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天空,释放者蓝色气息,已尽深秋时节。本该凉爽清冽的空气,混杂着和煦的阳光,增添出一种舒适与惬意。阳光温柔的照在大勇神僧脸上,明亮的眼眸深邃如海,灵魂被静谧的阳光瞬间冲刷净化,洁净清明。时光穿梭,仿佛又回到初入此地那一刻。
繁华尽处,建一木制小院,伫立青石小路之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晨钟暮鼓,安之若素。繁华落尽,闲庭信步,徜徉于林木竹影之间,紫陌红尘,绿萝拂襟,任由青云薄雾打湿衣衫。
大勇神僧长长出了口气,犹豫片刻后,仿佛做了极大的决定,掏出一枚金牌递到了智圆手中。
这枚金牌一看便不是凡物。分量虽是不重,可放在手中却有压手之感。金光闪耀,莹润似玉,纤尘不染,正面以篆书行云流水般刻着一个“牝”字,端庄,凝重,颇有几分肃穆之感。反面以正楷简爽悠扬的刻着一个“荒”字,挺拔,险绝,叫人心生敬意。两个字下分别凹凸有致的雕刻着两位丰腴妖娆的赤身美人,火辣娇艳,摄人心魂。
智圆握在手中,面彤彤个脸说道:“师叔这是什么?”
大勇神僧双臂挥舞,打着只有智圆能看懂的手势,示意让其交到其师手中。
智圆急道:“出家人怎能拿这等**之物…”刚要在分辨,忽然路索同快嘴里从屋中走了出来,大勇神僧急忙错身将智圆挡在身后。智圆见其师叔神色紧张,有所意会,小心翼翼的取出白绢,包裹了金牌,收了回去。
路索迎了过来,抱拳说道:“多谢前辈大恩。”
快嘴李朝着大勇神僧呸了一口,急道:“公子爷你谢他作甚?这狗贼管了我这么久,让我受尽屈辱。”
路索面色一冷,虽知道快嘴李受苦,但由于忌惮这老者的功法,也不想再生枝节,沉声道:“李爷不得无礼,大师神功盖世,慈悲仁心,承情留手,还不谢过。”
快嘴李道:“公子爷,你别被他们假面具所蒙蔽了。师尊失踪那日,他也在其中,”伸臂向大勇神僧一指,接着道,“说不准他与师尊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大勇神僧见路索面色冷峻,似有一言不合便要大大出手之意,合手浅笑,轻灵转身,自顾自的走了出去,路索方要阻拦追问,智圆说道:“路施主,师叔他老人家绝不是狠戾毒辣之辈,其中必有误会,不如我们先到内堂仔细相问如何?”
路索斜眼向智圆一晒,暗忖:“大勇神僧的武艺绝不是我能抗衡的,我与李爷身至险地,不可意气用事,暂且忍耐先看他如何说,再做定夺。若是师父真被此人抓获,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救出。况且上次误会智圆为奸细,已然鲁莽草率,不可再拨他颜面。”点头跟了过去。
路索遭遇巨变,尝尽人间冷暖,欺骗,阴谋,伤痛…,心性大有改变,早已不是那个胆小怕事,软弱可欺的小路索了。
三人进入内堂,只见面前一貌美女子正在偏桌上大快朵颐的大吃一通,一手提着一壶酒,另一首抓住一只鹅腿。路索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眼睛,会神再看,问道:“肖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这女子正是中途离去的姹女肖嬞,突然酒水从口中喷射而出,指着快嘴李大笑道:“这个歪瓜裂枣就是你要救得人吗?怎么长成这样啊,哈哈…”
快嘴李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美人,起初面上一红,之后听到对自己的嘲笑,不禁羞怒。大声骂道:“哪里来的黄毛小丫头,李爷丑不丑管你甚事?又不叫你给我做老婆…”
还没骂完,姹女手中酒壶倏地突射而出,只打快嘴李面门,快嘴李不急反应,无处闪避,只能闭目等打。
“啪”
快嘴李伸手在头上左右摸索一番,方觉并未受伤。缓缓睁开双眼,发现面前一只修长手臂紧紧握住分来酒壶,侧目一看正是公子爷路索。
路索沉声道:“肖姑娘,李爷言语无礼,在下代为致歉,”语言一顿又道:“不过肖姑娘为何在此?”
姹女冷哼一声,杏目朝快嘴李一瞪,悠扬说道:“这里的打斗已了,我对救人又没有兴趣。奔波一天也饿了,所以来找些吃食。你是我的奴仆我怎会丢下你呢?”
快嘴李听到“奴仆”二字,紧蹙眉头,满眼疑问的向路索看去。路索心中羞愧,前后因果一时之间不好解释,看着姹女津津有味的吃着那些投放过迷药的饭食,更觉惭愧。
随着大勇神僧伸臂向众人一迎,智圆解释道:“诸位施主,师叔请大家坐下说话。”
路索道:“智圆小师傅,你也知道,在下因为师父失踪而心急如焚,多番打探不得其果。若是大勇禅师知晓家师下落,还望告诫一二,大恩大德永生难报。”
大勇禅师默喧一句佛号,打出手语作答。
智圆边看边点头,路索不明就里,时间一长,心中更加急切。
智圆道:“师叔他老人家说,司马掌门失踪那晚夜里,他确实在冀州城招徕客栈之中。不过司马掌门并非我师叔劫持。那天师叔也因神笔的缘故暗访客栈,隐逸后院大树之上。正四下探望之时,突见一黑衣人飘忽而至,落在青石小路之上。此人轻身功夫甚是高明,之后又见他弯腰掩进走向小屋。师叔知道神笔必会招来天下高手觊觎,遇见有人与自己一样夜探客栈,也不奇怪,心生警惕的跟了过去。怎奈被那黑衣人察觉,二人便相斗了起来,惧怕响声太大惊动主人,所以并未以兵器相争,也未曾以法力相斗,只是各拼内功。几个回合下来,师叔发觉自己绝非对手,而对方也从师叔内功中知晓了师叔来历,不想结仇,并未为难。师叔自知武功不敌也不好在此死缠烂打,心下更是感激对方手下留情的恩德,便退了出去。”
路索听来,忽喜忽怒,时殇时怆,即哀又悲。
喜的是终于对师父的下落有了一丝线索,怒的是有人在客栈打探相斗竟而不知。殇的是这神僧提供的线索对师父的寻找并无多大作用,怆的是师父性情刚烈,被人所擒必受了无尽屈辱。悲哀的是哪黑衣人武功还要在神僧之上,就是寻到只怕也无法顺利救出师父。
路索又问道:“禅师难道对那黑衣人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智圆按着大勇神僧的手语,说道:“师叔说那人功法高强,玄功正气,想必是正派人士,又能胜过师叔,恐怕天下之人寥寥无几。”作为同门师侄对大勇神僧无尽崇仰,虽意思无差却有着夸大其词之意。
路索喜道:“还请禅师明示。”
大勇神僧无奈的看向智圆,继续打着手语。
智圆抓耳挠腮的笑道:“师叔说天下练得如此内功者只有三教门人。”
“三教?”路索脱口急问道。
智圆未等其师叔指示,自己便说了起来:“三教当然是,儒释道这三教了,翰林院,法藏寺,玄清门三派为首。”
路索略一沉吟,难道就是姹女口中所说的三门四家十大门阀中的武林泰斗那三门吗?若是如此要救出师父岂不是比登天还难,问道:“难道抓师父的那恶贼是三教之人?”
大勇神僧咧嘴一笑,摇头比划,智圆解释道:“师叔说,并不是三教中都对那神笔感兴趣,我派法藏寺与玄清门便主张不去插手这神笔争斗,只有翰林宗态度摇摆不定。”
路索听到这二人自称是法藏寺门人,想起方才对其门派言语不敬,不由心生歉意。
那智圆接着又道:“若路施主真想找那寻司马掌门,其实也是不难。”
“怎讲?”路索急道。
智圆悠悠道:“我师叔说,现如今神笔已重现江湖,只要找到神笔就能找到司马掌门,找到手握神笔之人便能找到令师尊。”
路索眉头一皱,奇道:“神笔重现江湖?”
“这件事情便由我来说吧,”未等智圆回答,姹女轻轻站了过来说道,“那神笔此时已被器族长老混沌子所夺,就发生在前几日。”
路索眉头一扬,道:“混沌子?找到他便能找到师父吗?”
姹女摇头说道:“也是未必,因为混沌子也是从他人手中夺来的。”
路索道:“是谁?”
姹女负手漫步,回眸笑道:“笑书生云青恒。”
“是他?”路索似有不相信之色,摇头说道:“不会,不会,我绝不相信是云前辈挟持了师父,抢夺了神笔。”
姹女笑道:“江湖险恶,有何事不能发生,而那笑书生便是翰林宗书香阁中人。”
路索心中大惊,面色苍白了起来,奇道:“他是翰林宗派来的?难道多次救我也是有所图谋吗?”
姹女摇头道:“这个我便不知了,不过…”
“不过什么?”路索怒道,虽然不是第一次被人欺骗,但还是无法压制心中怒火。
姹女道:“不过神笔最终到谁手中还是未知之数。”
“此话怎讲?”路索急道。
姹女双目微启,眼波清如秋水,露出无限崇仰之色,缓缓说道:“笑书生虽被混沌子打伤。可那混沌子却不知翰林宗的夫子已出山门,来到此地。”
“翰林宗夫子?”路索问道。
姹女激动之情难以言表,颤声道:“便是人族剑仙王渊虹,那混沌子此次真是踢到了钢板之上了,”语言一顿接着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未走,那剑仙已见过笑书生,知晓了前因后果正从客栈启程赶来。”
路索见姹女如此动容,心中对那剑仙更添好奇之心,一正颜色问道:“这些你是如何得知的?”
姹女缓缓从衣襟中掏出一张蜡黄信件,递到了路索手中,路索一看事情描述均是如此。
姹女煞有其意的朝大勇神僧一撇,说道:“这个信件我是从那老和尚房中找到的,想不到大师真是消息灵通啊。”
智圆见其师叔摆手解释,说道:“师叔说这信封是一无名黑衣人送来,自己也刚刚知晓。”
姹女起身扭捏纤腰,皓腕藏于轻纱,款步姗姗,说道:“既然此间事已了,你也要去寻笑书生一问究竟,更要履行奴仆职责了,我们走吧。”不等路索作答,自管自的迈步走了出去。
快嘴李啐了一口,说道:“公子爷那小姑娘说的可都是真的?”见路索缓缓点头,急道,“你可是东海剑派的嫡传弟子,将来还要掌我派门户的,怎么为他人为奴呢?真是,哎呀…”
路索对快嘴李的话听而不闻,只是想着如何搭救其师。半响后也随姹女跟了过去,快嘴李虽是不愿亦不能改变路索心意,无法只好先跟上在做打算。
智圆见众人皆走了,回头道:“师叔,我奉师父之命拜入翰林书院,若是能一睹人族剑仙容颜也不枉此行。”
大勇点点头,命其不得忘记之前嘱托,便向门外挥挥手。等智圆出门,又闭目念起了经文来。
姹女腰肢款摆,婀娜多姿的走在前面,莲步娉婷,随风绰约,宛如花间蝴蝶,宫殿飞燕,路索三人紧跟身后。
快嘴李见智圆跟来心中不喜,憎恶他师叔将自己扣押,喝道:“喂,小和尚,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不便相陪,你自行离去吧。”
智圆抓抓光头,笑道:“李爷口中要事无非去寻剑仙前辈,小僧正好同路。”
快嘴李道:“我们去寻剑仙是为救搭救师尊,有你在不方便。”
智圆道:“李施主无非是怕小僧对司马前辈心存歹意,大可放心,我师叔也都说过了,我们法藏寺不会去争夺神笔,更何况剑仙神功超绝,说不定小僧还能出一份薄力。”
快嘴李冷哼一声,怒色稍霁。
智圆接着道:“有一事小僧却是不明,为何暮蝉姑娘未跟在路少侠身边。记得分手时你们还是形影不离的呀?”
路索神色一顿,并未作答,快嘴李噌的一声跳了起来,怒骂道:“就知道你这秃驴没安好心,色心不改,暮蝉姑娘与我家公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走走走…”双臂向旁推搡,智圆也不动怒,还是笑嘻嘻的跟了过来。
路索道:“智圆小师父为何也要去寻那剑仙,莫非也和肖嬞一样?”
智圆道:“小僧奉师父之命拜入翰林书院历练,那剑仙正是翰林书院夫子,前去拜会一番,也是应该。”
路索奇道:“小师父师从法藏寺,为何改投他派,岂不是欺师灭祖吗?”面露不屑之色。
智圆道:“路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翰林书院并非是一门派。翰林书院其实真名叫做玉林书院,是翰林院下面设出的一个学院,专为教化人族,为对抗外族入侵培育人才,相当于是翰林院的一个投影。此书院虽叫玉林书院,但因为翰林院的缘故,其拜入弟子为自证与那翰林院有关联,私下里妄自称之为翰林书院了,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如此称呼了。此书院任何门派皆可入院修炼,不属改投他派,只是历练的一个途径罢了。”
路索道:“天下还有这等去处?”
智圆点点头,接口道:“异族凶悍,人族孱弱。三教曾经商议,三教轮流设院,每教以百年为期限,其中向天下招收资质优良学员,抗击异族,现在真属翰林宗开坛设院,每十年招收一波,师父叫我前去历练。”
路索恍然大悟,刚要再问,姹女沉声喊道:“看,前面有人。”几人对视一眼,掩身走了过去。
众人到前,定睛一看。地上或立或坐,或爬或躺,衣衫各异不下百人。脸色有惊有怒,有恐有惧,有恨有愁,而公子政,花籽木,郝连庭赫然也在其中。此时的公子政再也没有了往日贵族王室气息,蜷缩在一处颤栗。而近处一老一壮两位男子正目瞪口呆的不知说些什么,更像是在胡言乱语,这二人正是多日前分手的耿斌,游元霸,目光齐刷的向上看去。路索沿着目光见一棵通天大树上静站一白衣男子,乍眼一瞧真是惊为天人,低声自语道:“这是谪仙下凡吗?”身旁的姹女早已激动的不能言语,像是被魔法击中一般,呆呆的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