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楚拿了鸡毛掸子,捏在手里,看着薛长乐害怕闪烁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同时,先前焦急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很快,便恢复了冷静。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走,你知不知道这样让妈妈很担心。”她提高了声音问道,“妈妈找你找得快疯了,你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跟人走?”
薛长乐低垂着头,小手不停的绞着衣角,过了许久,他才小声说道:“妈妈,我知道错了。”
苏楚眼里泪光闪闪,听到儿子认错后,扔掉鸡毛掸子,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长乐,以后别这么吓妈妈好吗,你是妈妈的宝贝,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薛长乐也红了眼睛,瘪了瘪嘴,“妈妈,长乐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母子俩说着说着就抱着大哭起来,一旁的苏学北和苏子楚眼眶也隐隐泛红。
就在这时候,林苑之的卧房里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客厅里的四人被惊了一下,苏楚替儿子擦去泪水,问:“长乐,苑之阿姨和谁在一起?”
薛长乐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回答:“是奶奶家的俞叔叔,他送我回来的,苑之阿姨让我自己看电视玩,然后他们就进去了。”
苏楚将疑惑的目光转向苏学北,苏学北迟疑了一下,“难道是俞钧瑱?”
“俞钧瑱是谁?”苏楚问。
苏学北道:“俞钧瑱是你容姨的侄儿,从小生活在国外,去年才回国。”
苏楚虽然很疑惑俞钧瑱和林苑之的关系,但是毕竟那是人家的私事,所以只好在客厅里等着。
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卧房的门被打开了,林苑之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秀的年轻男人。
不过两个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有些不好,看到客厅里站着的四人,林苑之神情冷淡的瞥了一眼年轻男人,“你可以走了。”
年轻男人沉了脸,张嘴正要说什么,视线却落在了苏学北身上,他走过去,对着苏学北喊了一声“四叔。”
“钧瑱,跟苑之吵架了吧,年轻人不要火气太重,女孩子要好好哄着。”苏学北点了点头,拍着他的肩膀说着。
俞钧瑱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而林苑之直接开口,“四叔,你想错了,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这话一出,俞钧瑱本来缓和了的脸色又变了,伸手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林苑之连推带攘的推到了门口,她低声警告道:“你要是再干涉我的生活,以后就别联系了。”
俞钧瑱心有不甘,但也是了解她的脾气的,他害怕她真的要跟自己一刀两断,只好恋恋不舍的放开她。
他走到苏学北面前,看了一眼薛长乐,笑着对他说:“小姨有事正巧往长乐学校经过,看到长乐一个人坐在校门口的椅子上,就下车问了几句,后来见他肚子饿了,就带他去吃东西。刚刚她突然有个会议要参加,所以没来得及通知你们,让我把人送回来。”
“臭小子,今天晚上给我抄两篇课文,不抄完不许吃饭。”听完俞钧瑱的话,苏楚狠狠在薛长乐的屁股上拍了两下,薛长乐心虚的捂住小屁屁,一脸委屈的望向苏学北。
苏学北接到外孙求助的眼神,对着苏楚道:“楚楚啊,既然长乐没事儿,就别罚他了。”
苏楚斜睨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怎么教育,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苏学北有些尴尬,俞钧瑱则是心中暗奇,想不到四叔的女儿这么有个性。
下午闹了这么一通,几人肚子早就饿了,苏学北打算带孩子们出去吃饭,林苑之挥了挥手,“四叔,你们去吧,我现在不方便出门。”
说完,又看了看薛长乐,“长乐已经吃过晚饭了,我看就留他在家里,正好我可以替他妈妈看着他,免得抄课文的时候不认真。”
薛长乐抬起头,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苑之阿姨真多事,万一妈妈并没有打算罚自己呢,被她这么一说,抄课文肯定跑不掉了。
与此同时,申妙容散会后回到家里,望着宽阔奢华却没有一丝温暖的家,心中不禁有些怏怏的。
喝了一口帮佣林婶端上来的热茶,她的思绪忽然跳跃到下午与那个小家伙相处的时间段。
下午她小家伙的学校路过,想起之前他给自己打电话说过,他妈妈给他换到了公立学校读书,就下意识朝校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就看到小家伙坐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让司机停车,自己去了校门口,当小家伙看到自己的时候,一脸欣喜的跑到自己面前叫了一声“奶奶。”
当时,她看着他肉嘟嘟的脸蛋儿,忽然想起了那个被她抛弃了的儿子,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如果结婚早的话,孩子应该比小家伙大不少吧。
无奈的叹了叹气,申妙容一时之间神情有些恍惚。当初她也是没有办法,才丢下孩子回了青州。
等到稳定下来,本来想去将他接过来,却因为申家和文家的婚约束缚,一狠心就二十几年没见过那个可怜的孩子。
人年纪一大,就特别喜欢怀念从前,拉开抽屉,拿出了那张与大儿子唯一的合影,照片上面那个胖乎乎的小男孩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一双漆黑的眸子夹杂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那是当初她走之前与孩子在镇上的照相馆去照的,她还记得,他扬着小脸,不敢相信的问她:“妈妈,我们真的要去照相吗?”
她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只知道当时的自己离开时,心像是被割掉了一块,疼得无法呼吸,最后,她还是狠心的走了,一走就是二十几年。
现在想来,那个孩子在经历了等待的失望后,肯定对她心存怨恨吧,毕竟是她没有信守承诺。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看到申妙容手中的相框,叹了口气,问:“妈,你又想大哥了?”
申妙容回过神,擦了擦眼角,对着年轻男人说道:“文桐啊,妈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你爸,另一个就是你大哥。尤其是你大哥,当年他还那么小,我怎么就舍得扔下他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