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河与蟑螂迅速收拢背靠背,身体紧绷微微前倾,蓄势待发。
尖叫声此起彼伏从远及进,有点熟悉,似乎不止一人。没有抵挡的东西,那圆球止不住架势,只能从声音上分辨是人。关山河和蟑螂心里抖了抖,想必来人摔的极惨,不过两人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关山河正考量,是应该向前摸清状况,还是先退后免得遭受池鱼之殃时。笔直朝两人而来的圆球忽然改变方向,撞上一旁的土堆,在距他们一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哎呀”,“啊”,“哦”。圆球在冲击力下,撞的四散开来,清晰的看见四个人形。关山河心里一荡,是六子和大洋,他和蟑螂互看一眼,赶忙朝前奔去。
六子被撞的迷迷糊糊,眼冒金星。忽然感到眼前一个灰漆漆,带着血腥味的黑影抱了上来。他本能的发狠掐上对方的脖子,暗自倒霉:玩我呢!刚出狼穴又进虎窝。关山河没防备,一时不防被掐的喉口发疼,呼吸困难。顿时怒火中烧,抬脚踹了上去,吼道:“六子,你找死呀”。
六子被踹的跌倒在地,耳边传来关山河的怒吼声。他楞了一会才看清,眼前满脸怒容瞪着他的不是大爷嘛。旁边蟑螂扶起大洋,两人正盯着他大咧咧的笑。路子心下一喜,冲上前一把抱住关山河,“哈哈哈”的笑起来,不住道:“我没死,我没死”。
关山河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不过,他见六子还在鬼吼鬼叫,跟章鱼似的扒着他,一点没有放开的迹象,脸顿时黑了。他嫌弃的伸手将六子扒拉下来,顺道拍拍身上的灰尘。
“大爷,你们怎弄成这副模样”?大洋瞥了眼还在傻乐的六子,走上前。关山河正好也想问他们去哪里了,刚想开口,边上传来一个酸里酸气的声音。
“你们当我们不存在呀,不是我们出手你们早给吃了,连个谢都没有。”
关山河这才发现边上还有两个人。出声的就是其中一个。那较年长衣裳破烂,身形瘦长的人,身前挂个帆布大袋,墨镜摔成两半要掉不掉的挂在鼻梁上。他从脖子上挂的大袋摸出一把圆形小梳子,在掌心吐了口唾沫抹头上,边抹边边梳。而年纪更轻的,则瘪嘴坐在地上揉着手臂上的乌青,脸颊两侧滑了几道口子,跟个花猫似的。他抬眼注意到关山河的视线,露出两颗小虎牙朝他一笑。关山河忍不住,莫名的露出两颗大白牙一笑,笑完才反应过来。关山河心下诧异,这两人竟然是祭祀游行队伍前头的那两人。他不由纳闷,怎么和这两人搞一起了?探询的目光转向大洋,大洋接到视线,开口解释道。
原来,在祠堂的时候,关山河等人倒下后,大洋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对。大洋原来是雇佣兵出身,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受伤被当时六契的当家人原叔捡回来。大洋很快意识到,空气中的味道和他一次在缅甸出任务遇到的很像,当地人将其称为:神恩赐的礼物。也就是大麻,它可以让吸入的人浑身无力,飘飘欲仙。大洋反应过来想要反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待他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和六子还有之前见过的那两人,被人绑了起来。耳边传来细微的交谈声,他赶紧闭上眼装昏,一个声音低沉的说道:“长老,这是俺们献给您的,希望您能赐给我们神水”。这声音有点熟悉,大洋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他们借住的王大哥。此时他的声音与傍晚时爽朗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亏的他对人的声线十分敏感,才认出来。大洋越听越惊骇:村民将误入村子的外人迷昏绑了,在头顶敲碎一个窟窿,将一大勺滚烫的油灌进人头顶上的窟窿,然后献给长老食用。凉意从脚底升起,大洋费力抬腿踢踢还昏迷着的六子。
六子昏昏沉沉的感到有人踢他,费劲睁开眼睛,看见大洋不停朝他使眼色。他挪挪身子发现全身不得动弹,知道自己被人绑了不敢出声。交谈声越来越大,夹着可怖的笑声,在昏暗的光线衬托下,阴森极了。六子越听越害怕,额角直冒冷汗。突然身下窜出一只手,六子心想:死定了死定了。正想挣扎起来,一只手准确的捂住了他的嘴,六子感到身上一松,来人割断了绳子。
“嘘,别出声”,来人低声示意。借着微弱的光线,六子看清他的脸,是祭祀队伍里的那个年轻人。他的伙伴给大洋割开绳索后招招手,示意他们跟上。
几个人摸黑跑出村子,还没来的及庆幸,嘈杂声传来,火光越来越近。糟,被发现了!
四人胡乱的跑进山里,给逼到陡崖边。眼看没路了,追兵就在身后。四人一咬牙,横竖是死,抓回去死的更惨,不如搏一搏,抱团滚了下来。
关山河和蟑螂想不到,看起来爽朗的王大哥竟有如此狠毒的心思。果然,人不可貌相。而那个处处透**森诡异的村子,竟是那么可怕的存在,不知曾有多少人糟了他们毒手。
“现在怎么出去?”衣衫褴褛的墨镜男哼声道,似乎还在为没听到感谢两个字而不满。
关山河不说话,起身巡视一番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倾斜的陡坡,一眼可以看清周遭环境。陡坡四周崖壁林立,没有路,只有崖壁上似乎有条缝隙。关山河前去观察情形,居然是一道可以侧身通过一人宽的一线天,能感觉到空气的流通,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我说,这出去要再撞上村民怎么办?”,墨镜男此时已拿下破烂的不成样的墨镜,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贼溜溜的转着。
“直接上”,关山河虎目一瞪,粗声粗气地回他,对自己被人算计了的事很气恼。
墨镜男一噎,被自己口水呛到,半晌无语。
“我叫木起,他是王夏留,你们叫什么”?站边上的年轻人朝关山河挤挤眼,一副调皮模样,关山河下意识对他对了几分亲近。大洋和六子差点被当猴脑吃了,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十分感激,立即报了自己的名字。
“哈哈哈,下流,真有人叫自己下流”,关山河大笑出声,蟑螂等人不好意思笑嘲笑恩人,脸憋的通红。
“是夏天的下,留下的留”,王夏留不满的对着关山河解释道。
“还不是下流”,关山河见他脸色越来越黑勉强止住了笑意。
“我听他们叫你大爷”?木起像个好奇宝宝,笑的暖暖的,萌萌的扯过关山河问道。
关山河尴尬的看着他,小时候他到处干仗,嘴里喜欢叫嚣“你爷爷我”。后来,被自己老爹抓起来狂揍一顿,边哭的凄凄惨惨边还在喊“你爷爷我”,把自家老爹气死了,下手更重。后来这事传开了,大家都爱调侃他一句“大爷,能耐啊”,之后大家就这么叫了。
蟑螂笑嘻嘻的揭了老底,一行人边笑边闹,在一线天前面停住。
关山河率先测过身子试着挤过去,里头十分狭窄,只容一人通过。还好他们当中没有胖子,否则非得卡在崖壁中间。一线天洞内非常暗,仰观崖顶裂隙,头顶像被一柄大斧劈成两半。一行人后背靠着的两壁光滑平整,透过衣服传来一阵阵凉意。越往洞内光线越少,寒意越深。
不知走了多久,洞内再没一点亮。关山河提气深吸一口,右手从腹部穿过,从左手提着的随身包里摸出狼眼手电。
手电向里探去。霎时惊起一群白蝙蝠,“吱吱”的叫个不停,众人听的心惊肉跳。
“抱头”,有蝙蝠顺着独眼手电的光直冲而来,关山河赶忙关掉手电吩咐。蝙蝠群好一会儿才散去。关山河试探着再次打开狼眼手电,眼睛扫过两侧岩壁,霎时头皮发麻,那是一张张人脸。
那些人脸密布崖壁两侧,灯光一照,清晰的看见人脸在慢慢移动。关山河感觉到背贴着的崖壁有东西拱他,软软的,他反手一摸,手被咬住,痛处从指间散开。
不好,是那些脸。关山河使劲抽回手照到眼前的崖壁。崖壁上的人脸如蝌蚪一般快速游动,那些脸扯着诡异的弧度,或惊恐、或愤怒。更可怕的是,他们都在“滋滋”的磨牙,预备随时咬上一口。一个,两个,三个……人脸的发出的声音从滋滋的磨牙声变成咔吧咔吧的嚼东西声。
痛从关山河腿上,肩上,腹上弥漫开,那些人脸像血蛭争先恐后的贴上来。
“用刀刺他”,木起沙哑的声音传来。关山河立即从包里掏出军用匕首,刺向崖壁上的脸。但脸太多,空闲太小,他们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人脸移动的速度。
“快走”,关山河感觉到身上被咬开不少口子。鲜血的味道不住的吸引人脸前来。
“妈的,快想办法”,王夏留觉得自己要被咬死了。没被人做成猴脑吃了,却被这崖壁上的怪物咬死,真他妈不值得。
人脸似乎有意识,关山河一刀插进正咬他手臂的脸。不对,有血。崖壁上的血不止他们的,还有那些人脸的。
“痛死老子了”关山河叫骂着,在包里胡乱掏出一个东西,也不管是什么直接抛了出去。照明弹在洞中炸开,人脸似乎停了下来,关山河心下一喜:有用。
“瞎猫碰上死耗子啊”,蟑螂惊喜道。
“别废话,保存体力快走”。
关山河等人借着照明弹的光迅速挪动,洞穴越来越宽,有豁然开朗的趋势。随着出口临近,洞中越来越亮,人脸游动的速度越来越慢。渐渐的,人脸不再跟上来。
关山河等人精疲力竭的跑出洞口,眼前一亮,一条清澈的河流呈现众人眼前。关山河见着久违的太阳,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脚下一软。
众人在原地恢复了体力,疲惫过后腹中饥肠辘辘的。蟑螂提议去河里洗洗顺便摸几条鱼回来。他和王夏留来到河边,正想洗洗,却被水下的东西吓的往后一倒,呼喊出声。
“大爷,你们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