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是清空万里转眼之间就变得乌云叆叇,狂风暴起,空气让人闷的喘不过起来。
秋日的天气一直都是变换难测。
女子本想将路索背在肩上的,但路索大男孩心性坚决不准,步履踉跄的跟在女子后面,女子也并不着急,随便路索多慢,都耐心的在前面带着路,走走停停,从未催促。
路索暗自想道:这女子的声音好熟悉啊,一定是在哪里遇到过?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又饿又累,且又受了重伤,自己也不想多说话,只想快些见到爷爷。在美美睡上一觉。
一路二人沉默无言,路索不问,女子也不说,缓慢的穿过人群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店铺。女子先去拿了些吃食,扶小路索坐了下来,道,“饿了吧?喏,先吃些东西。”
路索艰难地拿起了碗筷,胡乱的喝了一些粥,道“姐姐,我爷爷呢?什么时候来呀?”
女子未说话,安静了一会也坐到了路索身边颤声微微道,“再吃点吧!”,女子声音有些呜咽,仿佛是哭过的。
小路索也并未在意说道,“姐姐,我吃饱了,我爷爷呢?快让我见见。”
女子突然抓住小路索的双手说道,“索儿,你听我说,别激动。”
女子仿佛下了莫大的决心轻轻道:“你爷爷已经死了,以后让姐姐照顾你好吗?”
“咔…”一惊天雷鸣打下天际,响彻长空,照亮环宇。
“呜…”“哗啦…”紧接着狂风忽起,门窗被这烈风扫开,不停地抖动着。
女子双目低垂,仿佛不愿见到小路索的那张伤心扭曲的面孔,转身将掉落下来的门栓代上,继而又慢悠悠的对上了鋪窗,却如何也不愿再回头面对惨然的路索。
小路索沉默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嘴角不住的颤抖着,说道,“姐姐,我爷爷呢?刚才你说什么?”
女子真是不忍心再打击一次这年幼小孩,一握拳说道,“索儿,你-爷-爷-死-了”,一字一字短暂而清晰。
此时宁静无声,突地一个响雷又一次打了下来。
路索似乎并不相信,再次问道,“姐姐,我爷爷呢?我想见我爷爷。”
女子这时哭泣抱住小路索喊道,“你爷爷死了,你爷爷死了,你爷爷死了…”双手架着路索的双肩。
“咔”“哗啦”“呜”,一声响雷过后,窗子又被吹开,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暴风肆虐。
女子长长叹了口气,静静的看着路索扭曲的脸,心如刀绞。
湿漉漉的狂风吹扫而来,路索竟丝毫未觉,身体亦非自己所有,对他失去了所有控制和知觉。
小路索不停地摇着头讷讷道,“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我爷爷不会死的,不可能,不可能…”
女子这次又向路索喊道,“你爷爷死了,面对现实,你爷爷死了。”
随着女子的喊叫,旱天惊雷击在路索身上,瞳孔缓缓张大,眼中布满血丝,张着大嘴,口水不自知的躺了出来,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路索已经晕死了过去,这一天的经历比一生还要多,不管身体还是心里都受了莫大伤害,绝不是这个年龄能承受下来的。
小路索昏倒了,昏睡了整整三天,多么希望这紧紧是一场恶梦,醒来后又能抓着爷爷那温暖粗狂的大手,听着那慈祥的欢笑,抑或永远也不要醒来,就这样睡下去,不愿再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这日清晨门外喧声震天,路索不情愿的醒了过来,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还是下意识的睁开双目,静静回想着之前发生的变故,继而又闭上,外面的喊骂声断断续续的传到耳间。
“吱呀”,门被推开,女子拿着早点慢慢的走了进来,温柔的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路索轻声道,“索儿,你醒了?”见他并未回话接着又道,“醒了就起来吧,你都昏睡三天了。”
小路索并未搭话,但眼泪还是吧嗒八大的流出来,浸透了被褥,任由鼻涕不住的往外淌,也懒得伸手去擦。
这女子又道,“本来前天就应该让你爷爷入葬,但…”听到爷爷的消息小路索猛地坐了起来。
女子点点头接着又道,“但还是要让你送老人家最后一程。”言语一顿道,“老人在大厅还未盖棺,你要不要…”还未等说完,路索便欲起身下床。
女子急忙搀扶,微微道,“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路索犹若未闻向外走去,女子也跟上去道,“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先过去。”
二人来到后院小屋,女子搀着路索走到木棺前,拖着小路索的小手抚摸着老者遗容,小路索想到这个一直照顾着自己世上唯一的亲人,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其情可悲,其心可悯。
路索伤势未愈又一次晕了过去,等到醒来被告知爷爷已下葬,入土为安。
女子也不愿再见到小路索伤心的样子,摸着小路索的头缓缓说道,“索儿,以后由姐姐照顾你,你要振作起来,这样爷爷才会安心啊。”
小路索艰难地开口说道,“爷爷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啊?”
女子仿佛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未正面回答,拿出一个木头玩偶塞到小路索手中说道,“索儿,前几日是不是你的生辰?喏,这是你爷爷为你买的。”
路索将木偶接过,悲伤之情久久无法平复。突然胸口一阵剧痛,双手不禁去扶,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被人包扎处理过了,想必是面前的女子所为开口道,“多谢姐姐的照顾。”
那女子轻轻道,“伤口是否又开裂了?让我看看”说着便查看路索的伤势。
路索急道,“不必,我伤没事。”“哦,对了,我怎么觉得姐姐的声音有些耳熟啊?我们是不是见过?”又问道。
那女子浅浅一笑道,“弟弟你忘了?上次在树林你与爷爷救过一受伤女子,那人便是我。”
路索恍然大悟,是了,本就觉得这么熟悉。
那女子点了点头说道,“你爷爷过世前托我照顾你,你以后就和我一起生活。”
路索茫然道,“我爷爷是怎么死的…?”
还没问完女子插口道,“不过你叫我姐姐确实不太方便,我比你大一轮,以后就叫我姑姑吧!我就叫你索儿怎么样?”
路索缓缓的点了点头。
“混账东西,你这缩头王八还不给刘爷滚出来。”一个熟悉而粗犷的喝骂声又从外传来,路索问道,“姑姑,外面怎么了?从今早起来就一直吵骂。”
姑姑眉头微皱道,“一些无赖在对面,着实啰唣,像是在找什么人。”
“哦”路索好奇又问道,“对面是哪?”
女子沉吟道,“我们正对面正是桃园客栈,好像一个姓刘的在店外叫骂一个姓李的。”
路索心思一动,便以知道定是那江平离开,刘矮子又来找快嘴李的麻烦,开口道,“姑姑,外面那个刘矮子凶的很,上次差点把我摔死,幸好被人救了。”
姑姑朝门外看了一看道,“你认识他们?”路索便把之前经过详细的向女子说了一遍。
姑姑沉声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看了这快嘴李与东海剑派还有些渊源。”紧接着女子便走了出去,路索心念快嘴李的安危也跟了过去。
冀州城,桃园客栈,此时此刻以是被围得水泄不通,真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几十名彪头大汉明显以刘矮子为首,摩拳擦掌,像是见到人便直接生吞活剥一样,刘矮子边骂边指手画脚,仿佛将肚子里有无尽的辱人话语尽情骂出一般,边上一身材矮小,满面精悍狡狯男子不住的摇旗助威,刘矮子更加得意。
“师兄,您威名远播,除了师父哪个能及?这歪嘴李定是怕了,当起了缩头乌龟。”矮小狡狯男子满面猥琐的奉承道。
“哈哈,无胆鼠辈。”刘矮子一听更是万分畅快,完全忘记了之前被人扇嘴的之事。
二人并不急着抓快嘴李,能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出出风头也是大快人心的事。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内,想到这里不由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快嘴李当时被江平声威骇逃之后,便吩咐手下对桃园客栈日夜监督,只要快嘴李便出来便将其擒住,等了三日,虽未见快嘴李人影,但却发现江平出了客栈,于是自己亲自带人将客栈团团围住,来个瓮中捉鳖,安全起见,还找请来了师父孙海洋坐镇。
孙海洋,冀州四恶之一,久居冀州南城。平时并不出面,一切事物都交予大弟子刘矮子打理,这孙海洋手上功法滔天,曾有幸拜入天残门,后不知何故成为弃徒,不然为何当时刘矮子见到江平的玉佩如遇鬼魅,吓得魂飞魄散,逃之夭夭。
孙海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杀父弑母,凶名昭彰。然而生平却有一大癖好,吃月子奶,如若知道谁家妇人生了小孩,必将前往抢走妇人,以吃人奶为乐,伺候高兴了日后放你离去,假如违背一点意愿必灭其全家,出生孩童都不会放过。
孙海洋,极爱在人前显露,出门必乘坐八抬大轿,有专人在旁伺候,派头极大。
“歪嘴小贼,快滚出来讨打,知道你在里面没出来,再畏畏缩缩的,刘爷一把火烧了你们桃园客栈。”说罢便举起火把上前烧店。
店里的小二一听坐不住了,跑出店门喊道,“喂,你这么大个子吵吵嚷嚷一天不嫌害臊?我们店又没惹你为何要烧我们店。”
刘矮子眼圈一转,貌似有些诧异,但转眼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摸样,张臂搂住身旁的矮小男子道,“大个子?是在说你。”
矮小男子点头对这那店小二厉声喝道,“识相的滚开,别碍我们刘爷做事,免得丢了小命。”
这店小冷笑一声,我训斥那刘矮子,他怎么叫个小个子来作答,莫不是怕了我?
勇气顿时涌出,在这冀州城开店多年什么架势没见过,傲然道,“矮子,你滚到一边,叫那高个子回小爷话。”愤愤的指着刘矮子。
刘矮子这一听方才醒悟,立马横眉竖眼来了真火骂道,“小贼,你在骂谁高个子?”
店小二一愣,未明白何意。正纳闷的时候,刘矮子又问道,“你说哪个是矮子?哪个是高个子?”
店小二莫名其妙起来,这刘矮子得了失心疯,高矮胖瘦一眼便明,嘴下也不甘示弱道,“肯定你是高个子,你边上那个单薄男子是矮子了。”
“哇呀呀…”刘矮子闻言怒从心来,青筋凸起,震脚飞出瞬间跳到店小二身前,右拳变掌上举直劈而下,宛若奔雷气势恢宏,店小二正大眼睛,可怜还未明白眼前的一切只听“啪”一巨响,直劈其脑门。
店小二脑骨碎裂,血肉模糊死于当场。这巨变只在一瞬之间,路旁看官无不惊骇恐慌,胆小的瞬间跑了一大半。
刘矮子擦了擦手上鲜血,狠狠“呸”了一口,向矮小男子问道,“师弟,你说咱俩谁高谁矮?”
矮小男子颤兢兢道,“当然师兄更矮了。”听到这话刘矮子才满意的点点头。
遇到这种事客店老板那里还做的住,急忙拉上快嘴李跑了出来,客栈老板看到店小二的尸体又惊又骇。抱起尸身向快嘴李道,“李爷,对不住了。”
快嘴来沉声道,“对不住的应该是我才对。”一双眼睛与刘矮子怒目而视。
快嘴李与客栈老板本是多年好友,遇到仇家客店老板本想先把李爷藏起来,等打发了这些来犯仇家出来再做计较,奈何来人凶恶,不见快嘴李竟起了杀人放火的心思。
“歪嘴李,你终于出来了,刘爷就是耐心好,等的起你。”刘矮子笑道。
“刘矮子,你找的是李爷,何必乱杀无辜?”快嘴李愤怒的质问着。
“哈哈,这狗东西不长眼,死了也是活该。”刘矮子杀人立威甚是开心。
泥人还有三分脾气,快嘴李惊地飞身跃起,左手拇指无名指小指起一剑势别于后背,右手握扇势夹劲风直功刘矮子天池穴,这出招极为刁钻,又是突然出击,自信能胜上一招,但刘矮子却也不慌张大声喊道,“小贼,敢暗施偷袭,”嘴上随喊但手下工夫也不慢,左手向外一抄,一个转身躲过这一扇,右手又是一化拳为掌朝直劈快嘴李百会穴,掌风刚猛,簌簌作响,快嘴李突向后弯身躲避,同时左腿飞踢刘矮子手腕,连消带打握扇变刺为砍,风吹衫动二人相斗十个回合,快嘴李渐显败势。
快嘴李这东海剑派中普通招式那敌得过天残门正宗开山掌法,只见快嘴李飞身躲过这“掌动五岳”却再也无力抵挡下一掌“飞掌碎山”,只听“啪”的一声打在了快嘴李胸前。
刘矮子笑意更盛,自夸道,“怎么样?歪嘴李,偷袭你也不是对手,你可还要在尝尝刘爷开山掌得厉害?”
“哼”快嘴李愤愤不服,闭目等死。
刘矮子得意道,“识相的快说出东海余孽下落,不然顷刻见叫你死下爷手中。”
快嘴李怒喝道,“便是杀了我也不告诉你们,来给爷个痛快。”刘矮子刚要发作,一个身影倏忽跃来,抓住快嘴李的手腕拦在二人中间,喝声道,“阁下把话说清楚,谁知道东海剑派余孽的下落?”
刘矮子定睛一看,只见:这汉子身穿劲装,面似鹰枭,双目寒光,满脸横肉,手持马鞭好一副凶相,如此异相想必有些手段。
但刘矮子也是江湖凶名昭著的赫赫恶霸,又有师父撑腰,凛然不惧,厉声道,“哪来的混小子,好狗不挡道,快滚开。”举拳便打,奈何手臂宛若生根一样,被鹰枭男子如铁钳般扣在中。
“哎呀?还遇到一硬点。”谋足了劲往回拉还是纹丝未动,这次可惹恼了刘矮子,双目通红,运足十成功力。
“想让我放开你?容易呀。”在刘矮子最后这次回拽时,鹰枭男子突然撒手,只听“咚”的一声向后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刘矮子那受得了这个,尤其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伙子,虽然男子面相凶恶,长相骇人,但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刚要运掌来攻,突觉着手腕凉飕飕的,又痛又痒,这感觉立时快速蔓延开来,三息时间便传到了整个手臂,疼的“啊啊”大叫,“小贼,你给刘爷下的什么毒?”
“哼”鹰枭男子看都懒得看,转向向快嘴李问道,“你知道东海余孽的下落?说出来,我报你周全。”
还未等快嘴李回话,突听一粗犷低沉的声音响起,“血噬毒?九毒教也来我冀州分一杯羹?”鹰枭男子闻言紧皱眉头朝西南街道看去。
只见一八人抬得大轿,外面用五颜六色的丝绸绣着各式各样的小碎花,显得高贵大方,其中有一俊美女子手拿檀木杖轻轻掀开了轿帘,从轿中缓缓走出一人,见到此人之人不禁大惊失色,鹰枭男子也是睁大双瞳,好像见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