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南宫羽便将雪带回了蓬莱,大船刚靠岸,雪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
雪问一旁渡口摆渡老翁岛上发生了什么事?那老翁是天伊用千年乌龟变的,负责守渡传信。
那老翁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雪便吹着口哨唤来了一只青鸟。一只青鸟噗棱着翅膀飞了过来。
“快带我去见主人!”
青鸟在前面带路,雪和南宫羽一起跟上前去,还未到雅舍就见黑鹰守在门前。雪忙上前问道:“我家主人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黑鹰看了看南宫羽,对雪道:“东京之战后,我和主公便来到蓬莱。主母身受重伤一直在调养,主公一直在照顾她。”
“时至今日东京覆灭已有半年之久,什么伤养半年还养不好?”雪说着急得要哭了,她推开黑鹰跑进了雅舍。在天伊卧房没有找到她便跑到药庐去找。果不其然,天伊半闭双目,盖着一张白色毯子眯着眼看一旁晾晒草药的东方彦,她的脸色很苍白,像是重病瘫在躺椅上一样。
“主人!”雪说着含泪上前抱住了天伊。
“雪,你回来了!”天伊强挤出一抹微笑,四肢轻软并没有什么动作。
东方彦看了南宫羽一眼回到了天伊身边道:“今日早点休息吧,在外面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雪慢慢站起看着东方彦问道:“主人的伤势很严重吗?我听说大战当日她被魔皇打伤了,怎么现在还没有痊愈?”
东方彦将天伊抱起道:“她的伤势早已复原,只不过她的心病是难好了。”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天伊推着东方彦却无济于事。
雪感觉天伊身体虚弱到无力,只见天伊无奈闭上眼睛安然的躺在东方彦的怀里,仿佛不想多说什么。
东方彦将天伊抱回房后,雪在一旁照料,东方彦出来熬药。
“原来你没有死?”南宫羽跟着东方彦到了药庐。
东方彦将砂锅放在药庐上拿着扇子在一旁扇着。
“很遗憾,没有。”东方彦漫不经心的看着火。
“不愧是魔皇后裔,看来魔域藤蔓是伤不了你的。”
“哈哈!魔域藤蔓?现在青城变成了死城,我的子民都变成了魔域之魂。你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虽未死,但现在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伊伊了。可她却活在对自己深深的自责和愧疚之中,这种愧疚让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对一切都充满了绝望……”东方彦声音越来越低沉,扇子越摇越慢,最后经有些失神。
南宫羽见东方彦双眼呆滞的看向虚空,扇子搁在炉子旁引火烧了起来,忙上前拿掉了扇子,一边煽着扇子上的火一边问道:“怎么没见洛姑娘?雪吵着回蓬莱就是想见洛姑娘还有东方夫人。”
“我们回蓬莱的时候就没见十娘,听青鸟说她出去找什么人了,之后回方寸天了。最近都在忙着照顾伊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东方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话语气有些徐缓但充满真诚,这让南宫羽很是诧异。东方彦对他没有恨意、敌意,仿佛是用一种嘘寒问暖的方式和一个故友聊天。
南宫羽扇着炉子不再说话。
晚饭时,天空飘起了大雪。而雪准备了一桌子菜,天伊本不愿一起出来吃饭,雪连哄带赖扶着她走了出来。南宫羽、东方彦、雪和天伊坐在一起晚饭,南宫羽夹菜给雪笑道:“你在南国尝遍各处美食,不曾想你厨艺也不错。”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雪一脸得意。
天伊看着二人的神情会心一笑明白了八九。
东方彦递来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放在天伊的碗里,两人无话。
东方彦吃了两口饭菜之后问道:“这饭菜的味道好熟悉啊!”他看了看雪又看了看天伊。
“额……自然熟悉了。我的厨艺都是主人教我的。有几分相似有什么奇怪。”雪忙自圆其说。
“真的是这样吗?”东方彦看向了天伊,只见她低头吃饭不作言语。
“不然会是什么样!”雪在一旁嘀咕着。
东方彦放下碗筷站起身道:“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他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东方彦出门后,南宫羽和雪看着天伊,天伊依旧埋头吃饭,不多时也站起身道:“我已经饱了,你们慢慢吃!”天伊说着站起身慢慢的走了出去。
看着天伊离开,雪拧紧了眉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她感觉所有人都怪怪的。雪拍了拍南宫羽道:“我也吃饱了,你慢慢吃。”
“你才吃两口……”南宫羽的话还没说完,雪已经跑了出去。
雪来到天伊的房间,见房间没有灯光,便知道她并没有回房。雪刚要转身去找天伊,只见东方彦和黑鹰走了过来。
“你要找主人吗?她不在。”雪说着要走,她很怕东方彦问起晚饭的种种。
东方彦开口道:“我是找你的!”
“找我?!”雪有些紧张的看着东方彦……
弯月如珏散发着淡淡的柔光,雪来到了渡口,看着天伊瘦弱的背影笼着月光,别有几分心伤。雪上前坐在了天伊身旁。
“你来了!”天伊淡淡的声音温柔无比。
“主人,我没有灵力了?我是不是日后就像人一样会有生老病死啊?”
“有灵力也未必见得是好事。不如做一个平凡普通的人。没有灵力,就不会有太多责任。你天性无忧无忧不该让些许灵力禁锢你获得幸福啊!”
“主人日后也会是普通人吗?”
天伊仰头看了看星空道:“我多希望自己日后就是普通人。”
雪正听天伊说着只见眼前海水翻腾似要掀起一番巨浪,雪大惊站起身大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在我蓬莱作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阵浑厚的怪笑声从大海中传来。邪风掀起海浪如万丈高台慢慢向二人袭来,天伊站起身她眉眼深深面无太多神情,邪风吹着她的衣衫撕扯着她的发丝她竟无动于衷。雪急了大喝一声道:“你这个藏头露尾的家伙,今日就让你看看本姑奶奶的厉害!”雪说着跳入海中。
“雪!”天伊大惊想要抓住她,但为时已晚。
“主人……救命啊……我没有灵力了……我不会游泳……救命啊……主人”雪在海水中挣扎,天伊慌了,她口中叫着:“雪,雪!”眼睛惊慌的看向四周,在一旁找到了一根很长的竹竿,她将竹竿伸向海里想要雪拉住。
“快抓住它……”
雪刚要抓住,怎奈一个海浪打过来,盖住了雪,海水激流将雪带向了远方,淹没了她的呼唤声。
“雪,雪儿……”天伊歇斯底里的对大海呼唤,再不见雪的身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神女也不过如此!你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谈守护天下神灵?还是让我们魔界来统治世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种声伴着狂风大浪向天伊扑来。
“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我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天伊目光呆滞像疯了一样自言自语。
月光下,狂风大浪伴着一股强力,扑上了渡口失神的女子。
“还,我,雪,来!”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的呼喝声,一只长剑的刺破了月空。只见天伊伸开双臂静立在月空之下,一只手运转着海水,一只手松开长剑,长剑幻化成无数长剑伸入海水中。长剑几番搜寻后,将海水里的雪拖了上来放到了岸上。雪吐了两口水,慢慢的坐起了身。
邪风转动的海水顶挡不住天伊灵力的运转,瞬间化成一个穿黑袍的人飞入夜空中和天伊打了起来。不过几个回合,天伊重重拍了穿黑袍男子一掌,那男子从天空中落在了雪的身边。天伊御剑想要刺向那男子,谁知道雪挡在了男子的面前大叫道:“不要!”
天伊忙收回了剑,呵斥道:“雪,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主人!我骗了你。”雪说着移开身体,将黑袍男子的面纱除去,躺在地上的不是黑鹰又是谁?
雪将满口鲜血的黑鹰扶起,东方彦走了过来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真的灵力尽失,只是心怀内疚不敢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你有你要守护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怪你!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好吗?我不想让你继续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才让雪帮忙演了这出戏。东京对我很重要,你对我更重要。如果非让我在东京和你之间作出选择,我选你!我想让你好好的,我已经失去东京了,别让我再失去你好吗?”
“咣当!”天伊手中的剑不由得滑落了下来,她含泪上前抱住了东方彦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的彦哥哥!我没有保护好你。”
东方彦轻拍着她的背部道:“现在还有你,我就什么都没有失去。对不起,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两人相拥而泣,看到这一幕,雪的眼睛也湿润了,她扶着黑鹰低声道:“我们先回去吧!”
黑鹰擦了擦口上的鲜血点了点头。
东方彦远远地望着渡口上发生的一切,心中也是波澜起伏。
方寸天,听雨阁。
十娘在亭中抚琴唱着《诗经•;郑风•;风雨》,一旁蒙着双目的男子斜倚在榻上,玲珑翡翠侍立两侧。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待琴声罢,男子轻轻拍了拍手,并为言语。
十娘微笑着上前道:“今日就到这里吧!大哥刚喝完药,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就可以拆开纱布了,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见男子点头后,玲珑翡翠上前扶着男子回房。这男子即是宋庭轩。
战发时,洛十娘在蓬莱日日画修罗脸谱,在各地翻飞的青鸟们熟谙于心。一日,一个青鸟从战场上衔来了一个黑面修罗的面具。十娘便出了蓬莱,在青鸟的带领下,来到了尸横遍野的战场。南国一路向青城攻去,这里的战场已经被荒弃。洛十娘在众多的尸首中找到了宋庭轩。当时她真以为宋庭轩死了,可还是不相信给他服了天伊为战争垂死之人研制的续命丸。这续命丸还是有点效果的,为宋庭轩续下了一口气。战争中,宋庭轩被妖粉迷了双眼,醒来后发现己双眼失明。洛十娘带他回方寸天诊治,在鬼婆的“偏方”的治疗下,宋庭轩的病情看似好转了很多。
宋庭轩走后,洛十娘走入园中嗅了嗅一旁看的正艳的梅花道:“出来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只青鸟飞到一旁的花枝上道:“雪姑娘已经安然回到了蓬莱。主人的灵力也已经恢复,现在精神大好。西京、南国、北国相安无事,多起因战利品分配矛盾都得到妥善解决。眼看已是年下,主人的意思是想让洛姑娘回蓬莱过年。”
十娘点了点头道:“你去告诉主人,我不日便起身回蓬莱。”
“是!”
青鸟飞走后,十娘若有所思的回到亭中,调了几下琴弦,然后收敛妆容走出了听雨阁。
方寸天中有一赌坊,赌坊下有一鬼屋,此乃鬼婆居所。鬼婆世以赌坊为业,除了做凡人财物上的生意,也做人鬼、妖魔之间的买卖,在方寸天小有名气。
洛十娘来到鬼屋后,鬼婆把他当贵宾一样接待,并不是因为洛十娘曾为皇后陪嫁奇珍异宝无数,更是因为鬼婆在此时的她身上看到了不同与凡人身上的光亮。
两个侍女上完茶后退下,鬼婆谄媚道:“洛姑娘,请喝茶!这是南国上贡碧螺春,只有招待姑娘这样的贵客时老妇才敢拿出来享用。”
洛十娘看出了鬼婆的心思,神情淡然的端起茶道:“明日即为拆线之日,我相信婆婆确实能把他的眼睛治好。可是他的心病我该怎样去治呢?青城已经成为魔域滕蔓缠绕的死城,他虽然活了下来,可他的高堂、妻儿都在魔域之中,我想知道他们生死如何?如若不幸,可有起死回生之法,将他们救出?”
“实不相瞒,因为老妇有娘家即是青城人氏,东京倾覆当日,老妇就起坛问卜。东京青城的幽魂已经回到酆都了。让老妇奇怪的是,这些幽魂并没有轮回。酆都大帝将要如何处置,老妇也不得而知!”
“那这样说来,人是死是活?”
“若有还魂的可能自然是活,若无,自然是死。酆都大帝若有其他举措,灰飞烟灭也是可能的。不过老妇想来,酆都大帝术风外冷内热,和东京也并无深仇大恨,倒不至如此决绝。”
“灰飞烟灭!”洛十娘皱起了眉头。
“这只是老妇的一种猜测!”鬼婆说着跪在了洛十娘面前道:“若姑娘有能力,还请保住这些青城的精魄,老妇并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想要姑娘救出自己的家人,而是这些生灵本无冤孽并不该受此荼毒。姑娘和天姑娘交好,天姑娘有还魂济世之才,还望姑娘尽力为之,老妇在此谢过了!”
“婆婆快快请起!”十娘忙将鬼婆扶起道:“如果还魂的可能,刀山火海我也义不容辞!”
二人正说着只听一个侍女来报:“婆婆,慕容辰慕容公子求见!”
“让他在偏厅稍等片刻!”鬼婆道。
“他怎么来了!”洛十娘眉头一皱道:“婆婆,今日的事还请代为保密,我会竭尽全力让青城精魄还魂的。我还有点事,先行告辞!”
鬼婆点了点头,只见十娘从后门悄然离去,鬼婆知道她是不想见慕容辰。
纱布一层一层揭开,宋庭轩闭着眼睛出现了微微的光亮,他心中有些忐忑,不知纱布完全揭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大哥,可以把眼睛睁开了!”耳边传来了十娘的声音。
宋庭轩慢慢睁开了眉眼,只见一团模糊的云雾中出现了一张女子的容颜,那张容颜清淡如莲,双瞳清澈如水,秀发清爽如风,唇齿之间淡然如常,眉眼之间桀骜如一。宋庭轩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十娘有些着急她能读到宋庭轩的心,但她不知道他看到的是幻象还是真实的她。
十娘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十娘!”宋庭轩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容颜。
“你果然能看到我了!”洛十娘笑靥如花上前抱住了他。
玲珑翡翠有些吃惊,他们从未见过十娘对谁如此失态。当日将宋庭轩带到听雨阁,她们也只把他当主人的朋友,并没有想到原来是主人心心念念的人。
“谢谢你!”宋庭轩也抱住了她。
洛十娘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松开他道:“你能痊愈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鬼婆说,复明的前两天最好呆在光线微弱关门闭床的房间里,逐步适应光线对视力的恢复有好处。”洛十娘说着指了指四周的花草道:“看到没,一屋子的花花草草,每四个时辰我会让玲珑翡翠换一次,两天之后大哥就可以见太阳了……”
十娘还没有说完,宋庭轩拉住了她的手认真道:“还是要谢谢你!”
两人相视无语,玲珑翡翠相互使了使眼色走了出去。
晚饭后,宋庭轩见窗外月光皎洁,便出去散步,想看一看他生活了三个月的听雨阁到底是什么模样。刚走出门就听见院后传来一阵哀怨的琴声,宋庭轩循声而去,只见花圃中身着梅红衣衫的洛十娘在抚琴。梅花鲜艳欲滴,和她的衣衫相映成辉。她的面容如冰雪般淡雅,双目微闭仿佛沉浸在一种缠绵的哀怨之中。宋庭轩远远地望着,静静地听着她弹琴再没上前。
不多时,玲珑踩着急促的脚步声走来立在一旁不语。十娘听到了声音停下了抚琴。
“什么事?”
“小姐,慕容辰来了!”
洛十娘蹙眉问道:“他可说什么事没有?”
“没有!他午时就来了,我们原不想通禀,但他执意要见小姐,在听雨阁外站了半天,现在还没有走。他说,我可以来通禀,小姐若记恨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你去请他进来吧。”
“小姐!”玲珑有些不情愿。
“去啊!让翡翠备茶。”
“是!”
十娘站起身走到了亭中,不多时慕容辰走了过来。翡翠上了茶后,洛十娘让二人纷纷退下,示意慕容辰用茶,一时无话。
“你最近还好吗?”慕容辰有些言不知所起。
洛十娘淡然一笑道:“很好!多谢挂怀。”
“当日的事,我很抱歉!你现在还恨我吗?”
洛十娘垂下了眼眸,站起了身缓缓道:“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她说着轻抚的自己的腹部道:“只是永远无法原谅!”
慕容辰心头微颤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孩子一样释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洛十娘大笑道:“我为什么不能释怀?我为什么不能释怀?我后来才知道你曾让很多女子为你堕过胎。为了一时之快,你从未想过为任何女子停下你崇尚自由的脚步,你不想任何人成为你的牵绊,包括那些尚未出世的孩子。相识之初你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就是一副侠肝义胆、壮志凌云、虔诚佛道满怀慈悲的样子,我也知道你不是你表现的样子。但我没有读透你如此罔顾生灵、视人命如草芥的心肠。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停下脚步的也许只有你的双亲了吧?所幸,你还是一个孝子。慕容辰,你知道令堂垂危慕容家人丁不兴是什么原因吗?你那么虔诚地礼佛却还得不到庇佑,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做了很多有损阴鸷的事,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施以援手。我们相识一场,你怎么恨我都行,但请你不要怪罪于我的父母。近来慕容一族死伤连连,家父危在旦夕,家母癔症一般浑浑噩噩……我昨天问过了鬼婆,是酆都恶灵在作祟,这些恶灵就是那些尚未成型没有转世的孩子。只有劳烦天伊姑娘到酆都帮那些恶灵消解魔障顺利轮回,我的家人才可免除祸患。十娘,你素来和天姑娘交好,我来让你帮我求个情好不好?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要我的命也行。”慕容辰站起身,身上掏出了一把匕首,他一直以为洛十娘恨他入骨也知道洛十娘不会杀他,现在此举只是表达诚意。
“我不恨你,但我永远也不能原谅你。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送走那个孩子,在那个孩子面前,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你走吧!”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洛十娘依旧很心痛。
“初见你时,我是想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但我后来发现我对你所有的好你都照收不误,不是那种真心的接受,而是把我当成纨绔子弟一样敷衍塞责,我就灰心了。和你相处久了我发现,你温柔中很是桀骜,你有自己的坚持和论断,日日流连于酒肆行迹也并不是寻常女孩子的温婉,我就感觉你不适合做妻子。我遇到过很多女孩子,我只想找位听话顺从的妻子,慕容家人丁不兴,我是慕容一族长子,肩上有很多责任,我不想每天回到家中还有一个桀骜不驯的妻子在等着我。那样我会好累!那天我们都喝醉了,发生了什么都是意外,毕竟不是我们两个人都想要的结果。我没有想到只是一夜你真的会有喜,我也没有想到你会想把它留下来。我很抱歉当时没让你把他留下来,因为我对他的未来毫无准备,而且说实话我对你很失望,你辜负了我所有的期望,我也不想让你成为他的母亲……”
“够了,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洛十娘将茶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含泪看着他道:“你再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我是吗?你从来没有想过接受真实的我,只是把你想象的形象强加在我身上,改变不了就毁灭,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接纳过我。应该说,你从来都没有真心接纳过任何人,除了你的家人、家族,你什么都不会爱。你也永远不会明白你对那些女孩的伤害!”
看到洛十娘的眼泪,慕容辰语气软了下来道:“我们不要吵了!我们之前有太多争吵了。都已经过去了,旧事重提只会让彼此都神伤不是吗?”
洛十娘擦了擦眼泪道:“你走吧!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我明天还会来的,直到你答应我为止!”慕容辰说着大步走了出去。
洛十娘坐了下来,看着花圃的梅花兀自垂泪。好久的伤疤又被揭起来了,好疼!
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宋庭轩的眼里,他的心在滴血。
月光下,慕容辰在寥无人迹的巷口慢慢地走着,他在想着该如何说服洛十娘帮他解除魔障。正在他深思之际,一个很长的人影出现在了眼前。西斜的月亮将人影拖得很长。慕容辰抬起走,只见一个男子拖着大刀背着月光向他走来,因为是背着月光,他看不清那男子脸面。
“你是什么人?”慕容辰大声问道。
“取你命的人!”那人说着跳将起来,抡起大刀向慕容辰劈来。
慕容辰心头一凉一个转身躲了过去。大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火光。他惊慌道:“我和你并无冤仇,你为什么要知我于死地?是谁派你来的?”
“阎王派我来取你性命,你无找他理论去吧!”那人说着挥舞着大刀向他砍去。
慕容辰看出眼前的人不善于使刀但武艺高强,慕容辰纵有点功夫也奈何不了他。不到十个回合,那个笨重的大刀架到了慕容辰的脖子上,他看到了一双锋利的眉眼布满杀气。使刀的人身材魁梧,蒙着面,慕容辰并没有在方寸天见过此人。
“大侠……”慕容辰刚想要说什么,那人将他踢到了一旁,举起大刀劈将而去想要把他大卸八块的架势。
“大哥,住手!”
洛十娘的尖叫声传来,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见一个红衣女子在月光下快步跑来抱住了那个持刀的男子,气喘吁吁道:“大哥……你是在花圃中听到了什么吗……我在你房间没有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无意间听到什么了……我没事……我真的一点都没事……不要杀他,他是个好人……”
慕容辰嘴角带着血迹躺在地上,刚以为要被提着大刀的大汉大卸八块了,却见洛十娘跑了过来,说了很多没来由的话。
男子摘掉蒙面,是宋庭轩。
“他这般负你,还是好人?”
“人是有很多面的,他用情不专并不能说明它是坏人。他侍奉双亲至恭至孝,待朋友如手足兄弟,对人对事也很赤诚大义。况且他从未负我,我们从未相爱,从未有过盟誓,他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因为一些意外才掀起了我们之间的纠葛,我对他没有恨,只是不能原谅。”
“我知道了!”宋庭轩松下了手中的刀,落在了地上。刀落地声让慕容辰吓得往后一缩问道:“若他用此刀将我大卸八块你是否能原谅我,帮我双亲摆脱苦难?”
“除非时光能倒流,让我们从未相识。可是不可能啊,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做什么也会不回去了!我已经书信给伊伊了,她答应会帮你消除恶灵魔障。明日你的双亲都会摆脱魔障侵扰。但万事皆有因果,希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洛十娘说着和宋庭轩并肩离开了。
听雨阁正厅,宋庭轩和洛十娘相对而坐,烛光摇曳,宋庭轩注视着洛十娘许久未移动双瞳。
烛火中洛十娘依旧笑靥如花:“我脸上有东西吗?大哥怎么老看我?”
“对不起!”宋庭轩紧紧的抓住了洛十娘的手重复道:“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大哥好奇怪!”十娘微笑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最累,就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大哥已经有很多事了,小妹的事,就不要操心了。”
宋庭轩原以为他放手就能让洛十娘找到属于她自己的爱情,没曾想他会有之后的种种遭际,这些间接来说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能好好守护她保护她,她所有的一些不幸都可免除。这造成了他深深的自责。十娘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才会说些让他释怀的话。有一种情感铭记到骨子里就会变成一种使命,宋庭轩就是如此。他有家破国亡之痛,更有挚爱蒙尘之殇,这种殇甚至超过了他的家国之痛。
“可是我日后再不想操心所有的事,只想操心的你的事!”宋庭轩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唇前吻了一吻。
洛十娘两颊绯红道:“我又没什么事可操心的啊,衣食住行解决了一切都好。大哥日后负责解决我的衣食住行好吗?”
“好啊!”宋庭轩说着将洛十娘揽入怀中道:“我负责解决你日后的衣食住行!”
洛十娘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抱住了宋庭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