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师,您再好好看看,是不是弄错了?”老路头急切的问道。
“老路头,你们是我师弟介绍来的,我不会骗你的。”江平无奈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入门资格孙仙师跟我说过了,各项规格我孙儿是符合的呀!”未等江平再开口,老路头还是心有不甘,抢说道。
“老路头,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江平耐心的解释道。
天残门,也是一修仙门派,寻求历史溯源比东海剑派还要强,又徒添一层神秘之感。
天残门,顾名思义门中子弟皆身患残疾。常理来说身有缺陷之人在修仙之路上困难重重,因为并不适合学武修仙,所以一般门派拒之门外。
然而千年前天残门祖师天残老人以天纵之才自创一套专门适合残疾人修炼法门,创立天残门派,而此后天残门也只收身患残疾之人。
以天残老人创出的那部《天残宝典》为基础,历经数代,不断传承不断创新,门中已有适合各种残疾人士修炼的功法,如量身定做般,甚至有些功法还能让你的缺陷变成你的优势。
天残门,门派中子弟大多都性情怪癖,做事执拗,大概也是因为残疾常常被人歧视,被另眼看待吧。现如今在江湖上亮出天残门的名号恐怕无人敢小视分毫,天残门无疑成为那些残疾人鲤鱼跃龙门之地。
江平大概见到这祖孙俩也是身患眼盲,惺惺相惜,对他们有着出奇的耐心。
江平示意二人先坐下,听自己慢慢道来,“我天残门入门门规很简单,也是唯一的一条,就是身患残疾,符合此项,再有一同门介绍作担保就能入派。”
江平烈微一顿首继续道,“而天生身患残疾便能进入内门学习至高功法,后天残疾却只能入得外门,学习一些粗浅的功法,就是这些粗浅的法门在外面也是珍贵无比的。”
老路头耐心的听着想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对呀,这些条件都符呀,为何又说我孙儿不符门规呢?”
“嗯…不符,不符。”江平用力摇了摇头道,“你孙儿并非残疾。”
“啊?”老路头好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江老,您没弄错吧?我孙儿的眼盲是我家祖传的疾病,我们代代如此呀。”
“哎,我说了,他不是眼盲就不是眼盲,难道我还会相欺于你吗?”江平顿时沉下脸来。
这一下可急坏了老路头,赶紧跪倒了江平身前道,“不敢,不敢。求江老在检查一下,我孙儿的眼盲我是知道的。”
江平沉默不语,老路头暗忖:难道是想要些好处,但天残门下都性情古怪,如果猜错了直接给岂不是更惹的这江老生气。老路头急的直揪身上的衣衫。鼓了鼓勇气道,“江老承情,索儿确实身患眼盲,如果入门有什么需要小老儿出力的地方只管说,无不应承。”
江平一听这话便知晓这老路头误会了,愠怒道,“我有何需你出力的地方?说了并非残疾便是非残疾。你孙儿其中因果甚大,我却能推测出一二,但免得生出是非,你也不要再详细问了,我也不会说,你二人就如此生活也是逍遥,不要再妄图进我天残门,对尔等是祸非福,看在师弟面子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吧。”
老路头一听,江老态度决绝,又下逐客令了,也不再相求,便带着孙儿出了桃园客栈。一路上百念横生,这江平最后几句何意啊?孙儿残疾我还不知道吗?本是信心满满,未曾想竟这般曲折。
“爷爷…”路索见爷爷一路无话,便撒起娇来。
老路头犹若未闻,一路上自顾沉吟不语。
“呜…”路索见爷爷不理自己,以为是因为自己没出息惹的爷爷生气,便哭了起来。
老路头听到孙儿的哭泣,想是未能进天残门而伤心,便安慰道,“娃儿,别伤心,等找到孙仙师未必没有希望。”
路索哭声不停,被爷爷这么一说确实伤心了起来。
老路头不住的劝解着孙儿,抚摸着小孙儿笑道,“娃儿,你想不想吃糖葫芦,这冀州城有一家糖葫芦很是有名,爷爷带你去吃吧。”
路索一听吃糖葫芦马上转悲为喜,笑着拽着老路头向前奔走。
冀州城,名吃三绝,其中有一个便是这庄记糖葫芦铺,里面有一种特色糖葫芦名叫五色酥脆,物随其名,那红果本身五光十色,吃在嘴里又香又脆,又酸又甜,但每天只做三百支,卖完为止。
“老板,买一支五色松脆。”路索牵着爷爷来到庄记店铺,一路上也听爷爷说了这糖葫芦的神奇,急切喊道。
“嗯,你运气不错,这是最后一支了,再晚一点就买不到了。”老板用铁夹夹下最后一支递了过去。
路索欢欣鼓舞的接了过来,正要吃的时候突听听到有一个小女孩声如黄鹂般喊道,“买一支五色松脆糖葫芦”。老板并未接过铜板,微笑道,“小姑娘,今天的五色松脆买完了,你明天再来吧。”
那小姑娘一听皱眉叉腰,怒道:“这么快就没了!不行,快卖给我。”硬是要把铜板塞给店铺老板。
老板无奈道:“你这小姑娘,买完了怎么卖你?我这还有几个普通糖葫芦你要不要。”说着便把一串糖葫芦递了过去,小姑娘抢了过来,“噗”的一下摔在了地下,喊道,“不要这个,我要五色酥脆的。”
“哼”,老板怒从心起,冷冷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小丫头,缺乏管教。”
小女孩不依嗔怒道:“我明天又不在了,我只在这冀都待一天,怎么买?我不管,老板你现在想办法我今天就要买一串。”
老板见这小丫头还真是人间少有的刁蛮,摇头道:“买完了,难不成要我现做吗?”
小女孩一听笑道:“你现做也要快点,我等不起的。”
就在这时一穿黑白道服中年人走了过来,这道人芒鞋白袜,外批八卦大氅,后背三尺青峰宝剑,飘飘然若得道天仙,正言道:“蝉儿,不得无礼。”
老板见这道人一身正气,满面笑容,便未发作出来。
“我不嘛!我就要吃这五色酥脆。不然我今天就不走了。”女孩撒娇道。
“胡闹,这个糖葫芦也是一样的。”说罢便随意拿下了一串,递了一定银子给这老板。
“不嘛,不嘛。”小女孩背过双手,硬是不接这糖葫芦。
这时路索走了过来,朝着女孩说道:“小妹妹,我这五色酥脆给你吧,我刚买的,还没吃。”说罢便递了过去。
小女孩赶紧接了过来道:“谢谢小哥哥。”说完一口咬下一块,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无量天尊,谢过小施主,小施主宅心仁厚,必有厚福。”道长打了一个辑手谢道。
路索通红着脸也不说话,道长把那只普通的糖葫芦交到了路索手中,路索满足的笑着。
“小哥哥,这个送你。”那小女孩说着便把一支红色丝带塞到了路索手中,“这个是我最喜欢的辫绳了。”
丝带却是光滑鲜艳,但索儿却只能触摸无法观赏了。
路索拿着这丝带仿佛比吃到五色酥脆还要开心,这是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个礼物,便小心的系在了手腕上。
那小女孩嫣然一笑,便与那道人离开了。
路索一手摸着这丝带拽着老路头蹦蹦跳跳的往前走着。
“索儿,你这么开心啊?”老路头笑道。
“爷爷,今天我收到了生辰礼物了呀!”路索开心到。
老路头一皱眉暗忖:对额,今天是索儿生辰,真是老糊涂了,忘得干干净净。把索儿拉到边上道,“索儿,你在这等一下,爷爷出去下马上回来。”说完将路索留在一屋檐下独自拽步走开了。
路索一手吃着糖葫芦,一手玩弄着丝带。
金秋十月,碧空如洗,街道两旁房舍俨然,路上行人闲庭信步徜徉在这闹市之间,路索等的有些些不耐烦,在印象中爷爷从未离开自己如此之久,不知被什么事耽搁了,但还是耐心的等待着,心中只盼爷爷能快些回来。
皓月当空,到处都是蟋蟀凄切的叫声,街道上的过客急促的串插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行人也越来越少,而路上的菊花在这安静的时刻却更加显眼,婀娜多姿,千姿百态,有的弯着腰,像是终日奔波的疲惫老人,有着笔直笔直的,像守护着孩童的长辈,突地一阵寒风吹过,花枝不住的摇摆,片片花瓣也无奈的滴落下来,但在最后一刻还是为人发出沁人的香气。
路索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眼中有些湿润,嘴中不住的喊着“爷爷,爷爷…”,目不能视,心中焦急万分,走走停停,又饿又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坐到一店铺门前睡着了。
清晨,鸟语花香,空气冷冽清新,各个店铺也相继下板开店。
“噗”,路索一个激灵被一盆冷水浇醒,紧接着一个小二的骂声传来,“哪来的要饭的,别死在这,影响我们的生意,快滚,快滚…”
路索吓得赶紧站起来跑了出去,饥饿,寒冷,无助,害怕不停地侵蚀着路索的心灵,这个时候真是想哭,如果爷爷在身边早就哭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一个人反倒越加坚强,还是在路上寻找着爷爷。
“你见到过我爷爷吗?”
“我爷爷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爷爷去哪里了?”
路索遇人便问,遇人便抓,可是换来的却是拳打脚踢,人们都以为这是个的了失心疯的乞丐。
“哒哒哒…”远处一振马蹄声传来,随之还伴随着大人,小孩,女子的尖叫声,物品砸落的撞击声,一匹枣红骏马在街道上飞驰,气势雄壮,四蹄生风,长长的鬃毛随风舞动,马上坐一面若鹰枭的男子,深陷的眼窝里两只眼睛泛起了寒光,手中马鞭不住的抽打着。
“快闪开,快闪开…”男子见前方有一个小乞丐愤怒的喊着。
“啪…”小乞丐听到喊声刚刚转过头来就被撞飞了出去。
男子一拉马栓,“咴咴…”枣红骏马前蹄一仰强停了下来,鹰枭男子愤怒下马,举起马鞭一鞭打在小乞丐身上,骂道,“死瞎子,找死啊!”
被撞倒的小乞丐立时口吐鲜血勉强站了起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但倔强的性格并未哭出声。是的,这小乞丐正是与爷爷走散失魂落魄的路索,找了一天一夜也未找到。
男子聚目一看笑道,“原来真是个瞎子,不管你是不是瞎子,拦了大爷的路都要死,”
说罢,举起马鞭又要打,马鞭竟似生根纹丝未动,鹰枭男子运功回拽的同时回头斜瞥,马鞭尽头竟被一支嫩如白葱的芊芊玉手紧紧抓住,再去看那来人原是一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心中顿时蹦蹦直跳,这女子琼鼻微挺,轻摸丹唇,皮肤似雪,霞生双颊,妩媚娴静,轻轻一笑尽显女儿娇羞之态,不觉看痴了。
这女子轻轻道,“张大爷,何必与一孩童见识!看在我的面上就放了他吧!”
鹰枭男子笑道,“这位姑娘怎识得在下?”
女子放下马鞭,走过去轻轻扶住小路索,拿出丝帕擦拭了嘴角的血渍,朝鹰枭男子道,“小女子不才,就算再孤陋寡闻也知道这黄州张邪鸦,张大爷呀!”
鹰枭男子听到这恭维的话甚是受用,尤其从这样美丽的女子口中说出,笑声更震苍穹道,“既然知道我的来历,还敢来阻挡?”语言一顿,接口道,“这小叫花子我可以放过,不过姑娘怎么补偿我啊?”说着,嘴角**一笑。
女子犹若未见,轻轻道,“当然听从张大爷吩咐了!不过小女子还有要事在身,张大爷若不嫌弃日后有机会就来益州钧天城,到时必给张大爷一个满意答复。”
鹰枭男子面色一寒,说道:“钧天城?敢问霍天钧是阁下的…?”
女子轻轻道,“正是家父。”
鹰枭男子神情一顿,转眼笑道:“哈哈,早就听说钧天城二娇美貌动人,为天下美人之最,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下不虚。”
女子笑道,“张大爷过奖了。”
鹰枭男子目光**的死死扫视着女子,这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没穿衣服的美人。
女子在这赤裸裸的目光下却并未感到不适,好像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表现出来的神情甚是骄傲。
鹰枭男子抚摸着自己的下颚,点头道,“好,好…有机会一定去益州拜会霍伯父。”
女子一听微皱眉头,瞬间又恢复如常,淡然一笑。
路索一直站在女子边上,隐约一阵馝馞兰馧传来让人心醉神迷,这兰馧若有若无如有魔力般亲切。
路索从离开爷爷到现在一路受气,遇到这样一个维护自己的女子肯定会是如遇仙女,敬若神明,双手也紧紧地抓住女子,生怕走掉。
“敢问小姐芳名?”张邪鸦问道。
“小女子,霍兰馨。”女子虽然心生厌烦,但还是耐着性子报了自己的名字。
“好名字,九毒教张邪鸦记下了。”说罢,张邪鸦上马匆匆而去。
路索心中念叨:霍兰馨,路索记下了。不仅仅是记下了这名字,就连声音,身上的香气也是铭记于心。路索别看年纪小,目不视物,但却有一颗玲珑心,第一次有了这种甜滋滋的感觉。
“小兄弟,你没事吧?”女子轻轻问道。
“我们没事,多谢小姐搭救。”路索轻吸了一口气正色谢道。
怎么会没事呢?小小年纪,没练过一点功法,被一飞驰骏马正撞,五脏都有不小损伤。但在这就自己的小姐面前又怎能示弱呢。
见小孩以这么正派语气与自己说,嗤的一声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手把擦拭过血渍的手帕给了路索。
接着又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路边?你的师长呢?”
路索道,“刚走散了,等会回来找我的。”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爷爷,但又怎么能让霍兰馨看轻自己呢?
女子轻轻道,“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下次就没这么好运碰到我了。我还有要事要办这就告辞了。”女子一抱拳刚要走,接着有道,“对了,烦劳小兄弟回去向你师门问好。”
路索急道,“问什么好?怎么问好?”
女子浅笑说道,“就说益州钧天城问候天残门。”语罢,便腾身一纵飞奔而去,正是那鹰枭骑马奔走的方向。
听到女子走了,想道:原来被误认为是天残门弟子了,也没错,本来就是要拜入天残门的,失败了而已。又立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主角都走了,就剩下一个乞丐,也自觉地散去了,这时一荆钗布裙的女子走到了路索身前,轻声道,“你是索儿吧?我知道你爷爷在哪,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