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心知今日断难保全,从身上掏出六颗金蝉石,夹于双手葱指之间,飘身至路索背后暗暗提防,想找机会逃脱,但对方好手甚多,把二人围的水泄不通。
路索惨然一笑,说道:“蝉儿,既然他们说了放你走,想必不会再为难与你,你走吧,没必要跟我白白送死。”
暮蝉杏目扫视一圈,额前刘海被微风轻轻抚动,印衬在雪白肌肤中娇羞可人,决然道:“索哥哥我们同生共死,你怎能在这个时候赶蝉儿走呢?”
暮蝉紧靠在路索背后,云鬓羽裳动人心魂,清晰地感应道彼此的呼吸心跳。
路索听到此言,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想到:“暮蝉对我如此情谊,叫我怎能报答?”转头朝着霍兰馨看去,喊道:“霍姐姐对在下的恩情只有来世在报了,就此离去吧,”虎毒不食子,料想看在霍天钧的面上也不会为难她。
暮蝉醋意大生,暗忖:“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她,我们被人围困,分明是对我们的行踪了若指掌,除了这两个姓霍的女子告密还能有谁?”眉间罩起愁云,冲口而道:“霍姐姐,此时对方有备而来,势难两全,我们应摒弃前嫌,同舟共济才是,赶快过来。”见霍兰馨未有所动,不由冷哼一声。
路索低声道:“蝉儿你怎么也把霍姑娘也拉进这凶险之地呢?受我连累让我怎能安心呢。”
未等暮蝉言语,叶苒手持宝剑跳入圈内,朗声道:“我来相助。”
暮蝉铃笑一声,环视众人,最后目光落在霍兰馨面上,大声喊道:“果然是危难见人心,叶大哥你这朋友蝉儿交了。”
“好。”叶苒朗声道,“能得暮蝉姑娘认可,也是生平一大快事。”
邬翥厉声道:“少在这里假惺惺演戏,赶快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花籽木喊道:“暮蝉姑娘你现在走还来的及,若真的打斗起来误伤姑娘,反倒不美。”
暮蝉呵斥道:“老杂毛少在这里扮慈悲,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花籽木面色铁青,气的手臂微微颤抖,不愿再劝。
公子政叫道:“费什么话,还不动手。”
此言一出,四方皆动,直取三人,暮蝉出手更快,左手右臂齐出,向东西两方打出,顿时伴随着六声尖锐的“知了”声划破长空攻向六人。
公子政,花籽木,邬翥,范胡掳四人自持身份拭目以观,并未出手,六只金蝉石只打孙海洋,钱乐天,张邪鸦,霍天钧及身旁两名精装大汉六人,孙海洋身材虽瘦小,但一身硬气功无与伦比,舞起流星锤便是一砸,“噔”的一声砸落一颗金蝉石,钱乐天虽没有孙海洋的硬功,但身法确实灵巧无比,一个后滚翻擦着衣襟堪堪躲开,张邪鸦却没那般幸运了,立功心切,在公子政一声令下攻势最急,距暮蝉也是最近,十二分功力不留余地,暗器又是突然发至更加无法躲闪,这暗器直冲“巨阙”要穴而至,眼看避挡不开,空中翻转避开大穴,“啾”的一下打中右臂,宝剑脱落,痛的哇哇大骂,保住性命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西侧几人可就没那般轻松了,暮蝉与几人多次交手,本就知道武功底细,暗器出其不意打出,本就预想先拿下西侧三人,势必主要功力运用到右手之上,只听“啊,啊。”两名大汉脑浆崩裂,被金蝉石打在“神庭”穴上,死的不能在死了,霍天钧仗功逞凶卖弄武艺,嘎嘣一声将飞来金蝉石咬于口中,众人观之无不叫好,郝连庭站在一旁为其压阵。
暮蝉借暗器之威,向西侧众人攻来,路索叶苒二人更是默契的拦下东侧几人,众人一时都汇集在一处。
花籽木喊道:“霍老先生,那女子来历不凡,切莫伤了她的性命,不好交代。”
皇室宗亲的吩咐哪里敢怠慢,虽武功老道,此时也不敢下重手,奈何暮蝉步伐精妙一时也捕捉不住,心想自己乃是成名多年的高手在这里竟被一个小女子耍的团团转,越想越是心急。郝连庭见身边同来的精装好手逐渐被打倒在地,更是焦急万分,喊道:“你等先退下,这里有我和霍兄主持,”这同来的几名汉子显然是其带来的手下,以其唯命是从,纷纷退出圈外。
暮蝉笑道:“你这伪君子终于肯漏出本面了吗?”
郝连庭面色通红,厉声道:“废话少说,看招,”拳下虎虎生风便要将其毙于手中。
霍天钧急道:“贤弟莫要动怒,还是按花老吩咐将其拿下便好。”
暮蝉笑道:“可怜霍老前辈临死之前,还在为他人着想,真是令人钦佩。”
霍天钧怒道:“黄口小儿休得逞口舌之快,”攻势俞急。
暮蝉功力虽是有限,但这套步伐绝妙无比,仍是游刃有余在两人攻击之间,继续道:“难道你师父没有告诉过你在接别人暗器时莫要用口来接吗?”
霍天钧闻言大惊失色,这确实江湖人尽皆知的常识,一般暗器可能都是催过毒药的,要么用兵器裆下,要么就躲闪开来,便是功力高过对方很多,也不会用手去接,更不用说咬在口中了,原本方才花籽木接下的金蝉石时,自己已然检查过,确实无毒的,又想在皇室花家面前卖弄一下武艺,便用嘴接起了暗器,哪里相信此石真的有毒,喊道:“雕虫小技少在这里诓骗”。
暮蝉笑道:“难道你口接暗器之时发觉不到有一丝异味吗?”
霍天钧一想,确实有苦涩酸臭之感,莫非真的是…
暮蝉又道:“你有没有觉察到神阙穴下有一股气翻腾?”
霍天钧闻声,跳到一旁赶紧盘坐调息,本来早有察觉只是未当重要,以为是身体小恙,现在被暮蝉说来更加深信不疑。
郝连庭也停下了攻击,看了一眼盘膝而坐的霍天钧心中已明了,冷冷道:“赶快交出解药,不然,不然…”
暮蝉插口道:“不然怎样?告诉你霍老贼子中了我的毒药,只有我独家解药方能化解,另外告诉你,你最好先运功抵住,若是任由发作,定会让你肠穿肚烂。要想活命帮我救出索哥哥,再为你解毒。”
霍兰馨霍桂馧听到父亲中毒,跑到霍天钧身旁,查看伤情,齐声喊道:“快把解药交出来,”
暮蝉冷哼一声不在理会,霍兰馨看了公子政一眼咬牙说道:“只要你交出解药我们不在插手你们之间的事”
暮蝉淡然道:“我是要你们救出我索哥哥,难道听不懂人话吗?”
“你——”几人怨毒的看着暮蝉,呆在当下不知如何是好。
而另一头路索与叶苒败相渐露,身上皆有伤势,若非叶苒武艺不凡早已被擒。
暮蝉喊道:“索哥哥为什么不用我教你的步法躲闪。”
路索暗忖:“叶兄本是大义为自己出头,而我若独自闪避让,叶兄必然一人承担下所有攻击,便是粉身碎骨也不做这无义之人。”对暮蝉劝告幽若未闻,抽剑向孙海洋扫起,孙海洋身材瘦小,两颗流星锤向前一拱,便再无死角,攻无所破,偏偏又力大无穷,一对重锤舞得灵巧无比,一锤砸出眼看要打中路索前胸,此时刘矮子大吼一声道:“小贼路索敢冒充我师叔,接我一掌,”喊罢,挺掌路索打来,为其师住手,路索见刘矮子掌势似急实缓,心知必然有心放水,身子左斜躲闪,刘矮子一掌正中孙海洋那一锤,孙海洋人虽凶戾但对这弟子甚是喜爱,见要伤到弟子赶紧收势,“嘣”的一声把刘矮子震退三步,还要收势及时,骂道:“混账东西不要命了?”刘矮子更不敢言语。
孙海洋,钱乐天都是绝顶高手,要不是刘矮子在中插科打诨,早已拿下二人。
花籽木走到范胡掳身旁悠悠道:“夜长梦多,范兄你看我们二人谁出手将其拿下?”
范胡掳叹气道:“真是一帮酒囊饭袋,这么点小事还要我动手,”看了一眼叶苒又道:“留他性命也是无用,杀人我来,抓人你去,”说完打了一个法指,默念口诀,剑指向天喊道:“就拿你来祭我葫芦吧。”身上衣襟化为黑白两色葫芦,空中喷出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向叶苒打来,这飞沙走石乃多年祭炼法宝处之肉山必化血水。
叶苒此次势难活命,飞沙瞬间将其裹于其中,叶苒感觉血肉都要崩裂了,痛的大声嚎叫,默念:“我命休矣。”
忽然“嗡”声大作,漫天飞虫不知从何而来,遮天盖日密密麻麻,不知其数,如一团莫大黑云遮住金乌,身边蓦然被一片漆黑覆盖,不知是飞虫口中的叫声,还是摩擦翅膀发出的尖锐声,震的耳膜阵痛,头皮发麻,仿佛能穿透人的神经将人定格当下。
无数飞虫在空中几个翻腾,如洪流汪洋般朝着叶苒周身砂石而去,瞬间将其覆盖。
路索不明其缘由,恐叶苒成这飞虫空中之食,疯狂的挥舞宝剑砍杀飞虫,飞虫像是知晓其意图,顿时化为巨大屏障将路索挡在之外,路索一剑砍出缺口,马上又一堆飞虫补充进来,无穷无尽。
范胡掳,花籽木齐声惊道:“虫族?”面容难看至极。
几个呼吸间漫天飞虫悠悠而去,阴霾消散又有了方才的光明,这瞬间发生的事如一场噩梦。
“叶大哥,叶大哥,你在哪里?”随着大声喊叫,众人朝路索看去,原来叶苒不知所踪。
路索双腿跪于地上泣声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
范胡掳怒声道:“鬼叫什么,那名男子并未死,是被那些飞虫给救走了。”
路索欢喜道:“不是被虫子吃了吗?”
“哼”范胡掳面色苍白,像是受了不小创伤,恨恨道:“吃的不是他。”
花籽木先是一怔,略一沉吟,道:“范兄那飞沙?”范胡掳摆手阻拦。
花籽木点头又道:“想不到连虫族也插手此事,但为何不抓路索反而将叶苒抓走?”
范胡掳道:“未必是虫族所为。”
花籽木惊道:“难道…”转念一想有道:“不可能,不可能。”
范胡掳道:“有何不可能,江湖之大无奇不有,”
花籽木道:“你是说有人能操纵如此多的飞虫。”
范胡掳道:“虫族内战自顾不暇,与其边界又有玄清门把手,势难了无声息到来。”
花籽木道:“这天底下能有如此手笔的,难道是通灵山庄的任四平,任老庄主?”
范胡掳摇头道:“任老仙儿多年不理俗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请不动此人,应该不是这人。”
花籽木奇道:“那?那会是谁呢?”
范胡掳道:“先不去管这些事,抓住这二人要紧。”
二人谈话众人皆是听在耳中,百念徒生。
路索知道叶苒被人救走,并未被害心中大安,但转念一想生死不知,也不由暗暗担忧,看见霍兰馨恳求的眼神心中一软,跳到暮蝉身旁,低声问道:“霍天钧真的中了你的剧毒吗?”
暮蝉向霍天钧一撇,凑到路索耳边低声道:“我给他下了点泻药,看他憋的难受真是大快人心。”路索听完,摇摇头,暗自好笑。
花籽木喊道:“你二人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劳你花爷出手?”
路索道:“只要你放了蝉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郝连庭喊道:“先让她交出解药。”
霍兰馨哽咽道:“路少侠请你让蝉儿姑娘交出解药,我父亲只是一时蒙蔽,救救我父亲大恩大德磨齿不忘。”
霍兰馨多次救过路索性命,路索对其暗恋多年,现在见他梨花带雨心中说不出的苦楚,柔声道:“兰儿姐姐请放心,蝉儿只是在暗器上下了些泻药,排除去便没事了。”
“当真?”霍兰馨欣然脱口道。
霍天钧涨红着脸挺身站起,急匆匆的朝树丛中走去,想到自己误食泻药,竟当着众人面运功憋了这么久,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路索大声喊道:“你等都是江湖成名人物,可要说话算话,放蝉儿离去。”
花籽木巴不得暮蝉早早离开,这烫手山芋要是真抓到手中,那可真是打不得放不得,朗声道:“你且放心,我们都是有信之人,说过的话自是算数的。”
暮蝉急道:“我不走,索哥哥我们施展扶墙花影步,凭借步伐精妙,他们未必抓的到。”
路索看了众人一眼,摇头低声道:“若是我没有受伤还可一拼,今日在众位高手面前再也无法逃脱了,”若是自己一人还可一搏,但因为自己惜命而连累暮蝉去冒险,心中大大不忍。
暮蝉急道:“反正我不走,要走一起走。”
路索低声道:“你暂且先逃出去,有机会找到帮手再来救我,若是我们一起被抓那可就真的是再无生路了。”
见暮蝉还是不忍离开,又忙道:“快走,快走,不然就没有机会了。”
暮蝉低声道:“索哥哥你可要等着我,一定会找人来救你的。”见路索微微点头,对着花籽木一指喊道:“你们要是敢伤我索哥哥一根头发,定饶不了你们,”说完一个飞身离开了。
公子政等人凑身过来问道:“那丫头什么来历,真的这样轻易放他离开吗?”
花籽木轻声道:“若是所料不错,能打出金蝉石的人定与玄清宗掌门百里万壑有一些关联,偏偏这女子又会扶墙花影步,要知道此步伐乃是昔日美人百里弄玉的不外绝技,我推测此人乃是百里万壑独生女儿。”
“百里弄玉?美人?哈哈哈,到底有多美呀?”公子政问道。
“百里弄玉呀,真是往事如烟,居然还有人记得。”范胡掳一捋胡须说道。
在公子政的示意下几人把路索捆绑起来,压了回去,张邪鸦被暮蝉打断右臂,少不了把气撒在路索身上,打骂不止,片刻后几人把路索关到郝连庭的一出私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