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懿纵身一跃,脚尖轻点,在高耸而起的小石峰上借了三次力,便到了我们身前。
“你都告诉他了?”韦懿看着我们两人,突然开口。虽说她的目光没有偏向谁,但是听着内容,显然不是在问我这个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
果然,黑衣男子摇了摇头:“暂时还没。”
“那你…”韦懿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敌意不加丝毫掩饰地将我们尽数笼罩。
没有准备的我,呼吸不由为之一停,随后双眼微微眯起,与其对视。
“淡定!淡定!”黑衣男子急忙挡在了我们两个中间,将我们隔开。同时双手不住地上下大幅度挥舞着,如同一只扑腾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的乌鸦。
感觉剑拔弩张的气氛散去,他松了口气,擦了擦冷汗:“放心吧,他在这件事情上不会害我们的。毕竟,目前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二师兄和毛一言想杀你,而我和韦懿分别想从他们那里取一件东西,这件事情上我们完全可以互相帮助。否则这里怎么说也算是他们的主场,我们占不到任何便宜。”
听完这番话,韦懿倒是暂时收回了敌意。不过我却不打算就这么给他们打苦力:“那你们能给我什么?”
黑衣男子此时又换回了那身经典的标志性黑衣,他皱了皱眉:“你的命…”
话音未落,我就摇摇头打断了他:“我的命由不得他们,若是单纯想活命,这山上还有张芷滢,还有大师。我认识的人也不少,而且若是武当茅山真的把我逼急了,少林想来是很乐意帮个忙,以彰显其仁义和来者不拒的博大胸怀。”
“……”
沉默了片刻,还是黑衣男子轻咳一声,满脸心疼地从怀中摸出了什么,朝我扔来。
伸手接住,入手质感柔软,摩挲了几下,带起“沙沙”声响。
这是一本书,深蓝色的封面已经有些不少岁月留下的痕迹,但是三个毛笔大字仍旧可以看清。
《梯云纵》
“茅山的不能给,其他门派的不知道你要不要。经过我的观察,你只是身体素质比常人好罢了,并没有系统地习过武,也不会什么轻功。这本《梯云纵》来换你相助,够不够?”
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急着答应或是拒绝。翻了翻手中这本《梯云纵》,发觉里面的图画文字都还可以看清,也并没有什么缺页破洞的地方。
随机翻了其中几页,仔细看了其上的内容。
虽说没学过轻功,但是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几页看完,我就基本确定了这本书不会是假货,至多不是《梯云纵》,但也至少是一种上流轻功。
心中有数,正准备答应下来,话到嘴边却下意识地改了口:“先说说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黑衣男子原本紧张兮兮的表情瞬间放松,微笑着说:“要到他们房间偷东西,自然需要把人引开,到时候你把他们引走一小会儿,我们两个拿了东西就走。”
说完,似乎是担心我觉得危险而拒绝,又急忙加了一句。
“当然,到时候你要是需要,我们两个肯定会去帮你,或者你直接把我来供出来转移他们注意力也行。”
思考了一会儿,裤兜里所剩电量不多的手机突然一震。
一抹浅笑浮上嘴角,我点了点头:“现在?”
黑衣男子和韦懿不约而同地脸上一喜,点了点头。
月光下,两男一女三道身影,直奔来时的路而去。刚一起步,我就刻意落到了后面,趁他们不注意的机会确认了一眼手机上的内容。
“我在山脚,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接应。”
确认来信人是小陈,又摸了摸信号枪的握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心中的大石头彻底落下。
发觉到前面两人一直有意无意地注意着我,显然是担心我半途而废。
为了让他们放宽心,好在之后行动的时候能够尽快完事,也是为了打消这种如同被人监视一般的感觉。脚下速度加快,走到他们稍前半步的位置。
果然,随着我的动作,四周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他们两个的注意力也从我身上逐渐散去。那种时时刻刻被人盯着的感觉也终于消失。
很认真的说,我现在真的在很认真地考虑拿着东西跑路的事情。
回到招待所,由于这两天华山不对外开放,所以也没有工作人员熬夜值班。
看看时间,出去的时候是凌晨两点,现在也不过两点半罢了。天上的月光依旧清亮,北斗七星不知何时挂在了天际,原本的点点星光,似乎都在为这一轮圆月一柄银勺让道,泯去了光华。
“现在问题来了…”站在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寂静大堂,深吸一口气。
“挖掘机技术哪家强?”黑衣男子下意识地接道。
“噗…我想问的是姓二的和姓毛的在哪个房间!”看得出来,某人平时上网绝对比我还多,比我还宅。愣是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下意识地接出了这么经典的一句。
尴尬地笑了两声,黑衣男子没好气地指了两个房间。看我点了点头,便和韦懿一左一右躲到了树梢及屋顶上。
先是敲了敲二师兄的房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等了一会儿,耳中依然寂静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深吸一口气,索性不再客气,直接全力一拳打在门上,“嘭!~~”连两边的房间貌似都被我吵醒了,二师兄房间里却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说不定他早已出去了。”挠了挠头,心中想道。
走到毛一言门前,正要“砸”门,耳边就响起了一阵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的呼吸声。这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听得我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片。
紧接着,是几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呼吸声掩饰下去的脚步声。
装作没听到的样子,满脸不耐烦地敲了几下门。同时左手伸进衣服中……
指间刚刚摸到玉佩,脊梁骨突然一冷,头皮发麻。
虽然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有看见,但我还是猛地朝后一跃。
一柄平凡无奇的铁剑,散发着无比的寒意与杀机,与我将将擦过。虽然剑锋距离我还有那么半厘米的距离,胸口却依然猛地一亮,然后一疼。
余光往下看去,只见胸口已然多出了一道伤口,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染湿了衣服。
“哼!”
二师兄冷哼一声,剑势突然停住,转刺为削,朝下一压。说变招就变招,动作之间当可谓是行云流水一般。
好在我早已知道二师兄的本事,没敢有丝毫停留,在避过第一剑的同时就继续朝后退去。有惊无险地避过了这第二剑,同时与他拉开了距离。
抬起头,却只见二师兄面若冰霜,和毛一言一左一右站在我不远处。
“我说那个家伙怎么和你走得这么近,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他们在哪?”二师兄缓缓逼近,毛一言原地不动,突然皱眉道。
哪个家伙?听到这句话,我不由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两人屋中便先后发出异响。
二师兄屋中传来一阵“叮铃铃”的铃响,毛一言屋中则是如同小儿呜咽一般的“呜呜”声。
听到这些生意,两人脸色一变,连这对付我的大好机会都顾不上,各自冲向房间。
看着他俩的背影瞬间冲进屋,从视线中消失。我讪讪地挠挠头,放弃了将所有人都吵醒,再趁乱找机会开溜的打算。
虽然很好奇,但是本着安全第一的想法,我还是一步步倒退着反向走了出去。
刚到外面,就看见韦懿和黑衣男子先后从两边逃出,一步不停地继续朝远处跑去。
我依稀看到了韦懿怀里抱着的一大包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只看到了偶尔露出的青色一角。而黑衣男子此时也跟抱儿子似的抱着一个酒坛子,那个坛子还有些似曾相识。
在他们跑出来没三秒的功夫,二师兄和毛一言也分头追了出来,完全无视我,眼中分别只有正在逃跑的两人。
四个人的速度都很快,没几个呼吸,就全数消失在了远处看不清的黑暗里。跑的路也都不是正常的上山下山路,而是各种陡峭的斜坡。
看他们一时半会且回不来,索性重新走到两人门前。
房门依然打不开,不过刚才的那一幕,却提醒了我另一个进屋的方法。
看得出来,二师兄被人溜进去之后,防盗意识瞬间就有了明显的提高。在那么着急匆忙的情况下,都没忘了锁上窗户。
而毛一言就不一样了,窗户半开半关,再搭配上里面不时被风微微吹动的窗帘。颇有几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愈发激起了我进去看看的心。
将窗户拉大到一人宽,翻了进去。
屋里面还算整洁,虽然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但是摆放有序,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桌子上。
看得出来,这些坛子罐子瓶子本来应该是双数,巧妙地排成长短相同的两排。而此时由于黑衣男子顺了一个坛子出去,毛一言估计身上也带着几个,使得这两排首尾有些参差不齐。
好在我既没有多重的强迫症也不是**座,对这样的画面完全表示没什么。
随意地逛了几步,发觉某人貌似除了这些玩意外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了。预想中的茅山典籍没有,连件道袍都没有。
叹口气,摸了摸内兜里的《梯云纵》,好在我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角落有一个黑糊糊的圆柱形物体,走近正要往上坐,风却透过没有关上的窗户吹了进来,将窗帘吹开。
月光射进屋中,也照在了脚边的黑色物体上。
此时我才发觉,这竟还是一个酒坛,一个明显大了不止一圈,上面又是贴符又是红线,一看就感觉不一般的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