极尽谄媚。
他愕然睁大眼睛,回过神来之后惊恐地向门口冲去。老板却冷冷一句:“拦住他。”
看着门口保安魁梧的身形,他心底漫上浓重的绝望。身后老板的声音如地狱修罗:“你以为,我那天为什么要录用你?你要好好运用自己的优势才是……”
话未说完,转成一声痛苦的闷哼,他回头望去,见那位素日不语面相平朴的为他弹钢琴伴奏的男子已不知何时站起身来,默默拎起钢琴凳砸向了老板。
局面混乱嘈杂,那钢琴师望着他眸色慈怜,轻轻吐出一语:“孩子,跑!”
他慌乱转身,趁着保安迷惘之际奋力奔出,泪水已不知何时润湿眼眶。
记忆中与那钢琴师仅有一次交际。
那是来到此处的第三个晚上,他驻唱间隙,那男子轻声问他:“看你年纪这么小,为什么来这里?”
彼时他还满心宏图,就眉飞色舞地叙述着自己幻想中的未来,意犹未尽之时,却听那钢琴师悠然一声长叹:“就算真的是著名音乐学院的又怎么样呢?我不就是在这里丢我们学校的脸么……”
……
这样任回忆侵蚀着,他在深夜都市寒冷的街头漫无目的地奔跑着,耳边尽是回响着那钢琴师曾经的语重心长:
“孩子,你所能看到的明星的过往,是经过包装过后的苦难的财富,是成功的典例。可那些失败的呢?就因为没有成功,所以永远走不到公众的视野里。所以,成功好似很多,可那些看不见的失败到底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你要准备好,这世界,远远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歌舞升平,鸟语花香……”
Chapter3
他终于是明晓了——作为一个男孩子,他好看得过分了些。
十八九岁的年纪,本就是任谁都有几分动人的属于青春的情态。而他天成的隽刻雕琢的面容,再予以生之江南水乡的地域朦胧,竟又生生将一个清逸俊美的少年郎点染上几分风尘气息。
这会在大学校园中成就一段光风霁月,可是在社会中却极易沾上浑浊的污尘。
而他,是再不愿到那些酒市场所了。
在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困窘之中,他暂时栖身于一个正施工的工地附近,在巨大的水泥管中夜夜辗转徘徊于一个个冰冷坚硬的梦境。
而曾经的舞台上的暖光的温和,那份万众瞩目的满足感,早已遗失在谋取求生的泥淖中,在他的心底渐渐模糊。
他的少年人的骄傲,又不允许他当街歌唱像个乞丐一样的生存。
尽管彼时,他早已跟一个乞丐没什么两样。
这位固定在公交站牌旁边“驻唱”的老人,他已经注意了几日了。
说是驻唱,其实老人只是用他手中的乐器唱着一首首的歌。
不同的是,老人并非弹奏着寻常乞丐惯用的二胡来哀歌,而是鲜见地吹奏着一管箫,悠悠长长的箫音,为这都市的喧嚣添了几分奇妙的山川幽谷的空灵。
而这老人也着实有趣——坐在马扎上一派神色安逸,面前也从不摆放着盛放乞讨钱财所用的盆碗。人们驻听片刻也罢,听的兴起丢下一枚硬币也罢,从来不会扰了他的兴致。老人似乎只是为了吹箫而吹罢了,在自己构筑的箫音清远的世界里不可自拔。
因此,他也不像乞丐一般待闹市人尽后就收摊休憩,而是向来吹至自己意兴阑珊之时方才罢休,尔后收收地上散落的硬币,逍遥快哉离去。
这位老人,有着神仙一样傲世潇洒的风骨。
他便经常在日沉西线、街灯渐次点亮的时分蹲在一旁仅仅聆听老人的箫音。是对老人的好奇与赞叹,同时也是为了舒缓因囊中羞涩而无力解决的饥肠辘辘。
一日,伴着老人吹出的细碎清雅的江南小调,他终于忍不住哼唱起了家乡的民谣。
箫声戛然而止,老人讶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的脸蓦然滚烫起来,讪讪地站起身想要逃开,却听见老人真诚的一声喝彩:“孩子,唱得真好!”
他愣了片刻,摸着头羞赧一笑,听见老人又一句话:“怎么这么晚不回家啊?”
“我,我的家,在千里万里外的地方…”有泪渐渐涌上来,他吸一口气憋住,鼻腔却酸胀得难受。
家,尽管才离开不足四个月,却已经在回忆里遥远得缥缈。
老人看着他喟然一声长叹:“这么小的孩子,又生得这么好看,你爹娘怎么舍得?”
薄暮夜色,人烟稀少,一老一少就这样相对于首都街头久久地沉默。
平复了自己的情绪,他踌躇片刻终于问出了几日来跳跃在自己心头的疑惑:“爷爷,您怎么能做到在街头这样忘我,忍受路人不同的目光呢?”
“这有什么难的?”老人的笑容憨直宽厚,“我又不是乞丐。我是这首都街头一片风景呢!”
两人都为着老人诙谐的语气笑起来。须臾,老人整肃神色,认真道:“孩子,你只要记住——要生活,而非生存!”
看他面露不解,老人轻轻微笑:“生存为苦苦谋求,生活方得享受人生。更重要的是,生存,也需要看他人脸色;而生活,是活给自己看的。”
如醍醐灌顶一般,他抬起头看着老人深邃而智慧的眼睛,大受感动。正要说话,却是肚子空空再忍不住寂寞,率先提出了有声的抗议。
他复又红了脸颊,老人则抚着他的头大笑,从自己面前的亮闪闪的硬币之中一揽手捧起一把塞到他手中:“要生活,先生存吧!”说罢向他狡黠地挤了挤眼睛。
他更是感怀得无以复加。向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终是欲言又止,转身消失在了夜色如水之中。
心中千言万语,终是苍白无力难以言表老人的恩情。
坐在街边简朴的小面馆里,他摊开手看着那几枚尚余老人掌温的硬币,又合拢起将它们贴近心口。
冬月已至,寒风渐起,这北京依旧是让外乡人倍感疏离的万家灯火,他的心头却升腾起一丝久违的温暖。
Chapter4
他开始尝试着由生存转为生活。
却还是无法完全摈弃世人的看法,他不能像老人一样怡然地在闹市固守宁和致远。便退而求其次,向一家乐器店苦求来一把廉价低质但尚能使用的吉他,他隅居于一个地下天桥一角,清弹浅唱着干净的歌谣。
有人的地方总会有议论纷纷。他常常能听见人们经过时的百态声音——
或有男人的叹息或鄙夷,或有老者的同情或安抚,或有幼童的好奇与赞叹,甚至亦有妙龄少女,因为他的姿容风貌悄然红了脸颊。
初期总是易被干扰的,他会为风言风语而忧伤、交口称赞而羞涩。但渐渐的,他竟也能做到充耳不闻,一心沉浸于自己的歌唱——就如同老人,已听不到尘世芜杂。
日子波澜不惊但并不乏味,在这里,他学会了保持沉静如水的心怀,再不复曾经的激进与痴狂。
三个月流逝而去,新年已至。除夕,他早早止了歌唱,背着吉他在街上缓步行走,感受一种崭新的气象。
暮色薄醉,他发觉自己不自觉地走回那曾经栖身过的工地。工程尚未完结,那些民工并未返乡,而是聚在一起守看着一台小小的电视。
他愣愣看着眼前的热烈景象,恍惚出神。一个中年民工一回头不经意看见他,大嗓门地叫起来:
“娃子,来来来!一会儿跟俺们一起看晚会!”
他看着眼前的汉子——一张坚硬粗砺的典型的北方面孔,可那憨慈的笑却跨越地域让他想起了在江南水乡的父亲。
半年了!他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漫上来,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吃过一顿朴实却其乐融融的难得的饱餐,他和民工们一起,看起了小小电视上正直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主持人介绍着那北漂奋斗的西单女孩。他专注地听着,看那女孩素手弹着吉他在全国观众前唱着她的歌,心中有莫名的感触。
不是没有嫉妒不忿的——同是“北漂”的梦想者,她机遇一闪得以成名,他却默然无声湮落尘泥。
但他很快释然了,因为想起了那位钢琴师的语重心长。这又是一个因成功而展露在聚光灯下的苦难罢了!看似芸芸众生都成功得轻而易举,其实各人机缘参差差异,大部分人还是终其一生苦难也难得其梦寐以求的璀璨的光明。
自己又何必执着于那缥缈的命途?
既然选择的是生活,就只是为了自己开心。
一曲终了,突然有民工叫起:“哎,娃子你这个跟电视里的一样!”
他看着自己手中的吉他,又听见一声:“娃子,你也唱个歌来听吧!”
他盘腿坐下支起吉他,如同在地下天桥里一样轻轻唱起他爱的歌。民工们静静听着,突然忍不住一声喝彩:“娃子!你唱得跟电视里一样好听!”
“比电视里好听!”
他舒怀一笑,闭上眼,倾心歌唱。
纵然没有聚光又怎样?此时他在这里,这些人由衷的掌声,便是整个世界如雷的欢潮。
Chapter5
阳光迷离的下午,几缕金芒罕见地洒进了地下天桥。
他微眯着双眼正歌唱,突然一双脚走至他面前停下,伸到他面前的不是硬币,而是一个交好的姿态。
这人想和他握手!
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中年男子,含着温醇的笑意,声音如春风一般:“孩子,愿意来念音乐学院么?”
直至进入校园的那一刻,他都恍如梦中一般。
给父母打了电话,听见母亲的声音欣喜中带了哽咽,他也悄悄红了眼眶。尔后,听见父亲在沉默片刻后斩钉截铁的一句:“念!爸给你钱!”
那尾音中隐着久未曾现的开怀。
他在长期的愧悔中也有了一分快慰:总算有能力,可以让父母苦尽甘来!
在声乐系,他很快脱颖而出——半年的独特历练,他终于脱去了声音稚嫩的外衣,而在街唱的风霜之中,那些“温室花儿们”日常难逢的挑战,更是造就了难得的敏慧。
他有着一种超乎寻常同学的透彻的领悟力,这让老师叹为观止。
不过在音乐学院里,他作为一个学费减免、又勤奋得过分、同时兼得导师的青睐与关注的人,其实是很容易成为一个异类的。
在经历了那么多苦难之后,他只求在来之不易的接近梦想的路上精益进修,可事不遂人愿,总会有一些烦扰打乱他渴望的生活的节奏。
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被几个面目不善的男生警告了。
深深地叹口气,他语气无奈:“对不起,我真的不认识你的女朋友……”
那领首的男生居高临下,带着凌然的傲气:“少废话!乡下来的穷土鬼,不知哪里来的运势才能进这所学校,不好好守你的本分,顶着这张脸四处乱晃,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么?!”
他摇头苦笑。
那男生仍未解气,径自提高了嗓门叫嚣:“你不是连大学都没考上么!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怎么有脸在这招摇……”
“我没有招摇。”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你尽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也无需讨你的喜欢。生存要看人颜色行事,可我选择的,是生活。”
他转身而去再不论其他,也不顾那些人的诧异与恼怒。
总是有些人力难以改变的现状,可他再也不会困顿于那些无谓的挣扎。
就如同此时,他向着阳光前行,阴影在身后,永远都投射不进他清澈的眼睛。
Chapter6
那天他没有注意到,操场的一角,一个女生担忧地关注着这里的动向,却因为他的话眸中闪烁起奕奕光芒。
女孩同是声乐系新生,不同于他的命途坎宕,她是一帆风顺直升入大学中。
也正是因为少了挫折,她对于他的一切都很好奇。
——他的俊朗英逸在历经烦忧又重得希望这样的经历下沉淀出别样的岁月的风情,有一种浓醇的如同香茗似的魅力。再加以锤炼出的沉稳与内敛,他身上赋着那些始终在校园中无忧无虑的少男少女们所缺少的一分气魄。
这分气魄让他格外引人瞩目。
但是经那一次之后,她对他的好奇尽数转变为深深的欣赏。
终于:“同学,你,你好……”她嚅嗫着,不敢看面前惊讶的他,“你,你认识我么?我,我们在一个班。”
他的微诧敛去,复又显出那惯常的温文笑意:“你好,有什么事么?”
她面上更红,足下画圈,就好似心中弯折缠曲:“你,你真的好棒啊……我想,你愿,愿不愿意看看我写的歌。”说着,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紧握着的是一张快被捏皱的纸。
他愣了一下,接过。随着浏览过全曲,他的脸上的温雅好像裂开了一道缝,竟渗出了她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一种色彩。
可是这种色彩,才真正像一个少年人应有的欢悦天真。
他抬起头,眼睛闪亮似有月辉星光:“同学,你才是真的好棒。你愿意周末和我一起到街上体验生活吗?”
她痴痴地看着他眼中的夜空美景,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周末天,他背着吉他,再来到地下天桥。
这里,也算是他发迹的地方吧!
因此,每个空闲的周末,他总回到这里来——是纪念,也是祭奠。
身后跟着的,一路蹦蹦跳跳洒下欢歌笑语的,是谁呢?
她啊,早已成了他的女友。
他盘腿坐下,支好吉他,看着她活泼的身影微睐双眸。
想起第一次她接受他的邀请到了这里,认真地听他自弹吉他唱着她给他看的那首歌,心就此沦陷再没逃离开他的脉脉深情。
这也算是他的小诡计吧?他暗自想着,得意而狡黠地扬起眉毛。
可是没逃开的也是自己吧!他早已因那些苦难修炼成一块坚冰,可能也只有她,能将这冰化为水,又调皮地卷起圈圈涟漪。
他轻叹一口气,对着她无奈扬声:“过来!我有首歌是写给你的。”
她随着音落雀跃而来,他闭上双眼舒缓一笑,沉声唱起了专门属于她的歌。
阳光灿烂得好像要燃烧了整个世界,也灼暖了他和她的小小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