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刀疤汉子见这小瞎子自己走了出来,笑声更是得意,“小崽子,真是胆子不小啊,今天就让爷送你投胎。”
“混账。”刘矮子面露愠色大喝一声道。
刀疤汉子闻声胆子更壮,喊道,“这小崽子就是混账。”
“找死。”刘矮子勃然怒道。
刀疤汉子摩拳擦掌便要拿下小路索二人,恨不得将其全身骨头一根根捏碎,狞笑一声正欲动手。
只听“嘭”一声巨响刀疤汉子倒飞了出去,伸出往外一吐,两颗大门牙血淋淋的掉了出来,脸上的五指拳印赫然拱起,火辣辣的又麻又痛,茫然道,“师伯,你弄错了,你怎么打到我身上了啊。”
“我打的就是你这混账,找死的东西你敢来找这里麻烦。”刘矮子紧接着指着路索厉声说道,“这是我师叔,你小子按辈分还要叫一声师叔祖,没大没小的畜生。”
刘矮子目睹路索走出便先是一惊,想道:“我这师叔连我师父都不敢动他分毫,他奶奶的不长眼孽畜竟稀里糊涂把老子拉来找师叔的不痛快,”正想如何收场,刀疤汉子却仗势辱骂起来,不敢大意举拳击打阻拦,巴不得趁早与他划清关系。刀疤汉子两手捂着嘴巴,眼泪居然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刘矮子向路索躬身笑道,“小师叔,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呀?如果有需要师侄效力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片刻变化不禁让人大为惊讶。路索也为这事情搞得不知所措。
快嘴李眼珠一转心中了然,说道,“刘矮子,知道我家公子在这还敢来撒野,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刘矮子一听急道,“是是是,都是这个混蛋骗过来的,回头便把他剁成饺子馅给师叔下酒。”恶狠狠的瞪了刀疤汉子一眼,刀疤汉子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路索摆手急道,“别别,他已经教训过了,就饶了他吧。”
刘矮子闻言连忙点头称是,指着刀疤汉子骂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来谢过你师叔祖。”
刀疤汉子闻听,磳的爬了过来,连连磕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路索不想与这些市井流氓有所牵扯,“李爷,既然没事就让他们走吧。”厌烦说道。
“听见我们公子爷的话没,赶紧滚。”快嘴李骂道。
“是是是,听到你师叔祖的话没,还不赶紧滚。”刘矮子怒目瞪视大喝道。
等这群汉子走出,快嘴李对着刘矮子摇头一笑,道,“还有你,快滚。”
刘矮子一声不敢吭,看了路索一眼,一股烟的也溜了出去。
应此一役,世人皆知晓招徕客栈的少掌柜来头甚大,还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来这里闹事。
这天夜里皓月当空,万籁俱寂,路索走在后院,在那拱形石门前徘徊半响,突然听到有吼叫声,似是咒骂似是惨叫,心中大奇,便找到快嘴李问清原有。
快嘴李说道:“我也曾多次听到,一般都是在晚上,之前问过姑娘,姑娘说后院拱门里关了一个得了怪病的疯子,还特地吩咐过不准靠近,公子你别去管他了,沾染上疯病就不好了。”
路索知道是姑姑吩咐过的,就未在追问,道:“也好,只是这夜间听来甚是吓人。”
当天夜里路索在床上翻来覆去,情不自禁的想着那被关在后院的疯子,好奇心愈重,于是独自起身来到拱门前,倾耳侧听,那疯子又是厉声大吼,声音嘹亮异常骇人,但断断续续并未听清因何事喊叫,就这样来来回回一连几天,每到傍晚路索都悄悄来到后院墙外。
又在一天晚上路索走到后院石拱门,里面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了起来,心中立时起疑,正百种念头从心而过,只听“哐啷啷”那锈的不成样子的铁门突然打开了,路索正当一惊。
“索儿,这么晚不睡觉在这干嘛?”一女子问道。
“额,是姑姑啊,今夜凉爽出来走走。”路索一听正是多日未见的姑姑,轻声回道。
“赶快去睡,别在这闲逛。”女子命令道。
“好吧,哦对了,姑姑我听到里面有人在喊叫,是什么人啊?”路索好奇问道。
“哪有什么人?不过一疯子,我见他可怜便把他养在里面,平时送些吃食,这疯子甚是危险,你可不要过去。”女子强调道。
“嗯,知道了姑姑。”路索回道。
“走,姑姑送你回去。”说罢,便一拉路索朝房间走去。
夜深人静路索躺在床上,心中却乱如丝麻,姑姑从里面走了出来更加勾起了好奇心,嗖的一声坐了起来,来到到拱门前,去推了推发现被锁住了,斑斑锈迹粘在手中,看来有些年头,又在旁边摸索片刻,发现右下角有一狗洞,想也没想的钻了进去。
进入院内由于眼盲不能视物,只好摸着墙根小心翼翼的走,还好听觉灵敏。
“啊,啊——你们这些混蛋——我要杀了你们——敢来夺我宝物统统都得死…”路索突然听到正前有人在屋内打骂起来,声音震天,凶恶无比,再也不敢多待赶紧往回走。
次日清晨路索照常坐在店内,任由面前香茶变凉,沉吟不语,这疯子是什么人,和姑姑什么关系,嗯,这疯子喊声如此凶恶定不是好人…
店里的伙计见少掌柜一整天忧心忡忡的谁也不敢去打搅,自从上次刘矮子事情后大家对这神秘少掌柜真是又惧又怕,加上平时也从不和大家交往,都不知道是何秉性,无人去徒处霉头,若有要事也就都找李爷代办。
不行今晚还要在去探一探,下定了决心,苦等到夜晚,路索照常从狗洞钻入,第二次来也是轻车熟路很快的便来到了疯子所在房间,路索蹲在墙角也不敢出声。
“哗啦啦,哗啦啦…”“你们骗了我,你们骗了我”只听屋内有铁链的撞击声,那疯子胡乱这叫喊着什么,路索一动不敢动,只是畏缩着在墙角偷偷听着。
“钟曼柔是你偷的,是你偷的…”“还给我——杀光你们,杀光你们…”一阵阵语无伦次的喊叫着。
原来真是个疯子,疯病却是不清,听这疯子凶狠千万别跑出伤着我,还是回去吧,路索正想着,突然一声大叫“你这个鬼东西我要你有何用?我扯,扯…我撕,撕…我咬,咬…”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外面清晰可闻,“你也来触怒本座,去你的吧!”之后愤怒的一声大吼。
清风徐徐,一张如蜘蛛网粘粘的扑到路索的脸上,路索倏地从脸上抓下来就像浆糊一样在手中紧紧地贴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路索大凛,以为是被疯子发现,赶紧往狂奔,摸到狗洞二话不说一个前扑钻了出去。
此刻并未听到那疯子追赶,喝骂声也小了,恐惧的心才慢慢平复下来。想想刚刚放生的事路索咬牙恨道,路索呀路索,你真是鼠胆可笑,人都没碰到被一张蜘蛛网吓得屁滚尿流,以后能成什么大事,还能有个什么出息,某足了劲一把往大腿上狠狠的掐了一把。
不由得想把手里的蜘蛛网丢出去,刚搓在手中发现这貌似并不是蜘蛛网,好像是一张丝纱薄绢,现在也没有了粘粘套手的感觉,微微抚摸滑入羊脂,凉如秋水,柔软舒适,刚刚明明是一阵风出来把一张蜘蛛网样的东西吹到脸上,出来之后怎么就变成这个,由于眼不能视物也只好先放入胸前等明天向人询问一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次日清晨,路索急匆匆的找到快嘴李的住处,“李爷,李爷…”路索喊道。
“公子,何时如此匆忙啊?”快嘴李明显是刚刚被这呼声叫醒,睡眼惺忪的回道。
“李爷,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是何物?”路索小心翼翼的从胸前掏出那纱绢摆到快嘴李眼前问道。
快嘴李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凝神一视说道,“这不就是张普通的丝纱吗?”语言一顿,又翻了两下继续道,“嗯,等等,好像也不是普通的丝纱,这材质,非布非麻,非绸非纱,嗯,这物件应该是手帕没错,就是不知是用什么做出的?对了,公子你问这干嘛?”
“哦,没什么,这是我在路边捡到的,拿在手中奇怪所以来和李爷打听一下。”路索急道,因为是自己偷偷进内院疯子房间得到的,那里是姑姑命令不准进入的地方所以也不敢实说。
“哦,这东西看似不凡,薄如蝉翼,轻如雾谷,透如净水,公子你就拿着玩耍吧。”快嘴李讷讷道。
路索问明白回到房中,在双手中来回把玩,这世上什么纱绢是能粘能滑的呢?又伸手从身上掏出另一张手帕,轻轻放在鼻下仿佛还能闻到若隐若现的兰花的幽香,嘴里念叨,“不知道她现在在干吗?是不是还记得我这个曾经救下的人?”不经意又放到鼻下轻轻闻着,突然面色一整,摇头冷笑道,“路索呀路索,想什么呢?那样风姿卓越,神采飘逸的仙女怎么会记的你这个小瞎子?救你不过是看在天残门的面子,当时你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告诉他你不是天残门人,想去入得山门被人家拒之门外,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人连告诉她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吗?还是怕人家小瞧你?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遇到她,”言罢,轻轻把那霍兰馨手帕又放入胸中。
路索还是回到了那如常单调的生活轨迹,睡觉,吃饭,听书,喝茶,只是每当有空的时候都要拿出那在后院得到的纱绢,但每次把摸都有不同的感觉,仿佛这纱绢越来越润滑了,它的柔软细腻越来越接近自己的皮肤,仿佛是从自己身体的脱落下来的皮肤一般,他们冰凉之感也变得温暖起来,更接近自己的体温,这纱绢的变化更加让路索爱不释手。
路索想道,这丝绢不会是那疯子的吧,要我还回去却是不敢,万一那疯子凶性大发打伤我却是不值,让姑姑送回去,必然要先承认偷偷溜进过后院,惹到姑姑生气更加不好,看这丝绢不是凡品,虽然是无意但毕竟是被我捡到,若因为这个事急坏疯子,让他病更严重岂不成了我的罪过。
路索这几日心中踌躇万分,终于一鼓勇气找到姑姑的房间,人还未到声先到“姑姑,姑姑,索儿有事找你,你在吗?”门都未敲直接冲了进来。女子与路索相处日久,情谊愈深,如今路索已把她当成自己唯有的亲人,女子也从未保留全心全意的照顾这个名义上的侄儿。
“索儿,怎么了。”女子正独自对着窗外的那盆艳菊发呆,不知想些什么,突听路索进屋呼喊自己便脱口回道。
“姑姑,有件事情索儿要对你说。”路索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事,你说吧。”女子轻轻地说道。
路索把之前如何钻狗洞偷进内院,如何到疯子墙角,如何捡到那纱绢说了一遍,并称要把那纱绢送还给疯子。
女子沉声说道,“索儿呀!你怎么就不听姑姑的话呢?万一那疯子失性打伤你,可让我怎么面对你九泉之下的爷爷呀。”
被姑姑训斥,路索深深低下头,女子见到路索的悲伤样子,错认为是谈到爷爷让他回忆起伤心的过往,便不忍再说下去。
女子轻轻抚摸着路索的头道,“索儿,过去的事不想了,这纱绢却是那疯子之物,额——你拿着自己玩吧,不用送回去了。”
路索问道,“那疯子不会因为这纱绢丢失,疯的更厉害吧?”
女子说道,“那疯子正是因为这纱绢中包裹之物而疯的,里面东西没了,那疯子留这纱绢也只会让他对那物年年不忘,没了更好,没了更好,说不定眼不见心不烦,疯病就好了呢。”说到最后时,女子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路索从姑姑房间回来,心中坦荡,若要真让他把这纱绢换回去还真有点舍不得。吃过晚饭又独自在床上玩摸着那温润如玉的纱绢,这小东西真是奇物,宛若有灵性一般,越来越合自己的心意,手上摸搓完又贴到了脸上,咦?怎么在手上感觉还是温润无比到脸上又是冰凉如水了呢?路索又试了几次均是如此,好奇心更重,噗的坐了起来,全神贯注的又思量着这纱绢的怪异,盲人因为眼盲,所以其他器官甚是敏锐,这次轻柔拂来感觉这纱绢仿佛有好多个小突起,如果不仔细摸索就连触觉灵敏的路索也感觉不到,随着自己聚精会神,那小突起也逐渐增多起来。
路索把纱绢收了回去,独自走在小院的甬道中,霍然间一阵嘈杂喊叫声传来,把正在深思中的路索唤醒,路索四周一摸,原来不知不觉又到了后院拱门前,院内的疯子就在大声叫骂,骂喝声更凶更响。
这疯子不会真的因为那丝绢的缘故发病吧,可惜姑姑不准我进入,不然还给他也无妨,刚转头要走那声嘶力竭的叫骂又传了过来,好吧,就偷偷进去还于他,终究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贪图。
“给我换回来——狗贼——你们这帮强盗贪图我神笔不算还要抢,还抢…”路索刚走到窗外门内有开始大喊大叫起来,还有哗啦啦哗啦啦的铁链摩擦声,这次疯子好像更加愤恨,“我要杀了你门,我要杀了你们…报仇,报仇…”还在语无伦次的大叫。
路索心想这疯子真是可怜,疯成这样,如果我还拿他东西那就太应该了,不管怎样,这纱绢必须还给他,但他在屋内我在屋外,若是当面说明由来怕只怕是还未等我说就被这暴虐疯子打个半死,不如偷偷过去扔给他之后转头就跑,再也不来管这疯子,嗯就这么办,小心翼翼的迈开脚一步一步的往房门这走来,还未等开门只听,“门外鬼鬼祟祟的狗贼,还不滚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