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将饶有兴趣地盯着这一幕,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若是能收下该女子当导游,那当真是喜事一件。只要一想到能有如此绝色带着自己看人间美景,鬼将就忍不住兴奋。
然而,神秘女子的话犹在耳边,三天时间未到,想想她那恐怖手段,鬼将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嘿嘿,三天时间一到,我就把那小子带上来,那人定算是我救的了,然后我就可以施展我的伟大抱负了。”
通向地心的藤绳上,一袭白衣的女子借着藤绳之力,飞快地向深处行去。除了那一段带刺藤蔓速度受到影响外,其余路段,速度竟不受丝毫影响,只有那藤蔓上的鲜血知道,这一切有多艰辛。
终于抵达坑底,女子不知从哪拿出了一颗发光的石头,瞬间将坑底照亮。心上人的状况也尽入眼帘。
“疾——”女子心疼地喊道。只见此刻的由黎,身体膨胀的像气球一样,仿佛随时能爆炸。偏偏周围无尽的只含暗元素的灵气,仍在源源不断地向他身体涌去。
来不及想太多,女子玉手贴上由黎后背,想要帮他理顺这些灵气。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些暗元素,它们狂乱,暴躁,数量巨大,还有一种无处不在的侵蚀性。
这从女子的玉手刚一接触由黎便已发现,那些暗元素如跗骨之蛆般附在她的经脉壁上,若是平时,女子能轻易地将其化解,可眼下由黎生命垂危,没有时间去管它们。唯一庆幸的是,这些暗元素并没有呈现多大的破坏性,起码眼下如此。
狂暴的暗元素在由黎体内肆虐,并且仍在源源不断地涌进。虽然女子拼了命地去安抚,但相对于暗元素的庞大,她的努力无异于杯水车薪。
由黎的身体被拥有暗元素的灵气撑得更大了,像随时会爆炸的气球。可能由黎体内的灵气已经达到了饱和状态,外界的黑暗灵气倒不再疯狂涌入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得给这些灵气找个出路才行,女子想到。
似乎承受到了极限,由黎在昏迷中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看着这一幕,女子爱怜地抚摸着由黎那肿胀的面庞,悠悠地道:“冤家,上辈子欠了你的么,竟让我这样在乎你!”
说完这句话,女子双手涌出一股吸力,贴在由黎背上,竟是要以自己作为那黑暗灵气的出路。
黑暗灵气本就处于饱和状态,女子这一加入,顿时如决了堤的洪水般,向着女子涌去。尽管女子早就做好准备,还是在暗元素的冲击下遭到重击。
“噗!”一口鲜血喷出,女子甚至无暇擦去嘴角的血渍,赶紧运转功法将暗元素排出体外。然而,暗元素组成的灵气实在太过庞大了,大部分并未排出,在女子体内横冲直撞,破坏了不少经脉。
就在这时,那晶莹剔透的虫子又出现了,眼见主人深受重伤,它咬牙切齿,小嘴一张,一道黑暗灵气被它吞进腹中。怒气未消,它连连张口,每一开口,必定吞噬掉一道灵气。女子都无法利用的暗元素,它竟然视作大补,饱餐一顿。
在吞噬了大半的灵气后,虫儿那小小的身体被撑得鼓鼓囔囔,小脸上也露出了痛苦之色。原来它直接吞噬这暗元素,也是有代价的。但是看到主人那受损的经脉,那苍白的俏脸,那抹挂在嘴角依稀流淌的殷红,虫儿忍着疼痛继续撕咬那可恶的暗元素灵气。
“念疾,你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的。”女子对着虫儿传念道。虫儿不管不顾,依旧张开小口,向着暗灵气咬去,在又消灭了两股灵气后,小家伙终于坚持不住,昏厥了过去,昏睡中,它依旧张开着小口。
得到念疾的帮助,女子轻松了许多,忍着暗元素侵蚀之痛,将其赶出了体内。顾不了自己破损的经脉,急忙查看由黎的情况。谁知这一动,又牵动了内伤,喉咙一甜,一口鲜血涌上,女子强忍着将其咽下,继续查看着由黎。
由黎的情况要糟糕得多,暗元素的破坏使得他的体内支离破碎,内脏俱损,经脉尽毁。不过,似乎有着一股神秘力量在帮他修复着身体,然而,那速度简直太慢了,光靠它,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女子露出欣喜之色,虽然那股神秘力量修复很慢,但是它竟能修复内脏经脉,这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慢,她不怕,因为她有方法令其加快速度。
女子从随身的袋子中取出了几株草药,又拿出器皿将草药捣碎,和水让由黎服下。这几株草药若单独服用,尽是毒药,偏生和在一起,就成了治疗内伤的良药。
“还差几味药,得赶紧上去才是。”女子自语道。边说边用一根绳子将由黎绑在了背后,双手抓紧藤绳,向上攀爬。
再说由黎,经历了暗元素的暴乱后,便昏睡过去。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似乎要爆炸一般,然后那些爆炸的气又跑出了自己的身体,自己这才捡了一条命。
迷迷糊糊中,由黎睁开了沉重的双眼,只觉天摇地晃,眼前除了如墨的黑发外,再无它物。由黎想要抚摸那秀发,然而却感受不到手掌的存在,不仅手掌,就连腿脚也是一样。
“原来人死了之后,只有意识,没有身体的。”由黎想到。一股熟悉的体香传入鼻中,由黎脑海中轰然一声巨响,嘴角无力地喃喃道:“白,白羽——!”两个字似乎耗尽了他的全部力气,说完又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重又醒来,依旧迷迷糊糊,望着那如墨黑发,颤抖地道:“白,白羽?”声音中透着惊喜和复杂。
白羽见由黎醒转过来,喜不自禁,忍着伤痛,抓紧藤蔓。可一想到他声音中的复杂之色,大概还记恨着自己呢吧。便幽怨地道:“可不就是我这个妖女嘛!”
“你怎地也死啦?”良久,由黎才无力地道。原来,他竟以为自己已死了。
“我这妖女死了,你大仇得报,可不正遂了你的愿嘛。在和别人提起我的时候,你可没少把我当仇人,哼!”
由黎知道,白羽说的是自己和尸千化战斗时说的话,原来她当时也在场,自己竟毫无察觉。
“她是你的情人?”尸千化道。
“仇人!”
这些事情仿佛就在眼前,可却已经隔着两个世界。若早知道“仇人”会令她懊恼,当时承认了又有何妨?
“我跟你死在一起,你是不是很开心?”白羽的话打断了由黎的思绪。
“不,不是的。”
“原来你不喜欢我跟你在一起!”
“不,也不是。”由黎本就迷迷糊糊,让白羽这么一绕,更觉得头晕,竟又昏迷了过去。
“呆子!”
良久,由黎才悠悠醒转,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我希望你活着,好好地活着!”
“活着让你杀吗?”
“我,我……”由黎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应该报仇的,但是听到白羽那幽怨的口气,便疼惜万分,实在说不出一句重话。
“唉,都已经死了,想那活人的事干什么呢。”由黎内心道。这样想着,顿时放松许多,抬眼向白羽望去。
只见白羽正抓着藤蔓,向上攀爬,那藤蔓上荆棘遍布,鲜血流淌。那双紧抓藤蔓的玉手,伤痕累累,血液不停地流淌。不管藤刺的锋利,那双玉手每一次握紧都坚定有力,不曾叫过一丝疼痛,便像她的性格,认准便不放手,即使伤痕累累,也默默承受。
一瞬间,由黎什么都清楚了。自己压根没死,是白羽救了他,是白羽背着他通过这根荆棘之绳向上攀爬。这根藤绳上的荆刺,刺在她手,痛在他心,每一次地紧握都是他心脏的酷刑。
这一根血藤蔓,救了人命,鞭笞了人心。
“羽——”由黎心疼地嘶吼,却发不出声,原来喉咙早已嘶哑。他多想伸手抓紧那藤蔓,好替她分担一点重量,奈何双手不听使唤。
似乎察觉到由黎的异常,白羽回眸看来,这一看,又让由黎心碎般的疼。只见白羽脸色苍白,嘴角仍然残留着殷红的血渍。玉手再一次握紧藤蔓,刺骨疼痛传来,银牙紧咬,却很快又绽放出了笑容。
这一笑,深深地烙进了由黎的心里,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这一笑,粉碎了一切艰难阻碍,即使你捅破了天又如何,我来替你承担。
内心的焦急、担忧、爱怜使得由黎再次昏迷过去,虽然昏迷,他的嘴角却挂着某种坚定。
看着再次昏迷的由黎,白羽“哼”了一声,自语道:“本妖女非得把你治得活蹦乱跳,然后再毒你个十遍……”
话未说完,一口鲜血涌了上来,连续咳嗽了几声。这一咳,手上力道松了几分,二人顿时又向下坠落大段距离,好在白羽见机得早,重又抓紧了藤绳。
然而,这一声咳嗽过后,白羽的身体越来越差,脸色越发苍白。她为了疏导黑暗灵气本就深受重伤,又背着由黎爬上这千丈藤蔓,期间根本无暇休息,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再加上暗元素的侵蚀性,使得其所受之伤越发严重。若是她早点将那暗元素驱除出去,或许就没这么严重,然而那样会耽搁由黎的救治时间,如何选择,结果早就注定。
可她还是低估了暗元素,没想到任其发展竟会使自己重伤到这步田地。经脉受损,灵力运转不畅,白羽只能凭借着肉体之力,紧紧抓住藤蔓。
但这样又能撑到何时呢?一炷香,还是一个时辰?都没有用,因为由黎还等着救治,只要不向上,便是在消耗生命。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对不起,疾,最终还是没能救了你。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早点找到你,用下一世的全部来弥补这辈子的短暂。
终于,白羽再也没有力气支撑两人的重量了,玉手一松,二人重又坠向坑底。坠落中,白羽用仅余的力气抱住由黎,两人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我的宝贝导游你可不能出事啊,兀那小子你也须得我来救才行。”就在白羽以为将要死去的时候,一道混杂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长发及腰的身影,轻轻托起了二人,向着上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