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平静地小店注定不再平静。
秋雨濛濛,招徕客栈,雅间,快嘴李坐在路索对面自酌自饮,吃吃偷笑,兴奋激动的心情再多的美酒也无法熄灭。路索对门而立,人来人往尽收眼底,打量着各个宾客。
暮蝉见路索默然不语,索然无味,心中燥热浮动,对快嘴李在那眉开眼笑的喝酒更是厌烦,娇嗔道:“喂,丑八怪,你喝够了没有?你是要把你家公子店中的酒都喝光吗?”
快嘴李也不生气,笑道:“蝉儿姑娘此言差矣。”
暮蝉娇哼一声,问道:“哪里差了?”
快嘴李也不急,从脖子后掏出那白折扇“噗嗤”一声打开,说道:“都错了都错了,”语言一顿,“蝉儿姑娘若是昔日叫我一声丑八怪不才只好应承,但今日嘛,呵呵”
暮蝉奇问道:“今日怎么了,有什么不同,你还是一样的丑,不,如今你的脸喝的像猴屁股,应该说是更丑才对。”
快嘴李摇摇头说道:“错矣,错矣,李某非丑,从今往后便是潇洒美少年。”
暮蝉一听咯咯捧腹大笑,问道:“美少年?呵呵,美少年——”
快嘴李不以为然,缓缓道:“众所周知,东海剑派乃修仙命门,所收弟子皆是英姿飒爽,潇洒俊朗之英杰,李某如今已成功拜入仙派,所以——”
暮蝉插嘴道:“所以你快嘴李也变得英俊潇洒?”
快嘴李答道:“然也。”
暮蝉摇摇头,真是没想到这歪嘴哪里想出的道理,故作恍然之态答道:“不对,不对,李爷的俊朗不仅仅因为拜入东海剑派,人家都说男人四十一朵花,我看李爷正是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如花般婀娜多姿才是。”
快嘴李貌似一点也听不出这其中讽刺之意,重重点头说道:“姑娘真是慧眼,说李某如花虽有些牵强,但也不为过,”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甚是满意。
暮蝉看快嘴李笑起来,本来堆在中心的五官更是上下蠕动,丑陋不堪,不由暗自好笑,说道:“如果说李爷面目如鲜花牵强的话,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却是最合适不过了,”语罢,看快嘴李没张开的五官确实像含苞待放的花朵,嫣然捂嘴笑了起来。
快嘴李一听奇道:“花骨朵儿?”搔头不明其理,但想来既然是花必是夸奖之词,并不在意,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暮蝉见快嘴李大笑,自己更是乐的花枝招展,如银铃般悦耳。
快嘴李接着辩解道,“说李爷会喝光店中美酒,更是谬论,蝉儿姑娘可知以本店存货,便是李某日饮美酒三百杯,十年半载也是喝不光——”
“好个日饮美酒三百杯,”说到此处一声尖锐刺耳之声传来。
路索定睛一看,只见店中竟不知何时走来了两个青箬笠,绿蓑衣之人,二人取下箬笠蓑衣,站在前面的是一中年儒生,黑发规矩盘于头顶,面白如纸,嘴唇无血,双眼深凹,骨瘦嶙峋,像是刚刚生过一场大病,弱不禁风,身上穿着一件不知从何处寻来那宽大灰白儒袍,尽显滑稽。路索张臂,低着头朝自己打量一番,自认全身衣服还没有这书生一个袖子所用布料来的多,十指枯瘦如柴抓着一副竹制书简,负手轻轻在腰间敲打着,身后那名年轻男子也是书生打扮,眉清目秀,后背一书娄,像是一名随京赶考的书童,嘴角上翘,微闭双目,却将鼻孔朝向路索等人,好像鼻子上长着眼睛,用鼻子来打量路索等人。
“哈哈”,“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饮三百杯,天下皆是我辈中人,”那瘦弱中年说道,“大雨淋淋,我师徒二日路经此城,特来投店,不知店家是否还有空闲客房?”
身后那书童装扮青年纵声叫道:“掌柜的,快给我们来两间上房。”
瘦弱终年呵斥道:“童儿,不得无礼,”
路索抱拳回道:“两位老师,这边请,”说罢便带二人寻了两间雅致房间,路索对这位温文尔雅的书生颇有好感。
客栈,内店,叶苒住处。
黄衣女子扶叶苒歇息疗伤,黄衣女子身上那沁人心脾的桂香让人神驰倾心,叶苒朗声说道:“姑娘在下叶苒,敢问芳名。”
黄衣女子面如晚霞,羞怯说道:“小女子霍桂馧,江大哥今天还是多谢你相救了。”
叶苒面色毅然,朗声说道:“霍姑娘,在下对姑娘一见倾心,敢问是否婚配。”
霍桂馧一听娇艳羞红,实在想不到面前人说话竟如此直接,若非因救自己身受重伤,真想撇下他便走,转过螓首不再理睬,半响后还是羞涩的摇头。
叶苒看着霍桂馧琼颈如脂,云鬓雨寰,一震心绪朗声说道:“我老爹告诉过我,遇到喜欢的直接表白,不然遗憾终身。”见霍桂馧默然无语,心中也觉自己太唐突了些,面色微微泛红。
客栈,内院,司马相小屋。
钟曼柔已将前面发生过的争斗告诉了司马相。
钟曼柔轻声说道:“相哥,客栈这几日江湖中人越来越多,东恶钱乐天带着两人直接住进店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司马相聚精会神的摆弄着一个笔头,小心翼翼的样子,显然异常爱惜,旋即说道:“怕个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钟曼柔缓缓道:“怕是人多口杂,我们在此的消息走漏,仇家上门了。”
“哼”司马相打了个鼻响,冷冽说道:“正好,让我以报血仇。”
钟曼柔说道:“相哥,不如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到一个他们再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司马相怒叱道:“走什么,我不走,等我探明这神笔的秘密定要屠尽天下仇寇。”一转手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若真有不测,你让索儿去找百里万壑抑或是云青恒这两人,他们都是我深交好友,在江湖有地位有身份,求他们庇护,想必会买我这面子。”说完又自顾自的探究其手中神笔。
钟曼柔看着司马相的样子,只好无奈的走开了。
路索刚刚安排好书生二人住进客栈,这时恰好从外又走进来一老一少,均是粉青毡笠,穿皂服号衫,那少年面如傅粉,鹰眼鹫嘴,眼运精光,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富家子弟,那老者灰黑皂服,丝绦麻履,竖眉扬眉,面如淡金,五柳长髯飘扬脑后,恭维站在的站在少年身后,显然是以少年马首是瞻。
少年怒气冲冲坐到一饭桌下,小儿见状吆喝一声“有客到,”一路小跑过来,喜笑颜开问道,“两位爷您需要些什么?”
小二最是会察言观色,见这主家竖目扬眉一时也不敢言语,边上那老者说道:“先给我家小爷来十斤牛肉,记住要新鲜精瘦肉,若是带一点肥油要你小命。”小二战战兢兢退了下去准备着。
那少年骂道:“都是你这狗奴才无能,弄丢了圣物,你若非是我父亲面前红人,定活剥了你。”
老者唯唯诺诺回道:“少爷您不听老奴劝告,偷偷去寻乐,以至遗失圣物,主子若是追问起来老奴也只好如实禀告了。”
“啪”那少年一重拳打在木桌上,嘶声怒吼道:“你这狗奴才不思悔改一味推诿,若是寻不回圣物,在我父亲面前你也休想好过。”
老者略一思量,人家毕竟是父子情深,若是追究下来恐怕自己也难逃干系,本来这小鬼私做主张溜出自己视野,叫人有机可乘夺取圣物,还连累了自己,不觉恨得牙痒,轻声问道:“少爷,那躲你圣物之人到底是个什么人物,还请公子详细描绘。”
那少年恨意不消,此时那店小二端了一盘牛肉上来喊道:“爷,您点的菜来喽。”往桌上轻轻一摆,那少年面脸怨愤,一把将那盘牛肉扇了出去,骂道:“你活腻歪了,拿喂狗的东西来打发大爷。”
那店小二当下一愣,从没见过连尝都未尝就摔盘这种挑剔的客人,那老者见势挥手唤来小二,附耳吩咐几句,打发下去,又说道:“少爷,主子吩咐的大事要紧,切莫节外生枝。”
这发生的一切尽被路索眼看在中,半响那小二又端了一盘牛肉上来,路索见那牛肉却是刚刚从牛身上提下来还带着血迹的生肉,兀自稀奇,拦道一问究竟,小二也是如实回答,原来这是那老者特意吩咐过。
向路索回禀后,小二将牛肉端过去,那少年粗鲁的一把抓了过去,一口一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路索心中顿时作呕。
“索哥哥,你看那个是人吗?太恶心了。”暮蝉轻声在路索耳边问道。
“哼”一声冷哼,那少年倏地抓起一副竹筷,摆手飞射了过来,来势汹涌,如离弦弓箭分射暮蝉路索二人,箭矢之疾划破长空擦出刺耳之声,二人心中大骇,不及细想同时施展飘渺步法跄跄躲了过去,那少年功力深厚又突试暗算,若非双方相隔一定距离,若非借助这轻身步法,是绝对对不开的,只听“啪啪”两声插入身后石墙之中。
“咦——”那少年显然是未料到这二人能这般轻易躲开。
“扶墙花影步。”那老者惊声脱口而出。
“喂,小贼,为何对我们突施暗算?”暮蝉娇骂道。
那少年傲然一笑,方要发作,老者蓦然站了出来,问道:“敢问两位小侠是否玄青宗门下?”那少年闻言双目一凝,眉头紧皱起来。
暮蝉冷哼一声怒叱道:“我们是什么人,你们管不着,我问你为什么暗算我们。”
那少年厉声道:“姑娘江湖险恶,祸从口出,管好自己这张嘴。”
暮蝉叱道:“嘴长在我身上想说什么要你管,你暗算我这笔账怎么算?”
那少年虽然阴狠至极,但听到玄青门三字也不敢再造次,任凭暮蝉如何训斥,竟隐忍沉默下来。
老者微笑说道:“姑娘,都是误会,我们和贵派百里万壑可是老相识了,若是有机会带我向老友问好。”
暮蝉一听面色稍缓,嫣然道:“不用跟我套交情,老家伙你叫个什么?”
老者笑道:“小老儿范胡虏,是万壑老友,在这里带我家公子赔罪了,”说完鞠躬打礼。
暮蝉笑道:“范胡虏,我看你是犯糊涂吧?”说完捧腹娇笑。
那少年说道:“原来你叫范胡虏,你也有名字?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
范胡虏笑道:“行走江湖都要有一个名字不是,少爷不必挂怀,老奴在少爷与主子面前唯一的名字便是‘奴才’”
少年心下颇喜,对这老奴的回答甚为满意。
暮蝉见这老头一副奴才像很是反感,一个翩跹诡步便要去打那少年,扶墙花影步,乃是闻名江湖的飘逸诡谲身法,在远的距离也是一瞬便至,凭借身法出掌偷袭,少年避无可避,在这紧急时刻忽然一支枯槁瘦手不知从何处伸来,看似弱小却如铁腕一般锁住了自己的手腕,暮蝉羞辱难言,顺着手臂一看,心中沉了下来,实在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头后发先至,也能将自己制住,出手之快可想而知,这是在印象中还从未放生过。
路索见势不妙大吼一声“放开蝉儿,”欲要出手,抓起竹剑使出一招“箭心剑首”便向范胡虏刺来,势不可挡急切而至,那老者面色一皱,略有心思,左手出指化剪,讯疾如风,紧紧扣住竹剑,路索暮蝉二人均为所制。
范胡虏向路索笑道:“少侠武艺似从相识,这招恐怕并非玄青宗剑法吧?”
路索面色涨红喝道:“废话少说先放开蝉儿,”
范胡虏狞笑一声说道:“失礼失礼。”轻轻放开了二人,暮蝉心有不甘意欲再上,路索知道单凭二人绝非敌手,暗自摇头,低声道:“蝉儿,不可。”
那少年脸色顿时冷冽,沉声说道:“不识抬举,别以为我们怕了你们玄青宗。”范胡虏恐少年多生是非,侧目使个眼色,少年才悻悻坐了下来。
路索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店生事的吗?”
范胡虏笑道:“小侠莫要误会,我家少爷与人相约于此,我们是来会友的。”
“会友?”路索冷哼一声不以为然。
“邬兄大驾可是让小弟好等啊。”张邪鸦带着刘矮子与钱乐天走了过来。
那少年微微颔首道:“原来你们先到了。”
张邪鸦哈哈一笑,说道:“家父命小弟来相助邬兄,怎敢怠慢,”
少年有意看向身后二人,一个满腮虬髯,身形魁梧,一个面白妖异,阴柔诡鹫,问道:“这二人便是张老弟事先提到的孙海洋与刘矮子二人吗?”
张邪鸦笑道:“邬兄,先让小弟来给你介绍一下,”指着那满腮虬髯大汉说道:“这是刘矮子不假,”再指向白面妖异男子介绍道:“但这并非是孙海洋,而是孙海洋之三弟钱乐天。”
“哦?”那少年上下打量一番。
张邪鸦继续道:“孙海洋因为突发事故,去处理些琐事,便托钱乐天过来。”
张邪鸦见邬姓少年面露愠色,心下也是无奈,那孙海洋被天残门吓破胆,一听要来招徕客栈,知道路索在此便假意称病,唤了其结义兄弟与其弟子过来。
张邪鸦解释道:“钱兄武艺不在孙海洋之下,有钱兄坐镇也是一样。”转首见其后有一老者便问道:“敢问这位是?”
少年说道:“这是我家中老奴,随我过来。”
张邪鸦一听是个奴才不再留意,连名字都不想再问,便向钱乐天二人介绍道:“这位就是在下提到的那位大人,邬翥,邬大人。”
邬翥目中无人的样子也让二人深为不满,并未行礼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知晓,邬翥看来微皱眉头。
“咯咯”暮蝉笑道,“索哥哥,你听这俩人一个叫‘犯糊涂’一个叫‘无助’,不知道他们凑在一起能办成什么事。”
几声银铃清笑,笑的钱乐天心痒难耐,附和说道:“小美人所言甚是,哈哈,”也跟着笑了起来。
邬翥怒道:“放肆,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狗东西。”
钱乐天听完满面怒色,龙之逆鳞处之必怒,取出银铁指飞腾而出,进退有龙蛇之势,起落像蛟龙出海,一指便要将犯己机会少年灭于指下,范胡虏右掌倏出嘭的与银铁指相撞,将钱乐天震退数步,钱乐天直觉虎口生疼,想不到这自称奴才的老东西有如此功力,一身硬功恐怕自己并非敌手。
范胡虏一个回身说道:“钱大侠都是自家人莫要自斗。”
钱乐天呛身抱拳说道:“失敬失敬,”面露忌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