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农户上来砍柴,在溪沟上搭起了一座独木桥,桥面有两尺来宽。
两个女儿家抢着要走前面,诗琪在后边跟着,见两人哄抢着到桥中心。
诗琪正要提醒着别掉下去,诗薇脚下一滑,本能的伸手抓住安静,两人拉扯着就要掉下去。
安静用力一推,诗薇暂时稳住了身子。
诗琪一见两人危险,想都没想一把抓住了诗薇。诗薇有诗琪的保护安然的站稳了。
安静却不那么走运,掉进了刺骨的溪水中。诗薇吓得惊魂未定,呆愣愣的站在桥上。
诗琪见稳住了诗薇,这才纵身一跳捞起了安静。
不知安静是被吓傻了,还是冻坏了,目光直直的并未哭喊。
诗薇这才急急的从桥上返回来,拧着安静湿透的裙袄,见她呆愣的,摸摸安静的额头:“安静,你有没有事啊,快说句话啊,别不是冻坏了。”
诗薇哭着唤了半天,安静才回了神,转转眼珠,“诗薇你没事吧。”
诗薇哭着道:“你还管我有事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吓坏你了吧,这么高摔下去,哥哥你怎么不抓住她。”
安静看了看诗琪满是愧疚的脸,对上诗琪的眸子苦笑着流下泪,“我没事,不要担心。”
说完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摆起来,脸上顿时冻得铁青。厚厚的裙袄吃透了水,这么一直捂着会作坏身子的,又没有备换的衣服。
诗薇急的脱着安静的外袍,又解着自己裙袄的布扣。
诗琪见诗薇要把衣服给安静,一把制住诗薇的手道:“你且好好穿着,你身子弱,要两个人都熬坏吗?”
诗薇一听哭着道:“不能让安静这么捂着吧。会害病的。我不怕冻着。”
诗琪一把推开诗薇,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脱下安静的裙袄,再起身脱下自己的外袍,一把给安静披上。
冲诗薇喊:“傻站着做什么,前边走,快点回去找个大夫。”说完背起安静急急的往回走。
在山下等着的人一看,了不得,出游怎么游成这个样了,二公子穿着里衣背着安小姐。
诗琪冲候着的丫鬟道:“速把备换的衣服拿来给安小姐换上。”又招来小厮拿出自己的备换衣物,拾掇了,亲自扬鞭打马,赶回城去。
到了丞相府,早已有人传了大夫在玎玲阁。
待给安静把完脉后,开了方子对诗琪道:“这寒冬腊月的掉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定要仔细调养,女儿家身子畏寒,如果调养不当,只怕影响子嗣。”说完携了药箱和诗琪出去。
这边熬好了药伺候着安静喝了,发汗的,要把身子里的寒气逼出来。
诗薇坐在床头抽泣,“都是我的不是,不和你抢着过桥你就不会掉下去了,真是对不住你,安静。”
安静看着哭的泪人儿的诗薇,拉拉她的手帕虚弱道:“你别哭了,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是我的小姑子嘛,那个时候不讨好你更待何时呢。”
诗薇摇着头,她知道安静是为了不让她担心,“你别安慰我了,都是我害得你生病,我真是难辞其咎了。”
安静见不得她哭个没完,无奈道:“我真的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还得谢你呢。要不是这样,你哥哥怎么会背我呢。说实话,那会子虽然浑身湿透了,可我心里还有点暖哄哄的,我能感觉到他当时的紧张,他也害怕我出事呢。”
诗薇一摇她的胳膊怨道:“这样值吗?好好的身子作践成这样,就为他让他紧张吗?”说着又有心打趣她,“我哥哥还脱你衣服来着,丫头小厮也都看见你们衣衫不整了,你啊,看来注定是我们傅家的媳妇儿了。”
安静听了笑笑,嚷着说头晕想要休息。诗薇也怕她累着,便给她掖掖被角,放下床幔出去了。
屋子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安静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哭出了声。
本来自己可以不掉下去的,只要他伸出一只手拉自己一把,可是他并没有,他心里眼里只有诗薇,把她的安危放在首位。
安静劝自己不要哭,说好要爱护他珍惜的人。可是还是忍不住,他连一点心都未分给她。
诗琪站在床前,他以为她睡着了,所以轻轻踱来想要看看,却听见她隐忍的哭泣。
他一定是哭自己当时没有拉她一把,她为了他,守护了她,自己却忽略了她亦是个需要人呵护的女子。
本想看看就走的他被这压抑的哭声拉住了脚步,轻轻揭开床幔,蜷缩成一团,抱着头哭泣的人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想如果这是诗薇,自己一定会很心疼吧,“对不起。”
安静一个人哭的昏天暗地,没曾想头顶传来一声歉意,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看着诗琪满是歉意的脸,心中委屈,一把抱着他宣泄的哭出来。
诗琪并未推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你是个好女子,真的,让你伤心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赔罪。你掉下去的那一刻我也是担心的。”
安静哭着问:“你真的也曾担心我,我还以为你只知道她,我不是嫉妒,只是羡慕的紧,能让你担心,掉下去我也很甘愿的。”
诗琪拍拍她的头,心里想着真是个傻姑娘,这样的真心自己怎么承受的起啊。
丞相府不一日便传开了,说是诗琪和安小姐两人情投意合,外出游玩时安小姐落水,二公子不顾男女有别,自己脱了衣服给安小姐,更是背着安小姐下山。
丞相和丞相夫人听见这是都是紧的不得了。
一惊是惊的安静这个女子,看着大大咧咧,蛮横骄纵,不想却能对诗薇出手相助;
再惊就是诗琪,明明不喜欢人家,为什么又要做这些事呢,脱自己的衣服给别的女子,两人均着里衣,两位大人是越想越头疼。
这事一定要处理好,府中人多口杂,不处理好传到外边对丞相府的威名有损。
安辰探望女儿时叹气道:“你和你母亲很像呢,她也是如此,为了心爱的人可以做任何事。女儿啊,爹爹心里都明白,诗琪那小子对你无意,你可觉得委屈。”
安静拉着爹爹的手道:“我想,母亲那时和我一样的,委屈肯定是有的,可是爹爹,你觉得母亲会后悔吗?她不会,她用她的执着换回了你的真心。我也是,爱上一个人就不会改变,他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我喜欢他。精诚所至,说不定我也可以和母亲一样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安辰叹口气:“你母亲是得到了她想要的,可是其中的苦啊,爹爹怕你熬不住。你是我的女儿,爹爹不在乎那些闲言碎语,如果你撑不住,一句话,爹爹就带你回家。”
安静抱着安辰的臂膀,把脸靠上“嘿嘿,母亲得到的不仅是您的爱,还有您的忠诚呢。爹爹放心,女儿扛得住。我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安辰看着灵动活泼的女儿,摸摸她的,“丞相找爹爹有事商谈,先去了,你好好调养,明日再来看你。”他的女儿太像她母亲了,从前的他是何等的不羁,她的母亲为了得到他的心和忠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的心和忠诚都是她应得的。
安辰看了女儿才一路赶到丞相的书房,丞相正坐着等他,见他来了,一拱手,“安老爷来啦,快请坐吧,上茶。”
安辰很自然的一坐,问道:“不知丞相大人找在下有何事?”
丞相一摆手道:“想必安老爷也知道犬子和令爱的事了,不管怎么说,吃亏的都是女儿家。我们丞相府也不是那般无礼,所以邀您一起前来商讨两个孩子的事。”
安辰听说关于两个孩子的事,开口道:“这件事我已问过小女,小女虽对令公子有意,却还是要看公子的,静儿不会强迫这桩婚事。我尊重两个孩子的意思。”
丞相心中惊讶,别的人家发生这种事,早就哭着喊着非君不嫁了,这安辰和他的女儿就不在乎名节?且诗琪是相府的儿子,家世地位不用言明,他们竟这般看轻。
安辰看出丞相的心思,解释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姻缘这事是讲究缘分的,有远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如果他们是命定的夫妻,总会在一处的;静儿虽说吃亏,但也不愿拿这事绑住公子。千金易得,真心难求啊。”
丞相听了安辰的一番话唏嘘不已,敬佩道:“安老爷的想法甚是脱尘,老夫一定让诗琪好好想想,绝不辜负令爱的一片痴心。”
诗琪听闻安静并不急着定亲,说一切看自己决定。自己决定,怎么决定?弃之不顾吗?这不是自己的所为。
想着安静那懂事隐忍的脸,自己狠不下心。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的,苦熬下去耽搁这么多人,诗薇终有一天要离自己而去,会嫁一个如意郎君。
订亲吧,给自己和她们一个机会,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那么和谁在一起也都无所谓了。
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如果自己拒绝,诗薇或许会看不起自己吧,自己要有君子所为。
丞相见诗琪答应定亲,三个大人便商议了张罗着找了官媒,纳亲、问名、纳吉、纳征。
虽在一处,该有的礼数一样不少。
本想一并问了期,安静却道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