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一章,陈君桓公听了大夫子针的回答后,说了声对,然后就和子针商量捉拿州吁的办法。
却说州吁同石厚他们是喜气洋洋的来到了陈国,两位还不知道石碏和陈桓公已经定好了捉拿他们的计策。
看这一君一臣,那是春风得意,昂然而来。
陈桓公也是假装和州吁友善,他派了自己的弟弟公子佗出城外迎接,并把他们安排在了客馆休息,告诉他们明日桓公在太庙接见他们。
州吁观察陈国人的礼仪殷勤,接待的也很周全,不胜欢喜,所以他就不加防备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桓公就让人在太庙点了一个大大的蜡烛,他站在主位,大臣们左右排列的也非常整齐。
石厚先一步来到了太庙,他看见门口立着一个白色的牌子,上面写着:“为臣不忠,为子不孝者,不许入庙!”
石厚看了大吃一惊,急忙问大夫子针:“立这个牌子的人是什么意思呢?”
子针答道:“这个牌子是我国先君立的,我国君主不敢忘记啊!”
石厚听了慢慢的放下心来,一会儿,州吁驾到了,石厚上前引导州吁下车,陈国的司仪请他们进入太庙。
州吁是佩玉秉圭,循规蹈矩的走上前来,他正准备给桓公鞠躬行礼,这时忽然看见大夫子针快速站到了陈桓公的身旁,并大声喝道:“周天子有命:将士们!捉拿弑杀国君的乱臣贼子州吁和石厚。”
陈国军士听到了指令,是立马上前,将州吁擒拿。
石厚一看情况不妙,也是立即去拔身上的佩剑,可是他着急慌忙,身上的佩剑就是抽不出来啊!他只有徒手格斗,刚打到了二个兵士,可埋伏在左右厢房的众多兵士,是齐来上阵,他就是再骁勇,可双手难敌众手,石厚也被陈国的兵士生擒了。
州吁和石厚的众多护卫及兵车兵甲还在庙外等候着呢,全都探着头朝里张望,子针从庙里走了出来,拿出石碏的信,对卫国的兵士读讲了一遍,大家这才知道,原来州吁和石厚已经被抓了,而且是石碏让陈国人抓的,众人一想,天理如此啊!随后一哄而散,各自回家了。
史官感叹作诗:
州吁昔日饯桓公,今日朝陈受祸同。
屈指为君能几日,好将天理质苍穹。
陈桓公见已经抓住了州吁和石厚,他就要命令斩首,这时有臣子说道:“禀主公,石厚是石碏的亲生儿子,现在还不知道石碏的意思,我们应该慎重行事,不如请卫国人自己来处理,这样以后他们也没有话说。”
桓公听了以后说道:“爱卿说的很对。”
随后他命令部下将这君臣二人分两处关押,以隔绝音信,石厚监押在陈国的都城,州吁囚禁在濮邑(今河南省濮阳市东濮城),然后派人报信给石碏,让他派人来陈国处治他们。
再说石碏,自从他辞别了朝庭,告老还乡以后,那是足不出户,今天一见陈国的使臣到了,就知道州吁和石厚被捉了,立即命令家仆去请众大臣在朝中相见,他又急忙派手下去邢国(在今河北的邢台)接姬晋(州吁的哥哥)回卫国来继承国君的位置,就是卫宣公。
石碏安排妥当,他来到了朝中。
聚集的众大臣哪是不知所措啊!他们看见石碏也是非常的惊讶!
石碏看着朝中的百官,他拿出了陈国国君的书信,当着大家的面启开了封印,然后让大臣们互相传看,看过书信以后众大臣才知道,陈国已经抓住了州吁和石厚,就等卫国给他们定罪。
大臣们齐声说道:“石国老功在社稷,全凭国老决定。”
石碏对众臣子说道:“他二人所犯的是谋逆大罪,理应斩首,只是谁愿意去做这件事呢?”
右宰丑大声的说道:“乱臣贼子,人人都有权力杀了他们,我虽不才,但心中也有正义,我愿意前去杀了逆贼州吁。”
众大臣都说:“右宰丑肯定能将这件事情办好,州吁是首恶应该杀,但石厚是从犯,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呢?”
石碏怒形于色,严正的说道:“州吁能犯下这样的大罪,都是我那个不肖子酿成的,大家说要从轻发落他,无疑是说我想舐犊而徇私情,抛大义。
干脆老夫亲自去杀了这个逆贼,不然我将无颜面进祖庙见先人啊!”
这时石碏的家臣獳羊肩说道:“国老不要发怒,我愿意去陈国办理这件事情。”
同年九月,当时州吁在陈国的濮地,石碏派了右宰丑去了陈国,将他杀死了,石碏大义灭亲,又派他的管家獳羊肩到陈国去杀石厚。有史臣感动的作诗,云:
公义私情不两全,甘心杀子报君怨。
世人溺爱偏多味,安得芳名寿万年。
又有一个陕西的居士作诗,意思是石碏早就知道他们要逆乱,而没有杀了石厚,就是留着杀州吁的,诗云:
明知造逆有根株,何不先将逆子除!
自是老臣怀远虑,故留子厚误州吁。
再说右宰丑和獳羊肩他们一起去了陈国后,先拜见了陈桓公,感谢桓公的帮助除去了卫国的祸乱,辞别了桓公,然后分头行事,右宰丑前往濮邑(今河南省濮阳市东濮城),将州吁押到街市中心,州吁对着右宰丑大叫道:“你是寡人的臣子,竟敢冒犯寡人,是谁给你的胆子?”右宰丑说道:“在我们的卫国有一个臣子先弑杀了国君,我是学他的啊!”
州吁听了低头受刑,右宰丑一剑毙命。
獳羊肩前往陈国都城宛丘(今河南省淮阳县)去杀石厚,石厚见到獳羊肩就对他说:“我是该杀,请将我囚回卫国,见父亲最后一面再死。”
獳羊肩说:“我就是奉了国老的命令来杀你这个逆子的,你如果想念父亲,我就把你的头带回去与他相见吧!”
随后拔剑斩了石厚。
公子晋也从邢国回到了卫国,他来到了太庙,跪在了卫武公的牌位前,哭诉着卫国发生的这些事情,告诉爷爷卫武公已经杀了州吁,并重新为桓公发丧,然后即位,就是卫宣公。尊称石碏为国老,并封他世世代代都是卿士。从此以后,陈国和卫国是更加的亲近和睦了。
却说郑庄公见五国的联合国军都散了,就想派人去打听长葛的消息,这时听见卫士来报:“启禀主公,公子冯又从长葛逃回来了,现在门外等候接见。”庄公听了忙说快请,公子冯进殿拜见了庄公后,他哭诉道:“禀郑君,长葛已经被宋国的军队攻破了,而且宋军已经占领了长葛城,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好逃了回来,恳请郑君护我啊!”说完是失声痛哭。
庄公好言相劝了一番,仍令公子冯住在原来馆舍,并赏赐了很多的食物。
有一天,庄公接到了情报部门的报告,州吁在濮阳已经被杀了,卫国立了公子晋为新君,庄公听了回报是暗暗的高兴,他没有了后顾之忧呀!
他立即召开了军事扩大会议,会上说道:“爱卿们,前段时间,发生了五国围攻我们郑国的恶劣事件,虽然我们并没有败,但这也是我们的耻辱,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这件事情的挑起人虽然是卫国的州吁,但是他已经被他自己国家的人给干掉了,也就是说这件事情与卫国现在的新君没有关系了,寡人这样说,众爱卿是否以为这个仇就没有办法报了呢?不是的,报!一定要报!这是奇耻大辱啊!那么,问题来了,我们找谁报仇呢?宋国呀!爱卿们,上次打得最凶的,也是最卖力的就是宋国,我们不找他报仇,找谁报仇?
所以,寡人要攻打宋国。
爱卿们,请畅所欲言,说说我们如何攻打宋国,”
大臣祭足首先发言:“启禀主公,臣觉得我们现在去惩罚宋国,还不是时候,因为前一段时间他们五国,共同联合攻打我国,如果我们现在就去讨伐宋国,那么另外的四国就会惧怕,然后他们就会又联合起来,共同去救宋国,这样我们胜算的把握就不是很大,臣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先跟陈国搞好关系,请陈国和我们一同讨伐宋国。然后呢?再想办法用利益结交鲁国,如果我们也和鲁国把关系都搞好了,宋国的势力就比较孤单了,到哪个时候,再去讨伐宋国比较妥当。”
庄公听了以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派了外交使臣去了陈国。
陈侯接见了使臣,但是拒绝了郑国的要求。
公子佗听见了,就进宫来劝陈侯:“主公啊!与邻国搞好关系,是我们立国的根本呀!郑国既然来讲和,我们还是不要违抗他,这样比较好。”
陈侯看了看他弟弟公子佗说道:“你不了解郑伯这个人啊!他非常的狡诈,而且性格捉摸不定,我们怎么能相信他呢?再说宋国和卫国都是大国,没有听见郑国跟他们讲和,而先来与我们合好,这可能吗?这其实是郑伯的离间之计,况且前一段时间寡人和宋国联合攻打过郑国,如今我们要是和郑国友好了,这样就得罪了宋国,而郑国还不知是否真心和我们友好,就算和郑国真心友善了,可是又失去了宋国这个盟友,想一想不划算呀!这样做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公子佗一看他哥哥主意已定,只有不说话了。
那么公子佗是谁呢?
现在就说一下这个公子佗吧!
他是陈桓公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陈国虽然只是一个三流的小诸侯国,但如果就动乱的水平来说,他完全可以跻身一流之列。
事情得从陈桓公时代开始说起,陈桓公名鲍,就是前面说的那个帮助卫国杀死了,弑君的州吁的那个陈侯。
陈桓公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就是公子佗,他的母亲来自蔡国,无论是公子佗还是蔡国,都一直在惦记着陈桓公。
这真是应了一句老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人总有生病的时候,这一点国君也不例外。
这不,桓公就生病了。
按《史记田敬仲完》的说法:“蔡人为佗杀桓公鲍及太子免而立佗。”这就很有一些雇凶杀人的味道了。
蔡国人派出了杀手去对付陈国的国君,那一定是公子佗的母亲在中间牵的线,春秋时期这种联姻式的婚姻确实具有极强的政治因素,在一定意义上,嫁过去的媳妇往往都带着一点无间道的味道,只要有机会总是要创造出对娘家最有利的机会。
我们不知道这次蔡国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结束了陈桓公生命的,毒杀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这一次蔡国人做的也是很干净很彻底,他连陈桓公的儿子太子免也一同被干掉了,这就为公子佗的上位清除了障碍。
公子佗也就是后来的陈厉公,他即位后,为了报答蔡国,又迎娶了蔡国的一位美女。
这其实又是另一场政治婚姻,这种婚姻是迟早都是要出问题的,只不过陈厉公的这次婚姻问题出得比较早些罢了。
因为,这位蔡国的女子在出嫁前就已经有了自己心爱的人。
蔡国离陈国又不算远,婚后不久,这位蔡国女子就三番五次的回到了蔡国,去和情人幽会。
碍于自己是蔡国人用非常手段给推上位的,他对夫人的“红杏出墙”,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来制止,他只有三番五次的急吼吼的赶到蔡国去接老婆回家。
于是,就在这种穿梭来往中,有一个人看到了机遇。这个人就是陈厉公的侄子公子林。
按司马迁的《史记》上的说法是,公子林利用陈厉公穿梭的机会“令蔡人诱厉公而杀之”。
这又是一起谋杀,对这次谋杀,孔子的《春秋》用了五个字:“蔡人杀陈佗”。值得注意的是,一贯对臣子作乱犯上持批判态度的孔子在《春秋》上似乎并没有对这次弑君进行批判,否则应当用上一个“弑”而不是“杀”字。
原因大约是,陈厉公自身也有很大的问题,作为一个国君,怎么能不把心思放在为国为民上,总是心系一个女人呢?而且完全是为了一己私情才在蔡国送了性命,死了也算活该。同时,杀害陈厉公的又是蔡国人,表面上看起来与陈国自身并没有直接的关系。随后公子林自立为国君,就是陈庄公。要知后事,请看第二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