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蜀地自古物产丰富,民俗文化多姿多彩,但山川峻险,古代交通十分不便。古人为了贸易和文化交流,不惜犯险往来崇山峻岭之间,给后世留下了许多类似丝绸之路和茶马古道的文化遗产与宝藏。
自民国建立以后,人们开始疯狂追溯先人的足迹,直白点说,就是想找到流失在深山老林里的遗产。当然,这些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为了文化,还有一种是为了金钱。我是属于全面发展的类型,就是为了赚钱而搞文化。
最近一次是和考古队去了九峰山,花了一个星期,只找到一份不完整的碑文拓本。后来考古队内部出现纠纷,我就离开他们独自下了山,顺便也将拓本碎片里的信息扫进脑中带了回来。碎片里总共有二十三个秦篆,字迹斑驳,从中只能找出半句通顺的秦朝古言。大概说的古蜀有一段被人们遗忘的历史,里面记载着神秘的文化瑰宝。
我想只要这个消息一传出去,肯定会有不少人打着各种旗号进入四川。果不其然,我刚进城还没到家门口,就有一个姓陈的老头找到了我。
陈老头戴着金丝老花镜,秃顶的脑袋两边飘着几根花白的头发,一副老学究的模样,看上去有几分教条。说他组了一支探险队,还差一个像我这样懂道行又识字的人。我直言告诉他,甲骨文我完全看不明白,大篆勉强能认几个,只有小篆最顺眼。他也没嫌弃,让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他详谈。
我与他只是匆匆一面,回家以后就被“软禁”了起来,拓本碎片里的信息自然也告一段落。都是因为我干的这份工作不稳定也不安全,还常常用到祖上传下来的玄宗秘术,惹得父亲雷霆大怒。后来母亲心疼我,卸下拴我的铁脖套,把我撵回乡下老家守大院。
自从祖母去世以后,老家只有祖父一人。一听我要回去看门,老人家头天夜里就整好了行装,只等我跨进院门,他提着箱子就出门逍遥去了。连祖父都这样不靠谱,所以我非常希望父亲能够理解,这是遗传病,没得治。
我姓甄名二郎,老家的宅子是甄家大院,大院共分前后两院。前院正厅以堂屋为中心,两头各置两间睡房,东西院落还有厢房,后院有柴房和仓房各一间。这要搁在以前,住个三四房人完全没问题。地基起于哪一年我不知道,最大一次修葺应该是在八几年,之后隔两年都有翻新。
正如我的名字所示,上头还有一位兄长,暂且叫他甄大郎,绝对不是因为嫉妒他有正儿八经的名儿。他与我的睡房安置在西面,这里还有一个规矩,家里辈分最小的必须住在西睡房,开门就能看见日出。
按照甄家玄宗的辈分排,我们算是第七十二代。玄宗是甄家先祖独创一门,与同道只做交流不予传授,在风水数术上颇有见解。族谱上记载,甄家玄宗除了第三十六代和我们这一代,几乎世代单传。长子为本宗,次子为次宗,遗憾的是三十六代次宗并无子嗣,为此我有些担忧。
我们所在的村子叫孤峰村,村子被周家后山从中央横断。人民公社成立以后,细分为八个生产队。以周家后山为分隔线,山那边是1至4队,统称前村;山这边5至8队,属于后村。甄家大院在后村5队,典型坐北朝南宅院,大门正向周家后山,之间相距两里。
尽管离得不远,我以前也从来没到那座山上去过。那上面全是周家老坟,村里人忌讳,都不往那去。我不是盗墓的,还不至于惦记人家那些陪葬的锅碗瓢盆。只是人都有一颗好奇心,越是神秘,就越向往。也可能是职业病,好比一名被辞退的驯兽师,没有猛兽,见着哈巴狗也想遛两圈。我此时就是那种心情,想到上面去瞧一瞧。
转念又想起那座山上出过一件怪事,是在我们小的时候,甄大郎跟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