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他是你弟弟。”苏学北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二十年来第一次对苏楚发了怒。
苏楚抬起头,面带嘲讽的指着苏子楚,“他不是我弟弟,他是外面不要脸的女人生的小贱种,我是苏家的大小姐,怎么会有一个小贱种弟弟。”
“啪。”苏学北气得一个巴掌扇过去,苏楚白嫩的脸上立刻多了五道鲜红的指印。
这一巴掌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愣住了,苏楚是不敢置信,苏学北是后悔和愧疚,而苏子楚则是害怕。
“你打我,你为了他打我。”苏楚用手捂着脸,泪水决堤而下。
“楚楚,对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该打你。”苏学北急忙解释。
苏楚将嘴里掺着血的唾沫咽了下去,腥甜的感觉弥漫在整个唇齿间。
“你背叛了妈妈,今天还打了我,一切的源头都是这个小贱种,是不是只要他不存在,我们一家就会像原来一样幸福?”她狠狠的盯着苏子楚,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仇视。
趁着苏学北不注意的瞬间,她一把掐住苏子楚的脖子,发了疯似的想要他的命。
苏学北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止。
当苏子楚被父亲从苏楚手里救下来的时候,小脸已经憋得发紫,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苏楚被娇养了二十年,力道根本构不成大的伤害,再加上苏学北阻止的及时,所以苏子楚的情况并不严重。
苏学北发现平时乖巧的女儿竟然差点掐死了她的亲弟弟,又是震惊又是失望,他再一次抬手打了她,并且让她跪着反省自己的错误。
苏楚身体里沉寂了二十年的反叛因子,终于在今天全然被激了出来,她直直的站着承受着苏学北那两巴掌,“你这是第二次打我,还是为了这个小贱种,你不是我爸爸,你是魔鬼,你快把我爸爸还给我。”
她忽然哭着冲到苏学北面前,揪着他的衣服不停的推攘哭泣。
苏子楚被这样的画面吓到了,也开始放声大哭。整晚没有下楼的苏家众人全部被哭声引了下来。
苏学东和妻子易婉柔连忙上前将父女俩拉开,易婉柔看到苏楚狼狈的样子,心疼的问道,“楚楚,这是怎么了?”
苏楚听到她的声音,转头扑到她怀里,“大伯母,我爸爸被这个魔鬼藏起来了,现在这个不是我爸爸,他是魔鬼。呜呜呜...”
易婉柔搂着她,不停的抚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楚楚乖,先跟大伯母去房间处理一下脸上的伤,不然留下疤痕就不漂亮了。”
“大嫂,楚楚被宠坏了,要是不惩罚她,会给苏家酿成大祸。”苏学北心中此刻被怒气占据,难以消散。
易婉柔正要说话,却被一个苍老的声音抢了先,“我倒要看看,谁敢惩罚我苏元华的孙女儿。”
苏元华拄着拐杖从外面走进来,苏学南和苏学西一左一右的跟在他身后,虽然上了不再年轻,但是经过几十年沉淀的威严依旧不可忽视。
“爷爷,爷爷。”苏楚从易婉柔的怀里抬起头,露出一张伤痕累累的脸来,因为哭得太久,声音带着一丝嘶哑。
见状,苏元华丢了拐杖上前将苏楚从易婉柔的怀里拉了起来,看着孙女儿脸上斑斑驳驳的红痕,犀利的眼神直射向苏学北。
而跟着上前来的苏学南和苏学西眼里也满是心疼,苏楚一直是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就算当年调皮打碎了老爷子的一方千年古砚,老爷子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
在苏家,儿子虽然很重要,可是女儿也是家族力量壮大不可缺少的主力,是以苏家的女孩子从来都是被娇养着。
“楚楚,先让你大伯母带你去清理伤口,爷爷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苏元华拍了拍苏楚的肩膀,又转过来对着苏学西说道:“小西,你带着子楚去睡觉,让你弟弟这个混账东西给我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起来。”
“爷爷,他不是我们苏家的人,他是小贱种,我们把他赶出去好不好?”苏楚听到苏元华亲口喊了苏子楚的名字,一下子慌了,爷爷让姑姑照顾苏子楚,就是等于承认了这个孙子。
苏楚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苏元华沉声喝道:“他不是什么小贱种,他是你亲弟弟。楚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爷爷不希望第二次听到‘小贱种’三个字。”
苏楚有些懵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将自己捧在手心里疼的爷爷,也变得这么陌生了。再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用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突然想起父母决裂那天,偷听到二伯母幸灾乐祸的给娘家嫂子打电话,二伯母说,妈妈是因为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这么多年来只有自己一个女儿。丫头片子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所以苏学北需要一个儿子继承家业。
突然间,她似乎全部明白了,之所以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只是因为她生错了性别,如果她是个儿子,那么父母不会决裂,父亲也不会有一个三岁的私生子。
原来林苑之说得对,她苏楚在家在受宠又怎么样,以后还不是和她们一样,终究是枚世家之间联姻的棋子而已,只不过价值高低不同罢了。
那时候她还为此和林苑之吵了许久,并且以为她是为二伯母鸣不平故意针对自己,现在想来,她说的根本就是事实,只是她太蠢,不懂得辨别而已。
苏楚心里感到一阵绝望,努力掩饰自己的不甘,她推开苏元华的手,直直的跪了下去。
“楚楚,你这是干什么?”苏元华喝道。
苏楚抬起头,脸上已是波澜不惊。“爷爷,你们不是都认为我错了吗,差点掐死了我爸爸的亲儿子,我这是跪着赎罪呢。”
“你…你…你要跪就跪吧,你们谁也不许拉她。小西,还不带着子楚去睡觉。”苏元华有些气急败坏。
老爷子一声令下,大厅里的人都回了自己房间,一时之间整个大厅只剩下苏楚和苏学北两个人。
苏楚挺直着腰背,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跪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停的往下落,溅落在手背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原来的她太过天真,以为自己是家里的小公主,除了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二伯母,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疼她入骨。
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