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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老地方老朋友(上)

思绪回转,不知不觉已经十二点多了,苏琰琰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算冲个澡再睡,换上浴袍走进浴室,打开浴霸和热水,脱掉浴袍走到花洒下面,热乎乎的水淋到身上倍感舒爽,自从生过孩子身体像元气大伤了似得特别怕冷,感觉总得要烫烫的水才能将身子暖热,氤氲的水汽充满浴室,让她突然有种想泡澡的欲望,冲洗一下浴缸打开水阀,把小花洒也扯过来,看着渐渐涨高的水位,蒸腾的水珠,不禁又让她忆起了小时候在护城河里游泳的那些时光……

夏日傍晚,夕阳西斜,被毒毒的日头晒了一天的温热河水在红光的映照下波光粼粼泛着霞光,放了学我们一伙人把书包一扔就直奔护城河去,这么便利的条件下,多数孩子都自成了游泳高手,一开始先在浅水区瞎扑腾,扑腾着扑腾着就能游走了,那时河边有好多大石头,游的好的喜欢站在石头上,像跳水运动员一样,一个猛扎钻进水里,感觉特别刺激。大家排好队一个个往下跳,笑声,水生,尖叫声到处回荡,欢声四起。一直游到晚饭时间,一个个才落水狗样湿漉漉的奔回家去。晚饭后再相约到村中大路上一起游戏,玩到月上中天依旧不知归去。在那个玩具匮乏的年代,小孩中流行的游戏特别多:跳皮筋,三个字,扔沙包,老鹰捉小鸡,跳房子,电线杆,那种肆意奔跑大汗淋漓的感觉痛快而又酣畅。七月份的夜晚,一群孩子还会打着手电筒去护城河边的杨树林里捉一种叫结了龟的东西,结了龟即蝉蛹,油煎后美味营养,每当傍晚来临的时刻,这些在地下蛰伏多年的小家伙们就开始争先恐后的爬出来,爬到树干上等待脱壳羽化,那些不早不晚的倒霉蛋多数都会成为我们这些调皮鬼的盘中餐。

盛夏的夜晚,不出去疯玩的时候我和王云喜欢铺个凉席躺在院子里望着漫天星辰发呆,和煦的暖风夹带着热浪不断的击打着院子里那两颗高大挺拔的白杨树,那种树叶碰撞而发出的沙沙声是这世上最美妙动听的音乐,每每听到都会令人感觉心旷神怡,姥爷在堂屋门口的弄堂摇椅上听着他的老式收音机,眯着眼睛边听边哼!这些美丽的画卷渐渐变成一副剪影缩放在梦里……

迷迷糊糊中苏琰琰打了个盹,脑袋没靠停妥,头一滑惊醒了。水已经有些凉,慌忙起身放净浴缸里的水,冲洗一下,吹干头发拿起手机就迅速钻进被窝,躺下打开手机看到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冷清,微信上一条信息发了无数遍“速回,江湖救急!”苏琰琰看快两点了,估计冷清应该睡了就没打电话,只回了条微信“么事?”

信息刚发出冷清的电话立马打了过来,苏琰琰按了接听键,狮吼般的嚎叫从听筒里传来,她立马把手机拿开一点距离,“你死哪儿去了,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躺床上寻思半天睡不着,正打算穿上衣服去看看你是出啥事了还是在偷男人?”

“孕妇的想象力真令人叹为观止啊!快说,啥急事?”

“马晓薇要来A市了,怎么办?”

“马晓薇?她来A事干什么?再说她来就来呗,你着什么急?”

“关键她说她要住我家啊!她说公司派她来这里学习,为期两个月!明天李响就出差回来了,他肯定不会同意。且不说这个,就是我婆婆也不会同意啊!”

“你家李响不是向来开明吗?怎会不同意?”

“那也得看对谁!这事说来怪我,刚毕业那会儿我不是跟马晓薇一起留在了A市吗,我们那时一起合租,就是那时候李响正对我展开穷追猛攻,我那时心里也还没放下陈诚,内心有点摇摆不定,就跟马晓薇整天叨叨,于是乎马晓薇就劝我处理感情要利索不能拖泥带水,心里有一个就快刀暂乱麻,赶紧把其他的都踢掉!这些不知道李响怎么知道的,再加上李响对马晓薇那种整天浓妆艳抹搔首弄姿的样子很看不惯,所以两人不知不觉就形成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之势。而且我和她在一起住的久了,难免会有一些磕磕碰碰,就在李响面前牢骚了许多,加上后来我跟李响好了孤立了她,然后……”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大概明白了!这个事我来解决,你放心吧!还有你要记住一点,女人这辈子跟闺蜜和父母有任何矛盾和不满都不能跟你的男人叨叨太多,除非你打算跟他们断交,否则的话就像你现在这样,你这边事情过去了,海阔天空,涛声依旧,人家那边可能还拧着疙瘩呢。”

“知道啦,知道啦,你比我妈还啰嗦!”

“……”苏琰琰内心里默默的翻了个大白眼,刚才是谁絮叨不止来。

“诶,你是不是还没告诉马晓薇你在A城啊?见她没提起我就没敢说,猜她应该不知道!”

“是啊,除了你谁都没说,本来也不打算告诉你的,不过你这么麻烦的一个人我实在不敢得罪,就索性说了!”

“哼!你!伤心,生气,碎觉,哼!”

“睡吧,别翻白眼了,我都看到了!”

“哼!”

第二天一早苏琰琰就联系了马晓薇,马晓薇晚上七点多的飞机,为了表达不能留她在家住宿的歉意,冷清挺着大肚子风风火火的跟苏琰琰一起去了机场。寒冷的冬季,七点钟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匆匆忙忙的人群中,冷清一眼就认出了马晓薇,多年不见她依旧是人群中那最扎眼的那个,高挑丰满的S型身段,大波浪披肩发,黑色渔夫帽,荧光粉的短款羽绒服,黑色毛呢超短裙,打底裤,高筒靴,白皙的皮肤在夜灯的掩映下更显发白。马晓薇也看到了他们,满面含笑的朝她们盈盈走来。

“终于找到同类了,我从广州机场穿这一套登机引来无数目光,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上头条?这两座城市的温度简直不像一个星球!”说完咯咯咯笑起来,笑声依旧刺耳妖媚。

“你到这里依然能引来无数目光!”冷清笑道。

“咯咯咯!”又一阵笑声,“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赞扬吗?”

冷清耸耸肩,“ofcaurse!”

“谢谢亲爱的,你还是那么幽默!”说完拥抱一下冷清,转身看着苏琰琰,对着她的肩头来了一拳假装生气的说,“你这人太不够意思了,来A城了竟然不通知姐妹们一声!”冷清听着她比以前更娇嗲的语调一边内心颤抖,一边觉得好玩想逗逗她。

“小心!她有了!”冷清喊道。

苏琰琰和马晓薇同时一脸震惊的看着冷清,又转过脸面面相觑,“啊?不是吧?你怎么辣么快?我这还单身未婚,你这都二胎了?”冷清听她说话总担心她会塞牙缝,听一会习惯了又觉得有趣,接着逗她道,“不是一个男人的!”

马晓薇又一脸震惊之色,“什么?琰琰你也……?太意外了,真的太意外了!什么时候的事情?肿么都没有人跟我说?”

苏琰琰噗次笑出声来,“她的话你也信?”

“哈,你好坏啊,冷清!”马晓薇嗲嗲的说。

冷清身子一抖,表示鸡皮疙瘩碎一地,“好啦,未婚青年!别在这里叙了,你不嫌冷啊?走,给你接风洗尘!”

三个人来到苏琰琰的公寓,打开门一股暖气夹杂着火锅的香气扑面而来,“嗯,好香啊!”冷清和马晓薇齐声说。

“是不是想的很周到?有没有很感动?”

“确实有点意外,目前我都没享受过如此待遇!”冷清撇撇嘴边脱外套边说。

马晓薇眼睛眯成一条缝,“哈~琰琰,亲爱的,太意外了!你怎么变那么贤惠了?你这小窝还挺温馨的嘛!”脱下鞋子和外套把屋里打量了一圈。

“你们赶紧洗洗手开始吃饭,底料已经煮好,该下菜了!”苏琰琰给钟点工结了钱,去洗手间洗了洗手就坐在桌前开始煮菜。

“那么多年不见了我们怎么也得来个一醉方休啊!女人嘛,在外面醉了回来不方便也不安全,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在家里比较稳妥。”

“哼!你们两个尽馋我!老娘不吃了,打道回府!”

“别介!你不能喝,有人能替你喝啊!”

“谁?”

“我数到十这个人差不多就该到了!”

“一、二、三……十”刚数到十门真的就响了,苏琰琰走过去打开门,一张笑容灿烂的面孔西装革履的站在门口。

“李响?”马晓薇意外的尖叫起来,“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帅!”

“承蒙夸奖,你也风姿不减当年!”马晓薇闻言咯咯咯的笑起来,李响皱了皱眉,“笑声依旧,丹田气足,说明你还很年轻!”

“你们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冷清都是坏到骨头里的人!”李响闻言哈哈大笑着径直走到桌边坐下,“公司有个会议耽搁了,没有亲自去机场迎接,还望恕罪!”

“哪里哪里!你太客气了,一会罚酒三杯就好了!”马晓薇嗲声嗲气的说。

“什么情况?whathappend?”在那一直不动的冷清突然发话了。

苏琰琰站起来先朝冷清鞠了个躬然后对着李响做了个郑重的手势“我请的贵客啊!”

冷清佯装发怒道,“好啊!苏琰琰,你胆儿真肥了啊!竟然背着我私自勾搭我老公,真是防火防盗放闺密!”说着又装出一脸哀婉伤心的样子。

苏琰琰坏笑着说,“你发现的有点晚!胆儿肥不肥我不知道,这里是真肥了!”捏了捏自己的脸俏皮的说。

冷清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没想到你苏琰琰也有犯这等低级错误的时候?你是说你的脸皮肥了?”

苏琰琰自知失言,忙转移话题气她,“喝酒咯!”

冷清听了瞪眼看着李响说,“你!一边跪着去!”

李响赶紧一脸讨好的走到冷清旁边,给她捏捏肩,引着她走到桌旁扶她轻轻坐下,“老婆大人请息怒,你这不是没几天就要生了吗?苏琰琰不放心,特地让我来当你的全程护卫,以保你娘俩安全,放心,酒来我挡肉来我吃!”

“哇哇!你们都欺负我!酒不让我喝,肉也不让我吃!我还没生呢你就嫌我胖了?”冷清假装哭起来!

“没有,没有!医生不是说你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营养过剩了吗?超重孩子不好生老婆受罪,真没有别的意思!”

“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虐我这个单身汪了好吗?”马晓薇笑眯眯的坐下,抽了张纸擦擦手看着他俩说。

几个人坐好,满上酒开始推杯换盏,冷清以牛奶代酒可怜巴巴的看着李响的酒杯扎巴扎巴嘴,苏琰琰趁着李响罚酒的档口烫了一些生菜猛吃了几口,感觉空空的肚子终于有了着落,这是她喝酒的原则,必须不能空腹。酒过几巡苏琰琰就觉得有些头晕脑晃,马晓薇酒量很好,四瓶下肚依旧面不改色,反倒是李响主动求饶,借口要照顾冷清甘拜下风。马晓薇酒没尽兴自斟自酌起来。苏琰琰看了看时间快十二点了,于是跟冷清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先回吧!”冷清打电话让司机上来扶李响被李响拒绝了,“这点小酒还醉不倒我!”

马晓薇闻言扑通站起来,举着瓶子对李响说“李总,你不许走,我们再战几个回合!”

苏琰琰给冷清使了个眼色,冷清会意拉着李响走了,等下了楼,冷风一吹,李响顿时清醒了几分,“老婆累不累?”

冷清摇了摇头盯着他说,“老公,谢谢你!”

“谢我什么?”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跟马晓薇来往,所以……没想到你还过来作陪!”

李响宠溺的摸了摸冷清的头说,“傻瓜,看似聪明实则很傻!”

冷清假装生气扭头要走,被李响摁进车里回家了。

冷清夫妻走后,苏琰琰大开酒戒跟马晓薇对饮起来。酒到深处,马晓薇喝着突然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后转为嚎啕大哭,活了三十年了,大家都是有故事的人,苏琰琰很理解的没说片语安慰,只默默的陪着她,突然间不知道哪来的伤心,加之自己也已醉的头脑不清,马晓薇的情绪深深地触动了她,不知不觉得就泪流满面,哭了好一会随着酒精的挥发,脑子逐渐清醒,苏琰琰拿过抽纸看着马晓薇破涕一笑,马晓薇看苏琰琰笑了也止住哭声笑了起来,二人梳理一下情绪举杯共邀,直到喝不动了,都上了个厕所回来衣服也不脱倒床上就睡了。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苏琰琰被冷清的电话吵醒,冷清说有事不过来了,让她们两个好好玩,明天再来,也免得她这个大肚子碍手碍脚。苏琰琰看了看时间快十点半了,坐起身来,瞅了眼睡意正浓的马晓薇,伸了伸懒腰向窗口走去。今天天气格外好,冬日的暖阳普照着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柏油马路上车水马龙无休无止,苏琰琰打开窗户,深深地吸了一下冬日的冷气,觉得脑袋舒服多了,关上窗户转身去了厨房。

等饭做好摆上桌马晓薇也起来了,她抓挠着满头乱发朝苏琰琰走过来,拍打摇晃着沉重的脑袋皱了皱眉头,“啊!头好沉啊!”苏琰琰笑笑说,“昨晚喝的太多,我都断片了,不知道怎么跑床上去的,还好你是个女的,赶紧洗漱吃饭!”

马晓薇低头闻了闻,闭上眼睛陶醉的说“嗯~好香的养胃粥啊!你果然贤惠不少!我要是个男的绝不放过你!咯咯咯!”

苏琰琰但笑不语,低头开始喝粥。马晓薇洗漱好坐下来,“昨晚我没有失态吧?”

“没有,你从来都很正常!”

“讨厌,你跟冷清不愧是铁姐儿们!终于又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苏琰琰大笑起来。

“说实话,我真意外李响能来,那些年我们关系很差!一激动就喝多了,再加上你们在身边感觉很安心!好久没这样烂醉过了,过瘾!”

“是啊,难得放纵!要不今晚再来一场?”

“谁怕谁啊,来就来!就你那酒量,可惜冷清不能喝酒。美酒易得,酒友难觅啊!”

“冷清刚才打电话说今天有事不过来了。”

“我又不是总统什么的,还用时刻陪同吗?”

“你比总统重要!”

又一阵夸张的笑声……

吃完饭马晓薇躺在床上,“好松软的大床啊!周一就要开始枯燥的学习了,这两天我哪都不去了,好好睡上两天!”

苏琰琰凑过去躺在她旁边,“呵,这可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依旧能生龙活虎的逛吃逛吃呢!”

“老了,不及当年了!”说完又咯咯咯一阵狂笑。

“诶,你现在到底什么情况?真打算将你的不婚主义进行到底啊?”

“唉,当年喊了那么多年的口号,可能老天信都以为真了吧!所以害我现在想嫁了都嫁不出去!”

“是你眼光太高了!”

“哪有?我可不像冷清那么现实,我的要求一直很简单,我要爱情,爱情!可是那么多年竟没遇见一个让我想为他低手尽沾阳春水,抬手灶台煮饭羹的人。”

“这个可不是我偏袒冷清,我一直觉得在这方面你比她现实!”

“有吗?”

“是啊,不然你说说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我喜欢就可以了!”

“哈哈,这个你喜欢可就难了,喜欢本就是一个高标准。能让你喜欢的一定是兼具才华和财力吧?当然还有颜值担当!”

“没有啦!你们真的误解了,我的要求真的没有那么多,只要两个人来电就行了!”

“那现在给你一个多情倜傥没车没房的潜力股你会投资吗?再或者给你一个有车有房有存款长相丑陋的你会选哪个?我觉得好像都不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吧?你看,其实我知道你的每一条要求并不高,可是将这些所有普通条件加一起就成了高标准,而且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标准的会越来越少!”

“唉!说实话那些年我也遇到过外表俊美的多情郎和长相粗鄙的钻石王老五。可能当年真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吧!也或许大家都是玩玩的心态,所以最终过尽千帆皆不是!现在心想安定了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了?或许你说的对,也许我真的要求的有点高……随他去吧吧!缘分这种事请谁又能提前预知呢?反正现在大龄剩女越来越多,都已经成为社会问题了,不差我这一个,哈哈!”

“愁人的孩子!’不说这个了,就是缘分未到吧!我一直相信这些东西都是命中注定!你的Mr.right定是还在寻你的路上!”

咯咯咯一阵狂笑……

苏琰琰和马晓薇果在家窝了一天,山天海地的聊,那种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时在宿舍里混周末的那些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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