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求你了,你就帮我最后一次吧?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赌了!再赌,你就砍掉我的手!”
“林安啊,你哥哥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你就帮帮他吧,不然他真的会被那些人弄死的!你哥哥要是出事,我和你爸也不活了!”
“林安,你那么有钱,拿点钱给你哥哥还赌债又能怎么样?你别太没良心,我们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
“林安,你要记得,你姓林,不姓宋!虽然宋家养了你十七年,但既然现在你已经回了林家。这胳膊肘该往哪里拐,应该不用我提醒。你好自为之吧!”
“……”
耳边嗡嗡作响,脑袋疼得几乎要裂开。林安意识到自己没死,忍不住有些自嘲。在那样高的地方被人推下,居然还能留住一条小命,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一次肯定是要落下残疾的。她自来便什么也没有,现在连一个健康的身体也被老天夺去,还能做什么呢?林家,该是有借口将她逐出家门了。而宋家,估计也不会再来烦她了。
呵,正好落个清静!
林安冷冷的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然后一道粗嘎的男声响起,“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你还好吗?哎呀,你头流血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还没反应过来,林安就感觉自己横空被人抱了起来。忍着头疼,林安挣扎着睁开双眼,却被刺眼的太阳晃得立马又重新闭上。心里只觉得诡异,她昨晚在参加酒会的时候,被人从十二楼高的天台上推了下去。没死就算了,怎么还不在医院?还有,抱着她的人,为什么叫她同学,还要送她去医务室?
林安脑袋本来就疼,抱着她的人一路小跑,颠簸中,她只觉得更难受了。没办法,只得伸手死死的扯住对方的衣服。谁知对方见状,却跑得更快了,“同学,很疼是不是?你稍微忍忍,医务室马上就到了!”
脑袋又疼又晕,林安气得想骂人。可惜,张了张嘴,竟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索性,像对方说的,医务室很快到了。眼睑能感觉到外边的光线比之前暗了许多,林安眼睛试探的稍稍睁开一条缝,并没有觉得不适,这才缓缓的完全睁开。
入眼的一切,却是让她怔住了。
陈旧的桌椅,发黄的墙壁,脏兮兮的玻璃窗,玻璃窗外,几排高大的乔木将阳光遮了个严实。所以,就算外边被太阳晒得像个火炉似的,这间屋子里也阴凉得很。再看面前这个穿着不太干净的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粗手粗脚帮自己上药的中年妇女……林安终于没忍住,一把推开中年妇女的手,翻身从脏兮兮的散发着霉味儿的单人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门去!
嘈杂的打闹声一下子将她包围,宽阔的水泥地面的操场上,无数穿着蓝白条纹的学生自由活动着。操场对面,四五栋教学楼整齐的排列着,不曾封闭的楼道上,也可以看见不少学生来来往往。而右手边,一个十来平方的水泥台子上,伫立着一根旗杆。旗杆顶上,颜色鲜艳的国旗在阳光的照耀下,艳得发光!
林安站在那儿,只觉得喉咙发干。缓缓回头,嘶哑着声音对追出来的男孩儿问道:“今天几月几号?”
男孩儿愣住,觉得林安有些奇怪。但看她一脸血渍神情恍惚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深了,缓声回道:“九月十八,星期三。我们开学的第二个星期。”
“年份?”林安瞳孔一缩,手掌收紧,抿唇追问。
“03年啊。”男孩儿挠了挠头,看着面前的林安,心道她不是被他一球砸脑袋上,砸傻了吧?
03年,受伤,破旧的医务室……林安身形忍不住晃了晃,看得男孩儿一阵紧张,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你小心!”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稳住身形,林安深吸一口气,冷冷的推开男孩儿。也不管男孩儿僵硬的脸色,左右打量了一眼,果然看到了那个记忆中颇有年代感的水槽。走过去,扭开水龙头,林安捧起水狠狠的洗了一把脸,这才觉得晕乎乎的脑袋思维清明起来。
她昨晚被人推下天台,很幸运的没有死。但是却回到了十年前,她上高二的时候!
她记得,刚上高二没多久她确实受过伤。似乎是上完体育课,她回教室。从球场边路过,被飞来的篮球砸到。摔倒时,脑袋很不幸运的磕到了地上。额头破了,流了不少血,还造成轻微脑震荡。因为这,班主任很仁慈的大手一挥,准了她一个月的假,让她修养好了再来上课……
得出结论的林安双手撑着水槽,神色晦暗难明。死而复活,还年轻了十岁。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笑、还是该哭。过去的二十七年人生,她过得并不愉快。无论是宋家,还是林家,都没有她的位置。她有亲生父母,也有养父母,却更像天生地养的野孩子,没得过半点关爱。
早前她还天真幼稚的时候,以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父母的喜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懂得事情多了。她才明白,无论她如何优秀,如何能干。一旦情势需要,她始终都会是被牺牲的那一个。
所以,被人推下天台时,她并不觉得恨。反正是死是活,对她来说意义并不大。死了,或许还能解脱呢?
可现在,老天偏偏给了她第二次机会!
既如此,那就好好活着吧!林安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直起身,冷漠的朝医务室的方向瞥了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这一次,不靠天、不靠地、不靠任何人!人生的路,她要自己走,再不受人摆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