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慢慢地飞舞着,肆意妄为地穿梭过时空的间间隙隙。邵武良高程紫怡一个头,程紫怡得踮着脚尖,为他拂去头顶的雪,然后轻松地说,“好了,不早了,我要走了。”邵武良低下头,看着围在脚印周围的雪,说:“再走一段吧!”程紫怡也微低了一下头,说:“好。”校门口的公交站有一段距离,两个人很有默契地沿着枯黄的绿化带微微低着头向前走着,都没有说话,仿佛谁都不愿打破这珍贵的宁静。只有卖零食的超市低放的一首《雪之华》翻唱成的《飘雪》,为我们标示着从未停的时间帧:
忧郁的一片天,和着纷飞的雪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都是我孤单的思念
飘零的一片叶,就像你我的终结
这一泓伊豆的温泉
盛满温暖的从前
你的手曾经拥着我的肩
呢喃着爱我直到永远
雪花像绽放的礼花
天地间肆意地飘洒
如果知道结局
我们还会相爱吗
邵武良不合时宜地先说的话:“唉,为什么我们这么重情重义,却都会遇到这样把爱情当玩笑的人呢?”
程紫怡拉下脸,说:“什么‘我们都’!你是你,本姑娘是姑娘,别混为一谈!”
邵武良笑笑,弱弱地说:“还不是都一样……”
程紫怡翻翻白眼说:“反正我就是和你不一样!”
说完沉默了几秒,继续说:“一个人,了解到的另一个人,永远都是一部分,可能,别人并不是薄情。只是因为,你不是别人想深情的那个人罢了。感情是个很自私的东西,长大后的爱情就像是交易一般,别人可能觉得,你并不值得付出。”
邵武良被戳中痛脚,不说话了。
程紫怡偷偷看了看低着头的邵武良,哈哈大笑起来。
邵武良应和着难看地笑了笑。
程紫怡问邵武良:“那你现在还爱应素素吗?”
“还爱。”邵武良诚实地说。
程紫怡说:“即使在她这么伤害你过后?”
“嗯。”邵武良点点头。
程紫怡叹了口气,说:“爱就爱吧,忍不住的时候想想,也没有什么,只是,不要再幻想着,和她在一起了。”
邵武良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人最不能骗的,就是自己了。一个人的爱,是不可能轻易被抹去的,所以,还爱着就爱着吧。不过永远都不会再想,和她在一起。甚至有些庆幸命运的安排,因为和她在一起,兴许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吧。”
程紫怡点点头,说:“你说得很对,程老师很放心。”
在公交站的候车亭下面,两人坐了下来。程紫怡轻拍了一下邵武良的头,说:“别伤春悲秋了!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要记得,有那么优秀的女孩子,也在深深喜欢着你,你要振作起来,不能让她们失望。”邵武良抬起头,坏坏地笑望着
程紫怡,说:“你么?”程紫怡又拍了一下邵武良说:“我你个头!”邵武良笑着说:“除了你暗恋我,还有谁啊?你指的是YL?”程紫怡疑惑地问:“YL?”然后“哦”了一声,说:“不是岳灵灵,我指的是卢菁荻,我们的第一名。”邵武良“啊”了一声,很诧异地看着程紫怡,又“哦”了一声,说:“那都是陈年往事,不值一提。别人两人都是北大的才俊,还一起去了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幸福又让人羡慕,跟我的距离更是越来越远了。”
程紫怡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告诉你,并不是陈年往事,某人从过去,现在,一直都喜欢着你。”
邵武良夸张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说:“这怎么可能,别人两人现在不是很幸福吗?而且我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就算在朋友圈秀个恩爱不算什么,但眼神是不能骗人的,那次聚会,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程紫怡说:“这并不矛盾啊,你不是也体会到了这种‘爱’,但是并不想在一起的这种奇怪的感情了吗?她也爱她的男朋友,也喜欢着你,不过她更喜欢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这没有什么矛盾。”
邵武良像喝了两碗黄汤,噎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紫怡说:“每次我们聊天,她都会装作不经意地问起你的近况。看到你的不开心,她也会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听到你的堕落,她也会忍不住让我多开导开导你,要不然本姑娘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本姑娘有幸全程见证了这份情谊,今天卖了闺蜜,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你,就是想告诉你,你不是一无所有的loser,你不能就这么堕落下去。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默默爱着你的那些人。”
这时候起风了,风吹着雪花,带着邵武良飘啊飘,飘到那个绚烂缤纷的季节。
耳边又是婉转的鸟语,凉凉的风。那天的卢菁荻穿着件水蓝色的,留着漂亮碎花的裙子。裙子刚露出了膝盖,衬得她的小腿纤细而修长。水灵的蓝色水晶凉鞋,无意露出她娇小可爱的脚趾和粉色干净的脚面。剪过的学生头已经蓄成齐肩,不怎么刻意梳弄看起来也很舒服。更难得的是她始终微笑着,仿佛一冬天的冰雪都要就此融化。绽放的笑靥,漾开圈圈晕色,却又旋即在眼中幻化成某种勇气和渴望。武良从来没有见她这么笑,只为他一个人笑,笑的那么真,笑的那么久。
武良一直诧异,蓝色为什么会代表忧郁。他认为,忧郁的蓝属于那种浑浊的蓝,那种掺杂了泪水的蓝。而那种晶莹的,天蓝水蓝的蓝,是那么地令人神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