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自己?”拦下脸色一变,正要上前的张芷滢,我一扬眉问道。
他点了点头,一脸无奈:“这一山的各派长老掌门,再次都是各种精英弟子。她上来,岂不是分分钟就交代了。”
“别急!”把张芷滢拉到身后,不让她看到黑衣男子挑衅的目光。“你怎么混上来的?”
白了我一眼,一脸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你是不是二’。
“以我的本事,随便找一派以受邀散士的身份上来,那不是太轻松了。”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能成为这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对他来说是很寻常、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不过联想到他的实力,倒也能接受。这么一看,倒是我心态有些不够自信了。
互相看了几眼,我们如同两只看到了鸡的老狐狸,虚伪地笑了几声。
几声过后,他摇摇头失笑,从我身边走了出去。在与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手在只有我看得到的地方钻攥成拳,只伸出一根食指与一根中指,朝我晃了晃。然后,又朝上一指,头也不回地离去。
“你干吗拦着我?”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张芷滢气嘟嘟地问道。
朝斜前方努努嘴,她循着我努嘴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几个不知哪派的弟子谈笑从房间里走出,一边聊着一边朝外走去。
知道这里大庭广众的,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张芷滢乖乖地跟着我,去服务台要了一个房间。当然了,我绝对不会提醒张芷滢,工作人员在听到我们只要一个房间时的奇怪眼神。
一进房间,她就一头躺到床上,朝我伸出一只手:“拿来!”
愣了一下,然后无奈地叹口气,将基本没耗电的手机递给她:“至少给我留一半电,看着点。”为了避免她玩兴奋了,给我把仅有的一块电池玩到彻底没电,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嗯嗯!”她轻快地点点头。
看她直接喜洋洋地玩了起来,我不禁反而有些好奇了,“你不想知道我拦着你的原因了?”
张芷滢一边玩着一边摇摇头,百忙中抽出空闲,抬头朝我灿烂地一笑:“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吗。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没有什么证据就贸然对同道动手怎么能行。”张芷滢刻意在“同道”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对她的重音不置可否,“想不到你比我预想的要聪明一些嘛。”
这句话一出,如同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低头看着手机的张芷滢,瞬间直勾勾地瞪着我。目光微冷,面色不善……
上午剩下的时间,就这么在房间里度过。本想出去逛逛,摸摸地形,却又担心我一旦走了,手机被无聊的某人玩到自动关机,只好作罢。
由于张芷滢一直沉浸在手机游戏里,我只好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侧着头时不时看看她时不时看看窗外风光。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睡眠不足的缘故,过了一会儿,我竟然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再睁开眼,只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心情不由好了起来,一直持续到我注意到手机已经被某人玩到只剩下百分之十电量的时候…
看着手机右上角那个几乎空了的小电池,欲哭无泪。再看张芷滢蹲在地上,只有半张脸如同小猫一般超过床沿,可怜兮兮的表情似乎在说“敢说我就哭给你看”。
无奈地关了机,只恨自己没带个移动电源。
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将手机收好,朝约定的集合点走过去。
我们似乎还算慢的,到了集合的广场时,这里已经有了七八十个人。大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衣着各异或衣着统一。只有寥寥三个人是独自一人,他们分别是如一柄剑立在地上的二师兄,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毛一言,以及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子。
三人分立在广场三边,每个人之间的距离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地相等,都是想要不掉下山所能达到的最大距离。
一路找到胖瘦二人组,期间听到议论这三个鹤立鸡群的“高人”的谈论不下五次。就连这兄弟俩,在注意到我们之前,都小声议论着那女子是什么人。毛一言又是为何那副表情,不去找茅山弟子,反而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宽厚的石质护栏上,享受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发型“飘逸”。仿佛他此时混乱的思绪,都透过发型体现了出来。
似乎我们真的是最后两人了,又过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看见其他人走进广场。
这时,原本各自三五成群,如同一个个小群体的各派弟子,其中有不少人突然从自己原本的圈子里走出。
原本还显得颇为空荡的广场,顿时显得拥挤起来。不时有人走到我们四人近前打个招呼,而我也借着这个机会认识了几个相对和张芷滢她们熟络一些的别派弟子。
“这次中午吃饭前,各派弟子都会到这里这么聚一次。算是一个给大家结识交流的机会吧。”张芷滢让哥俩顶上去,自己则拉着我退到一边清闲,对有些接受不来这画面的我解释道。
无力地点点头,我也算是对几个小门派弟子的热情程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擦了擦额头上密布的汗水,肩头突然被人从后面一拍,“躲这儿清闲呢,我说找了半圈都没看见你。”
听着已经算得上相当熟悉的声音,直接重重的一记肘击朝身后一顶,同时嘴也没停下:“你倒是不在邀请你的那派待着,跑到这里来闹腾。”
手肘仿佛顶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如同打中了棉花一般,力道和速度不由一滞。
化解了我这一击,黑衣男子又哈哈笑了两声,与我并肩而立。
“一个小门派罢了,他们自己都散出去拉关系找缘分了,还呆在那里干什么?话说这集会还真是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怎么说呢…有点失望吧。”
点了点头以示赞同,不得不说,他这最后一句真是说到了所有我们这种散士心里去。看远处那女子紧皱的秀眉,想来她也持有一样的态度。
“小师姐,峨眉的姗姗姑娘来找你了…”矮胖矮胖,依稀有点老刘影子的张唐走过来,好奇地看了黑衣男子一眼,对张芷滢小声说道。
“哦哦,走。”回过头,张芷滢朝我挥了挥手:“一毛等会见。”说完就走,仿佛黑衣男子压根不存在一般。
微笑着挥了挥手,嘴角划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斜眼看着黑衣男子,挑了挑眉。
他尴尬地摸摸鼻头,苦笑着摇了摇头。突然,他眼中一亮,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食肉动物一般。
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觉之前那个女子还在独自一人站着。
此时二师兄和毛一言都或多或少和搭话的人聊了那么几句,虽说从表情和谈话时间上,看得出来这武当和茅山的两位翘楚弟子很不耐烦,但好歹是有人去找他们碰运气。
只有那女子,从开始到现在,貌似一直都是自己一人,没人找也没主动找人。甚至就连站得位置都没有丝毫变化。
诶…我突然注意到,从第一眼看见她,她好像就是这个动作,微低着头,双眼半闭,双手环抱在胸前。冷着脸,如同一座冰山,就差没在脸上写上“生人勿近”。
虽然从她的气质就足以看出,此女必然是一位高手,而且看其衣服的式样和面容,恐怕还是广西地区的少数民族。但是却依然没有哪怕一个人,敢不识趣地上前搭讪。估计十成十的原因,都是在她面前,会给人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活人,而是一座万年冰山。
“有兴趣不?”黑衣男子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一抹妖魅的邪笑。
相当不爽地将目光从他那丝毫不比小陈差的脸移回到女子身上:“没人陪,寂寞了?”
“哼,爱去不去,我好意喊你一声,不领情就算了。”说罢,他就撇下我朝女子走过去。
翻了翻白眼,相当不屑地回复他:“切,你当我是什么人了…”见他真的没有一点回头的意思,我也拔腿就走。
“…等等我!你小子赶着投胎啊?”尽量压低音量,以免被周围的人听见。快步追到他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她身边待久了就会很冷,她方圆半径五六米之内都没有一个人。好几次有人要路过,都是宁可绕点远也不远从她身边走过。
“你好,在下山野散修,你可以称呼我为甘罗。”他示意我先等一下,自己则凑上近前,以相当自信的口吻,以及绝对自然地姿势与动作完成了这一句话。
“噗…”全力将内心的吐槽欲望压了回去,勉强憋住笑意,观察下一步的进展。
女子半闭的双眼微微睁大了几分,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哦。”接着,就将注意力放到身后的险峻风景上。
黑衣男子倒也识趣,彬彬有礼地告别,放轻脚步倒退回我身边。
叹了口气,他摇了摇头:“算了,还是走吧,不要打扰人家一个人了。”
话音未落,我已经几步上前。
没有他刚才的风度气质,也没有他刚才的英俊妖魅。就这么简简单单,嘴角微笑着。如同跟熟人见面聊天一样平常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