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了,夜晚的月亮也变得更加地皓洁,它透过何莫北屋子门前的那几棵高大的树木的枝杈,向地面上洒进洁白的月影来。
一些还没有绝迹的夏虫仍旧顽强地在不知什么地方响亮地唱着歌。一阵阵秋风吹来,有了一些凉意,何莫北在这夜里睡不着,杜航也不在,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
何莫北就披了一件外衣,来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美丽的秋夜的美景,沉入了深深的思考里。
他又在思想,明天就又有古代文学课了,他应该怎么想办法和老师说那一件一直在缠绕着他的事情呢?
要是还像前几次那样平平地和老师讲道理,显然是不行的,何莫北也知道,他的老师不是凭着给同学们上课而挣钱的,搞研究,搞专题才是人家主要的工作,至于教学怎么样那对人家也没有多少影响,而且,老师忙着研究也没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这些讲课的事情的,所以才这样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讲课。
何莫北想到这里,知道,他是一定要逼着老师重视这件事不可,劝说和讲道理,那些都是徒劳的。
只有把老师逼上了绝路,他实在是没有了办法,才会不得不重视教学讲课的。
所以他就想出了一个很可能会让他自己在以后“吃不了兜着走”的不得已的方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想出了这一个办法,他又有些犹豫了,他现在站在窗前,看着挂在树梢的月亮和听着那些虫儿的鸣唱,在思考,这个方法到底应不应该采用呢?采用的话,会有很大风险,可是不采用吧,却又是不甘心。
他摇了摇头,又转身回到了床前。只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
明天,上午第二节课上课的铃声响了。
何莫北坐在他的座位上,翻着一本古代文学选集看着,过了不多久,老师一只手端着他的那一只漂亮的茶杯,一只手提着书包,推开门走进教室来。
等到了讲台上,他把茶杯放到讲桌的右前角,腾出两只手来从那一个书包里掏出一本装订的打印体教案,等到翻到了上次课上讲到的那一个地方后,就抬起了头来,看着同学们问道:“上节课安排的背诵,哪一个同学背过了?起来背背。”说完就拿着两双眼睛看着满教室的同学,等待着同学们站起来背诵课文。
可是等了足足有五分钟,仍然没有一个同学站起来背诵。老师就从书包里又掏出一张纸来,说道:“没有同学站起来背诵,大家既然都这么谦虚,那么我就点名吧。”原来,老师刚拿出来的那一张是班上学生的名单表。
老师叫了几个同学,他们都站起来了,有几个同学没有言语,有几个同学倒是背了,何莫北觉得这位同学挺让他佩服,因为他觉得那一位同学在老师对于这篇课文什么都没有讲的前提下,能够认得那些繁体字,很是不易,于是经不住就看了那同学一眼。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他才明白了,原来那一位同学竟然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在看着桌子上的一个打印稿在读。
何莫北再转回头去,看讲台上的老师,那老师正低着头认真地看着讲台上的一个什么东西,根本就没有看那一位背课文的同学,所以,也就根本不知道他是在看着稿子在读的。等到那位同学读完了,老师就抬起头来,看看那位同学,夸奖道:“不错啊,请坐,大家,你们看看人家,你们都是坐在一个教室里,一个老师,为什么人家能背诵得一字不差,而你们却一句都被不过啊?这人和人的差别可真大!”发了一番感慨,就又开始叫其他的同学接着背。
同学们当然不能揭穿这其中的猫腻,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知道老师夸奖一番也不足荣,批评一番也不足羞,谁又想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去得罪别人呢?
第一节课下课后,何莫北想起老师在第一节课上,别的同学背诵的时候,老师在认真地再看一样东西,他很想知道老师看的是什么,就趁着老师到办公室去向杯子里倒水的空当,跑到讲台上去,看那一份东西。
他看了,原来不是别的,正是一份老师正在检查的同学们背诵的文章的简体字版的打印稿。
第二节课上课后,老师端着杯子进教室里来。他继续地叫几个同学站起来背诵课文,这是这位文学老师每节课上课前一贯的作风。
这一次点名,老师第一个点到了何莫北这一个名字。
何莫北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犹豫了一刻,终于说道:“老师,有一句话,我不该说,但是我不能不说。希望您能够原谅我。我觉得您这样讲课是不负责任的表现。”
何莫北说完这一句话,教室里全场变得鸦雀无声。同学们都不明白何莫北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师是知道的。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何莫北会在教室里全班同学的面前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老师看了看全班的同学,将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疑惑,便明白了,他们都不知道何莫北说这话的意思,而且,他当然也不想让他们知道,便对何莫北说道:“好了,你先坐下吧。”
可是,何莫北却没有乖乖地坐下,而是接着刚才的话,大胆地说道:“老师,你应该把这些选集上面的古文的注音和解释和我们仔细地讲解一遍,而不是只讲那些从网上下载下来的或是课本上的现成的空洞的大道理。”
这时候,班上的同学们都知道了何莫北指的到底是什么,都交头接耳地说起话来,老师被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羞辱了一番,早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他有扫视了一遍全班,看到好多学生在那里窃窃私语,看他们的样子,仿佛是同意何莫北的观点的样子。
老师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对着何莫北喊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是文学你上来给大家讲!”何莫北被老师说得有点害怕了,他忙给老师道歉道:“老师,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老师见何莫北退让了,倒是又强硬起来,把手中的的课件向桌上一摔,说道:“好了,我不讲了,你们自己看吧。”
同学们都坐在那里,默默地坐着,一言不发,双眼盯着书上。
何莫北坐在那里,虽然心里有些担惊受怕,可是他确定,这一次,老师一定会重视这一个问题了,如果老师真能重视并有所改正这一个问题,那么就算是他何莫北受点责骂和痛苦也不算什么。
课后,何莫北没有再打算等着老师,好好聊聊,可是,不料老师却在讲台上等着他了。
何莫北收拾了书本向教室的门口走去,老师站在讲台上忽然叫住了他,让他到讲台上老师的身边去。
何莫北一边走过去,一边在心里想,老师这半节课没有讲课,一定是想通了,要和自己好好谈谈,听听自己到底是有什么高见吧。
他怀着高兴地心情,走到讲台上去,老师却不和他说话,好像等着什么,等到教室的同学都走完了,老师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提着书包,看着何莫北只和他说了一句话,便走了。留下何莫北在那里发呆地咀嚼着老师的那一句话。
何莫北在教室里呆了一阵就去找云舒亦去了。
他正好在去找云舒亦的路上碰到了她,于是他们一起去食堂里吃饭。
等到都买毕了饭食,他们在一个餐桌上面对面地坐下来,何莫北也不吃饭,就看了云舒亦问道:“舒亦,我们老师和我说了一句话,你帮我分析分析是什么意思。”
云舒亦道:“你们老师和你说了一句话?什么话?”
何莫北道:“是什么‘我看你是活得太舒心了。’就是这么一句。”
云舒亦听完了,大笑着,说道:“这话的味道你听不出来啊?自己去思考吧。”
何莫北看到云舒亦在那里笑个不停,就劝说道:“你快别笑了,今天我可是闯了大祸了。”
云舒亦也不再吃东西,放下筷子,拿起一瓶水一边喝一边问道:“哦?闯祸了?闯了什么祸了?”
何莫北就把今天的在课上给老师难堪的事情和云舒亦详细地说了一遍。
云舒亦听了在那里咯咯地一直笑,并说:“我还真没有看出来啊,你还有这个胆量。现在你把老师得罪了,人家老师又放出这样的话来,你后面的日子可是不好过了啊。我看啊,你还是提前做好古代文学挂科的准备吧。”
何莫北大吃了一惊,张大了嘴巴只说出了一个字:“啊?!”
正当此时,云舒亦和何莫北说道:“莫北,我看你是又该洗澡了吧,你看脖子里面脏得那灰都能种二亩田了。”
何莫北只好收了口,说道:“好好,我今天下午没有课,我下午就去洗去。行了吧。”
云舒亦道:“这还差不多,赶紧吃饭吧。”
刚吃过饭,何莫北身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他掏出来一看,和云舒亦说道:“是杜航。”
云舒亦道:“你看着我干嘛?快接啊。”
何莫北接了电话,和云舒亦说道:“杜航说要我马上回去,你先吃着。我就先走了。”
云舒亦道:“你剩了这么多,再吃一点再走吧,也没有那么急的吧。”
何莫北此时已经站起了身来了,说道:“不了,不了,我先走了,再见。”
云舒亦道:“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就打电话啊。”
何莫北头也不回答应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只留了云舒亦在那里吃饭。
云舒亦吃完饭,看着何莫北盘子里还有好多的东西,她觉得丢了怪可惜的,就又端起他的那一份剩饭吃了一个一干二净。
吃完了饭,云舒亦坐在那里想,今天下午一下午有没有课,这何莫北又有事不能陪着自己,自己该干什么呢?回去睡觉?去图书馆看书?和宿舍的姐妹们出去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