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霭叆叇,晨曦熹微。书院外围山门前早已人山人海,千百双眼睛凝神注视着前方百尺高台,一妖娆绝美女子正搔首弄姿,扭动腰肢,托腮道:“妾身乃歌咏斋大先生楚舞,下面由我来为大家讲述今年入院测试题目…”
台下众人眉宇间流露出痴迷神情,隐约间可听到戏谑淫笑之声。那楚舞执出团扇半遮玉面,做出羞涩娇态。众人萎靡之色更胜,吞咽一口口水,双腿不听使唤的向前走去。
“哼”,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传出一声冷哼,如若惊雷。众人只觉头颅剧痛,像是炸裂一般,顿时清醒过来,惊骇的向那高台上的楚舞看去。
“楚师妹收起你的媚功,切勿误了入院吉时。”一个邋遢老头醉醺醺的走了上来,正是昨日为路索解围之人。
路索与暮蝉昨日事了,便各自回房歇息。清早四更时分便被钟鸣声唤醒,来到这围墙高台前聚集,等候测试。
那楚舞捻发嫣然一笑,百媚浮生,幽幽道:“金师兄教训极是,”回眸向身后一指,接着道:“我玉林书院便在这围墙之内,中间有十座大山阻隔,山中猛兽毒虫不计其数,入院测试题目便是:三日内抵达书院,”见众弟子因方才吃过苦头,此时竟无人敢对视过来,不觉莞尔,又道:“不过今年测试与往常不同,除了你们这些带艺而入的弟子外,还多了一些普通弟子,他们并未修习过任何武艺功法。由于环境恶劣他们上山的任务便交由你们来执行,这也是书院对你等的考核。”
半响后,场下一人大声喊道:“今年书院欲收门徒百人,仅是这身怀武艺弟子恐怕已不下千人。最后若是全部安然抵达该当如何,总要有个评定优越的准则吧。”
那楚舞听得有人发问,露出欣赏的表情。凝目望去,见一蓝袍青年手拄流行双拐,立于人群之中,右脚萎缩盘于拐上,一眼可辨身有残疾,暗暗摇头道:“这位小兄弟所问,也是此次测试关键所在。入门大选当然不可能结堆一同行动,若是如此不免有滥竽充数之徒。此次行动以小组形式,身负武艺的弟子便充当小组组长,各选普通弟子作为组员带入书院之中。”
“那每组组员人数如何,带艺弟子与普通弟子人数不均,恐怕无法做到平分吧。”一个银铃般清脆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众人忍不住齐首看去,一穿锦绣梅花图案的女子正娉婷而立。杨柳细腰,峰涌挺拔,凹凸有致,紧身劲装将身姿衬托的曼妙丰韵。再看容貌更是惊人,华如桃李,秀而不媚,柳眉杏眼,樱桃小口,举步轻摇间艳冠群芳。
那楚舞嫣然道:“好漂亮的妹妹,可报上名讳?”
那女子冷冷道:“是在下先行提问的,还请前辈先回答。”
楚舞颔首道:“说的也对,”语音顿了顿道,“今年规则:每人最多只可带五名组员,每名组员以三十分为记,若损失一名组员便为负三十分。由于今天普通弟子众多,定会多出未能成功组队的普通弟子。这些落单弟子与他组弟子对于组长来说皆算作一分,也就说组长若是遗失一名该组弟子需在途中找到三十名未结组弟子或是他组弟子带领上山。才可将分数持平。组长可携带五名弟子也可一名不带,全有组长决定。多出的未能结组弟子若是不怕危险大可自行越山入院,要是惜命怕死也可下山而去。妹妹的问题我回答了,现在可以回答姐姐的问题了吗?”
那美貌女子眼角一瞥,道:“小女子百花谷顾盼。”
楚舞若有所思的道:“原来是号称四美之一的妖女顾盼儿,难怪,难怪。”
顾盼眉目流转,宛如秋水,悠悠道:“也就是说中途可随意出手争夺普通弟子喽。”
楚舞道:“妹妹若是能入得玉林书院可来我歌咏斋修习,姐姐来亲自指导你。”见顾盼并未作答,心中了然,笑道:“院中并不提倡争强斗狠,即便是组队,也要同时征得组长与组员同意才可。”
顾盼道:“那若是私下争夺组员又将如何?是否违反门规?”
楚舞笑道:“好妹妹,该你答复我的问题了。”
顾盼冷峻道:“我的问题你还未说清楚。”
楚舞点点头,耐心的回道:“只要没有伤亡,私下适当切磋,院中是许可的。若是出现伤亡,书院不知便罢,如若知晓必不会善罢甘休。”
此中言语已经很明白,入院大选中可有争斗,便是杀人灭口只要能瞒过书院也不会被追究。可见已将普通弟子当成了供带艺弟子争夺的猎物一般。
楚舞道:“那妹妹是否同意了姐姐的邀请呢?”
顾盼冷冷道:“我会考虑的。”
楚舞先是一愣,继而捧腹大笑,花枝招展毫无羞愤之色。
“那普通弟子又如何通过书院测试?也是三日内越过十座大山抵达书院便可吗?”一个铿锵洪亮之声响起,如破竹般打破这娟娟泉水般的铃笑。
楚舞好奇的朝喊声方向望去,见一名双目灰白空洞的青男正凝神注视,毫无做作戏谑之态,缓缓道:“你这小鬼倒是多事,不思自己如何能进入书院,还要为他人闲操心。普通弟子不管是由组长带入,亦或是他组组长带入,亦或是自行进入,目标也是要越过大山进入玉林书院本地。”
正双目空洞青男正是与暮蝉同来混在人群中的路索,点头低声道:“原来如此。”
楚舞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声道:“好了,时候已不早,各位先回自己住处,将要组队人数写在门扉之上。自有普通弟子叩门自荐,若是多出人数可由组长筛选。切记每人共有两次机会,今日午时入院大选开始,众位组长带领组员,与未结组又想单身入院的普通弟子来此,由我带领一同进行测验。”语言甫毕,众人散去。
路索回到住处,抬头见门窗之上多出一块暗青色平整光亮竹排,上面蝇大正楷写道:“路索,出生不详,自幼失怙,跟从东海剑派司马相学艺…”竟然是对自己的详尽介绍,当看到其师司马相之名时,心中不由黯然,掏出笔墨在上随意写了个“叁”的数字,推门而入。
片刻后,门外熙熙攘攘,交谈声,脚步声不绝于耳,路索依旧品茶以待。
“咚咚咚——”三声磬鸣清清传来。
路索低声自语道:“看来初选是无人来了,”想到此处淡然一笑。
有过半响,门外又一次人声鼎沸,继而清楚听到有人在门前左右徘徊。
“当当当…”未等路索回应,一白面书生叩门而进,朗声喊道:“小生杜泉,前来应征贵组组员一名。”
路索先是一怔,神色一缓笑道:“杜兄弟请坐。”
谈立之间,不知不觉已快到午时,只听外一女子粗犷喊道:“这里的名额还有空缺,我们进去瞧瞧。”
一穿枣红襦裙女子迈开方步,直冲冲的走了进来,后面畏缩着一个矮小青年,扭扭捏捏目光偷瞄,未语面先红,颇有娇羞之态。
那红裙女子喊道:“你们两个谁是路组长,我与小弟前来报名。不知路组长择人标准如何,我姐弟二人是否够格?”那矮小青年寡言少语,不时含笑点头称是。
路索起身拱手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那红裙女子一拍胸脯,喊道:“我叫高丽,我小弟高龙,”伸手向矮小男子一指,接着道:“阁下便是路组长吗?不知是否还要对我姐弟考核一番?”
路索摇头道:“不必,大家相逢便是缘,”说着,朝杜泉微微点头,又道,“这位是杜泉杜兄弟,大家以后便是同组组员了,先认识下把。”
杜泉缓缓而立,躬身道:“小弟杜泉见过贤兄妹。”
那高丽并未作答,而是一把抓住路索欣喜喊道:“你是说我们能进入路组长一组吗?太好了,太好了,”转身先门外纵去,一把取下竹牌,退回房内,对着高龙柔声道:“小弟我们进玉林书院有希望了。”那高龙更是喜形于色。
结组进山,本是双向选择,有一方否定皆无法结为一组。高丽姐弟方才几次试图寻求组队都不得其愿。高丽因外表干练得到赏识,其弟高龙却因外表孱弱,被几位组长担心拖累自己,耽误行程而不肯收录。高丽又与其弟情谊深厚,不愿分开组队。几次碰壁后,无计可施,本想带着高龙孤身走出这十座山岭,拜入玉林书院。谁承想最后被路索收下,怎能不欣喜若狂。要知道各个组长皆是身怀绝技,跟在他们身边安全很多不说,就是完成任务的几率也高出不少。
……
客房门外,一黄袍黑面青年正席地而坐,面容惨淡,唉声叹气不知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正在这时,一穿粉青短衫女子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不时之间左右张望,面色焦急,黄袍青年目光闪动,起身喊道:“这位师妹可是遇到为难之事?”
那短衫女子张目观望,道:“这位师兄有所不知,小女子欲结组登山入院,哪知…”
那黄袍青年急道:“可是未被选中?”
短衫女子下咬朱唇,摇摇头道:“那也不是,小女子被一组长选中,本是欢喜不已。哪知进去一看,这位组长原来是一名炼蛇阴人。后背蛇篓,这阴人一吹笛子,从蛇篓中爬出千万条毒虫,长信嘶嘶作响,腥臭作呕。小女子实在是无法相伴,想趁着机会再寻求一名组长。”
那黄袍青年悠悠道:“师妹不必找了,在下方才无事四下闲逛,所有组长所摆出的组员名额已然满额,师妹迟来一步啊。”
“啊?”那短衫女子惊声道,“那可怎么办啊?若是与那阴人一路,真是生不如死啊。”
黄袍男子略有沉吟,说道:“我看师妹确实为难,不如这样,在下的名额便换给你吧,你去我的组中,我去师妹组中如何?”
那短衫女子惊喜喊道:“这如何使得,师兄是未见过那阴人,全身毒气翻滚,甚是可怕,尤其那千百条长虫,真是阴森可怖啊。”
黄袍男子笑道:“这个不打紧。师妹有所不知,我自幼在深山成长,猛虎作伴长蛇为伍,早已习以为常。就是那师妹口中的阴人,我若是不去碰触他估计未有大碍,他还要将我带入书院,来充当分数呢。”
短衫女子此刻听来真是喜出望外,接连称谢,恨不得委身以嫁。两人又闲谈少顷,互交文书以为凭证,分手而去。
当短衫女子按着那男子所告知的方向,来到那组长门前,只见其顿时花容失色。门窗房梁之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灵符,突觉阴风赫赫,凭空打了一个冷颤。猛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吞咽一口口水,装着胆子推开门扉。只见屋中两个身影正搭肩而跳,行为僵硬,不似常人。听到有人撞门而入,身子一顿,齐身跳转过来。两张蛤蟆脸早已腐烂的分辨不出,十指漆黑尖长,獠牙外露,蓦然间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尸气扑面而来,此正是两具无魂僵尸。
那短衫女子大叫一声:“鬼呀——”继而昏死了过去。
同时那黄袍男子却对着玩蛇阴人嬉笑连连,那阴人当然不知道这先前发生之事,对这青年对自己毫不惧怕大是不解。
……
“咚咚咚——”第二次磬声响起。
路索道:“入选马上开始,我们先去集合吧。”
“是,”三人齐声喊道。
四人起身出门,几名貌美女子迎面款款走来,路索扫视一眼笑道:“蝉儿,你的组员也集全了吗?”
当前那清丽女子嫣然一笑,小跑过来娇声道:“索哥哥,你是没见到,方才来我门前应征之人有几十名呢,我费了大力气才从这些人中选出这三名乖乖女来做我组员,”说话间双眼不时朝路索身后看去。
“这便是蝉儿姐姐口中说起的索大哥吧,妹妹没少听姐姐谈你的英雄事迹,”身后一明艳动人女子不等暮蝉介绍主动上前招呼。
其旁另一貌美女子双眉弯弯,柔情似媚,掩口笑道:“大家结队进山还望索大哥多多照顾一二。”
站在最后女子体态轻盈,含笑示意,一颦一笑之间给人一种端庄娴雅之感,又有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之意,虽是无言却以胜千言万语。
八人在路途中相互了解了一下。原来跟在暮蝉身后这三名柔弱女子,起先一个叫做程雨婷,之后一个叫做凌薇,最后一个叫做梦梵。原来由于暮蝉是名门子弟,众人皆想来攀交一番,引来众多普通弟子自荐组队,这三名女子更是脱颖而出被暮蝉选中。
暮蝉道:“索哥哥你知道吗?那个在你之前向楚舞提问的一对男女都是十大门阀中派来的弟子,一个是天残门中人,号天残子,听说是当今天残门门主之孙。另一名是百花谷谷主之女,号妖女顾盼儿,这次挑选组员时他们两个都选了五个名额呢。真不知道有多大本领能自认将五人带进玉林书院中,而且这二人门前都是人山人海,普通弟子都挤破头想往里进嘞。”
院中虽然规定,组队可最多拥有五名组员,每名记三十分。但要知道要将这五名成员安然带入不是易事,可以说不会任何武艺弟子在进山行进之中只能是累赘而已。虽然分数可观,但若是掉了一名还要在找回三十名弟子才能将分数持平,而且这些普通弟子在山中也已成为大家争夺猎物,若想抢来恐怕也非易事。一些自认武艺低微之人便决定一人不带,进山之后若是有机缘大可抢来一些充当分数,完全比组队而入,遭抢丢失划算的多,安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