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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拳圣姑苏穆

朔州,山西北部的山城,紧靠着威威太行,汾水上游,往北不远,就是塞外草原,属于回鹘一族的地域,也许是因为靠近塞外,自古就民风尚武,当地男子皆是尚武,以强者为尊。姑苏一门,先祖由江南北迁而定居于此,到了姑苏穆这一代,已经传了四代,虽然祖上乃江南人,但是几代下来,也是渐渐把朔州的尚武精神融进了氏族血脉。

姑苏穆自幼习武,天赋惊人,幼年时代就显现出过人的臂力,为了让其习得真正的内家无上功法,姑苏穆八岁被送往五台山少林寺,成为了少林的俗家弟子。自此,姑苏穆开始了十年的少林习武。没人会想到,一个北地的富家子弟,会忍得住世俗繁华,而潜心于武道十年,也没有人会想到,十年后,当他从罗汉堂闯出少林寺的时候,会给沉寂了百年的中原武林带来如此震惊的动荡。

开元二十六年,姑苏穆年满十八,拒绝当时少林主持智光大师收为衣钵弟子,而后凭借一己之力,硬闯罗汉堂的层层堵拦,最终闯出少林。出少林的那一天,传说五台山笼罩在几十年不遇的云海之中,五台山绝顶,更是出现罕见的云海佛光之胜景。总之,就这样,一代拳圣横空出世,出山三年,四处挑战当时中原武林各派高手,不乏各大门派的掌门人,三年无一落败。姑苏穆一生未曾用兵器,只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拳头,打得当时中原武林毫无招架之力,这注定会成为一个江湖传说。

天宝元年,与济世阁五毒堂堂主,也是当时济世阁副阁主,宁宇如一战后,虽然凭借其浑厚的内家拳法战胜了宁宇如,但是却也身中宁宇如成名绝技五毒化功掌,毒性沁入脉门,自此姑苏穆返回朔州,再无消息。就这样,中原武林也因为姑苏穆德横空出世,而居安思危,兴起潜心修行之风,各大门派,纷纷重视起后备弟子的培养和本门功法的研进,希望有朝一日找回失去的颜面。然而,姑苏穆就如同一阵彻骨的寒风一样,刮过之后,除了满地的萧瑟,便再无印迹,六年了,姑苏穆不曾踏出朔州一步。就当所有人猜忌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后生到底是生是死的时候,他走出了朔州,如同他当年踏出少林一般,还是一个人,一双拳头,带着塞北积郁百年的阴冷,只身南下,到了当今天下最是风流的洛阳城,中原武林闻讯而动,纷纷聚集洛阳,打算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生。

传说从济源城到洛阳的途中,五大门派十二位高手,沿途等候,但是姑苏穆走到洛阳城门下的时候,出招从未超过十招,于是赌桌上的赌注不再是谁人能赢得了姑苏穆,而是谁能逼出他的第十一招。沿途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惊天大战,世人无从详知,因为当时五大门派联合天下前三的镖局,将济源至洛阳的七十里山道封了个严严实实。但是姑苏穆面容不改的走进洛阳城的时候,那就已经说明结果只有一个,中原武林又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不,是两拳头。

姑苏穆只身进入洛阳城,没人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就在所有人都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行动的时候,又如上一次失踪一样,这次他还是狠狠的刮过之后,就没了下文。几个月后,天下第一楼的流韵楼里,出现了一位长相风流但是面容坚毅的男子,喝酒只喝北地酿的西风烈,夜夜来此,出手大方,并不像其他的酒客一样,喝着酒高谈阔论,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坐着和那辣的普通人难以入喉的西风烈,只有流韵五音隔帘奏乐的时候,他才会放下手里的酒杯,眯着眼微微的笑着。

半年后,江湖上传出了在立秋节气,一个男子领着流韵五音里的二小姐,赶着一辆马车,一路向北,目的地就是北地朔州,而此人,就是姑苏穆。又一次让中原武林炸开了锅,“流韵五音”,流韵楼的立楼之本,五位奇女子,不仅各自精通乐器,更是传承了开元年间公孙大娘的绝世剑舞,剑法皆是武林翘楚,最为津津乐道的是,五位女子,都有沉鱼落雁之色,闭月羞花之貌。但是自从一个朝廷权贵的儿子费尽心思想要博得其中一位的青睐而不成,恼羞成怒,大闹流韵楼,次日,满门抄斩之后,从来没有人再想过会有人有这等福气能与五位佳人随便哪一个共度良宵。

所以当传出姑苏穆带走二小姐公孙笛商的时候,除了震惊更多的怀疑。当天夜里,流韵楼人满为患,所有人都等着看流韵五音是否都还在的时候,流韵楼当时神秘的楼主,亲自现身,宣布流韵五音不会再演奏了,今晚不会,以后也不会了。一片哗然,即使有多么的不可思议,事实就是姑苏穆带走了二小姐公孙笛商。看着震惊的人群,流韵楼楼主公孙艳蓉转身消失在了二楼的屏风里,压抑着气愤又充满着无奈的说了一句“谁让他是姑苏穆?他一句话我娘让我娶个漂亮媳妇就把我毕生心血流韵五音毁了。要变天了啊。”

如果有人知道这姑苏穆就为了娘亲抱孙子的愿望,而只身挫败众多武林高手,踏进洛阳城,半年后赶着一辆马车拉着天下最漂亮的女子之一默默返回了朔州,那估计得气的半死,但是细想,又不得不由衷的佩服。什么叫傲气什么是强势,这就是气势,这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

当姑苏穆提着酒坛子说出我要娶你回去的时候,公孙笛商震惊不已,但是还是问了一句“你为什么要娶我回去?你又凭什么娶我回去?”公孙笛商永远忘不了他当时放下酒坛,抹了一下嘴的样子,静静的道“因为我娘说了要娶个漂亮媳妇回去,因为我叫姑苏穆”天下佳丽数洛阳,最是风华流韵楼。

公孙笛商摇了摇头,道“即使你是姑苏穆,那也得问问我愿不愿意。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愿意,如果你要因此而打一架,我奉陪。”他迷离的眼睛出奇的亮了一下,随即恢复那种迷离,道“我不跟你打,这辈子都不会,你是我的女人。楼上老板娘,你都听见了吧?没什么事,我就带我媳妇回家了。”

她回过头抬头看见了楼上的师傅公孙艳蓉,公孙艳蓉皱着眉头道“走吧,但是得保证,此生一定好好待她,若是负了这孩子,哪怕你是姑苏穆,我也会让你付出代价,还有,带着她,有时间经常回来看看。”说完转身消失。她再次被震惊了,师傅居然就这样答应了,而她没得选,因为师傅的话,对她来说只有遵照和执行,从十五年前这个女人检她回来的时候起,就是这样。

没有父母之命,没有媒妁之言,就这样,他带着她走出了这十五年不曾离开的洛阳城,她跟他踏上了一生的回家路。这一天,刚好是天宝六年的七月初五,立秋。

流韵楼,坐落在东都洛阳最繁华的街上,这条街两旁全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和胭脂风月场,其中最为吸引目光也是最为出名的就是这流韵楼,号称“天下第一楼”,表面上,这流韵楼只是一个歌舞风流之地,尤其是到了晚上,灯火通明,各路达官贵人江湖浪子文人骚客,只要有点脸面的,都汇聚于此,为的就是听一听那名动江湖的“流韵五音”,幸运的时候,还能看见流韵楼的绝学“流韵剑舞”。

当然了,仅仅靠这些乐艺舞技,是不可能让其稳稳的立于江湖,甚至在中原武林中都是不可侵犯的存在,除了享誉天下的舞乐,更让世人惧怕也是好奇的,就是这流韵楼顶楼的存在,没人去过流韵楼顶楼,也没人知道这俯瞰全楼的顶楼到底有什么,因为流韵楼建立后的几十年,太多的江湖客试图登上顶楼一探究竟,但是全都在四楼,被流韵楼的高手,一一挫败,其中不乏名门正派的顶梁之人,更为可怕的是,这些挡路的人,具是清一色的女子,容貌出众,但是武功过人,而且心狠手辣,输了不说,都被挑断了手筋,废了一生功力修为,自从最后一个挑战者扬刀门的门主王撼岳被扔下来之后,从此再无人试图进入顶楼。号称“偷得日月”的神偷左小飞,曾经试图凭借自己超凡的轻功绝学“云上走”摸上流韵楼五楼,但是最终未能成功,但是让人奇怪的是,他却安然无恙,可是每当有人好奇的问起来到底是何状况时,他老是一眼惧色的摇摇头道“流韵楼顶楼,只可远看,不可近抵,里面可是有女阎罗。”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女阎罗,但是这流韵楼顶楼就是成了与少林寺达摩洞、锻剑坊剑冢、济世阁悬壶堂和茅山栖霞谷齐名的武林五大禁地。

其实,这流韵楼的确是不同凡响,创立者就是当初开元年间名满天下的公孙大娘,那公孙大娘是何人物?年轻靠着上乘剑法打得多少江湖好汉闻名股颤,后来淡出了江湖,又凭着一身惊为天人的剑舞,进入了朝廷内宫,在当时的皇帝面前亲自舞剑,善通音律的皇帝更是提笔写下“公孙剑舞陌上花开,流韵千秋狐仙失色”的赞誉之句,晚年便创立这流韵楼,之后流韵楼两代楼主皆姓公孙,皆是容貌脱俗的女子,皆是剑术高深的大家。到了今天,而如今的楼主公孙艳蓉,更是不辱师门,创立流韵五音,把流韵楼带到了一个空前的地位,开元十六年的玉门关之战中,看似柔弱的公孙艳蓉,以一人之力击杀了星月神教六大护教长老中的三个,天下大惊。中原武林众多门派中并无流韵楼,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流韵楼只要在,江湖事甚至天下事,还必须得听一听一帮女人的声音。

流韵楼能立足洛阳百年而不倒,甚至日渐势起,除了精妙的绝世剑法与精美礼乐外,后面更是有朝廷的支持,不然也不会当年那位权贵公子就因为喝醉酒说了句“流韵楼,一群唱曲的娘们,要不是宫里人看着顺眼,早就一把火灭了,公子爷我纳你们其中一个为妾,是看得起你们”,便第二日满门抄斩,罪名是密谋造反。那这流韵楼到底和深宫有何牵连?其实,流韵楼创立之初,除了奏曲赚银子,更为重要的是收集天下武林情报,网罗江湖动向。也就是说,这流韵楼其实是朝廷为了监视武林而设立的一个情报机构。江湖人士最爱风流,所以这流韵楼里,各路英杰各道宵小,都鱼杂其中,说的都是江湖事,谈论的都是江湖秘闻,而这都通过这流韵楼,传进了那深宫。这就是流韵楼,温柔的时候,歌舞美酒,佳丽翩翩,狠起来谁也不能确定自己躲得过,毕竟后面可是当今的天下之主。

“流韵五音”,五个相貌出众的女子,都姓公孙,名字里各有宫商角徵羽五个音符,各有筝笛箫阮琴五样乐器。五位女子,剑法更是深得公孙艳蓉之学,虽未曾联手出手过,但是每一个人敢怀疑这五个女子的剑法会有多厉害,因为她们是流韵楼的五个亲传弟子,她们的师傅是公孙艳蓉。姑苏穆带走的公孙笛商,就是这流韵五音里的二小姐,所以当朔州发出婚宴请帖时,没有一个人敢拒绝,这两口子随便一个,都能在这莫大的江湖横着走,如今还要一起走,那岂不是要变天了。

立秋带着二小姐回到朔州,立冬发出了婚宴请帖,冬至之日姑苏穆大婚娶公孙笛商,这日子,除了姑苏穆敢这样定,再没人了,往后几百年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奇男子了。朔州的寒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冰封三尺,寒风凌烈,雪漠子刮过来,如同一把把银针,扎得眼睛都睁不开,脚力差的骡马,在没了小腿的雪地里,只能等着冻僵。就是这样的日子,姑苏穆要大婚,还发了请帖,因为他知道,即使这些人心里有多少了不愿意,他们都得捧着请帖,爬也得爬来。他就是要煞一煞这中原武林百年的傲慢,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吧,毕竟日后日子还长哪。

据说从立冬到冬至,北上朔州的人,挤满了官道,有钱有势力的狐裘火炉马车,没钱的羊皮大衣裹身一步步的向北而行,反正冬至的姑苏别院,人声鼎沸,处处是喝酒吃肉的热闹景象,没有一个人进门有怨言。那一年的朔州,风光无比,那一年冬至的姑苏别院,开门迎天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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