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哲在离老街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停下,放了林安下车,自己一踩油门走了。林安抿唇,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慢条斯理的钻进老街狭窄的巷子。七拐八拐,回到了位于老街深处的宋家。
破旧的木门半掩着,宋父的咒骂声伴着时而响起的酒嗝不断从里面传出来,明显是又喝醉了。没听到别的声音,宋母看来已经上班去了。站在门口,对屋里的情况做了个基本的判断,林安平静的伸手推门走了进去。
宋家租住的这个院子有些年头了。正对大门三间平房,左右两边两间厢房,面积都不大。三间平房,正中一间做了客厅兼饭厅,剩下两间,分别做了宋家夫妻和宋长安的卧室。
林安住的是右边的厢房,比平房还要窄。屋里放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小立柜,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厢房是瓦片顶,抬头便能看到被虫柱过的房梁和黑漆漆的挂满了蜘蛛网的瓦片。而每逢雷雨季节,天上下大雨,屋里就下小雨。
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林家找来,将她带离宋家,才嘎然而止……
宋母虽然一直扮演着慈母的角色,但因为心里并不是真的在意。日常生活中,露出的破绽其实很多。可惜,当时的她太年轻了,每每被宋母温言软语一顿哄,就忽视了周遭的一切,一心以为她是真的为她好。
“嗝,林安你个扫把星,竟然还敢回来!”
宋父坐在客厅里,喝酒喝得面红耳赤。听到动静,扭头往院子里一看,发现是林安,顿时大喝一声,东倒西歪的出到院子里,伸手就要去扯她。
林安嫌恶的瞥他一眼,灵敏的往旁边一挪,避开了酒气熏天的宋父,径直往自己的卧室走。
“林、林安你给老子站、站住!老子今儿……非让你知道教训不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无耻下贱的臭婊子!你敢害我儿子进监狱,嗝,老子、老子就让你生不如死!”
宋父没抓到林安,身体还跟着踉跄了一下,心里更为恼怒。他双眼赤红的瞪着林安,嘴里一边嘟囔着些不干净的话,一边又浑身酒气的朝林安扑去。
宋父就是一个没有下限的人渣,醉酒之后更是如此。林安并不想浪费时间和他纠缠,没想到刚走到卧室门口,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包。接着,一张满是酒气、臭烘烘的大嘴就朝她的脖子凑了上来。
林安顿时被恶心的想吐,松开包,身子一矮,转身就一拳打在宋父的肚子上。宋父吃痛,闷哼一声,下意识的躬身弯腰。林安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杀意,抬腿横扫。宋父身体被大力带得飞出去,噗通一声摔地上,晕了。
林安站在原地,平稳了一下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这才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宋父的手。发现没动静,是真的晕了。这才面无表情的将人拖进客厅,随意的扔地上,又将桌上的酒瓶子哐铛铛扫下来,伪装他成醉酒摔倒、昏睡过去的样子。
醉酒之后,宋父一般记不住发生了什么事。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刚才那一拳一脚,也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虽然她刚才恶心得恨不得活扒了他的皮,但现在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必要的伪装是不可缺少的。
不过,她的搏击术,也要抽时间慢慢的捡回来才行。刚才那两下简单的动作,她都做得很勉强。而在宋父这样的人渣面前,没有基本的自保能力,太没安全感。
时间还早,林安回自己的屋放下包,从书桌的夹层里,摸出一叠零钱揣兜里,锁上门,又出了宋家。
钟哲会这么快察觉到宋母的异常,林安意外之余又觉得有些理所当然。毕竟,当警察的,洞察力一般都十分敏锐。不过,她没想到钟哲竟会想让她成为他的线人,就近监视宋母。不知道他是真的太看得起她呢,还是别有目的?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答应他的提议。
宋母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钟哲瞄上她,对她来说是好事。但自己也跟着搀和进去,显然不明智。她想彻底摆脱宋母的控制,迟早会和宋母对上。但她并不想在势单力薄的时候,一并对上宋母身后的势力。钟哲不惧龙三爷,她林安却不行——所以,在她没有和宋家解除领养关系前,任何节外生枝的举动,她都不打算做。
跨过几条臭水沟,转过几条拥挤杂乱的巷子,林安出了老街,直奔东华门。她想要和宋家解除领养关系,自立门户。首先,在经济上就必须独立。可她还在读书,宋母又时刻留意着她,出去做兼职显然是不成的。考虑再三,林安决定先做手工寄卖。
手链、项链、耳环、发卡等小配饰很容易制作,而且体积小,晚上塞书包里带回宋家或带到学校空闲的时候做,也不容易被发现。最重要的是成本不高,只要款式新颖、别致,往精品店里一放,便不怕卖不出去。
这对手里没几个钱,但装着一脑子的创意的林安来说,是个很合适的选择。而东华门,便是吴江市最大的小商品批发市场。
林安打算趁宋母上班不在家,到那儿挑一些材料,尽早开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