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坐矮塌边上吃酒的阴兵高官,停下进食的动作,起身走出房间带上门。关山河和众人赶忙跟上。
方才宴席上的阴兵全朝一个方向而去,关山河他们不敢跟的太近,只敢远远的落在后面。穿过院子,绕出回廊,很快大家来到了大厅。
阴兵们在大堂前站成两排,那几个阴兵的高官在喜堂上恭敬的拱手,等着喜娘把新娘迎过来。
大堂正中摆放着一口大红棺木,棺木头朝供桌方向,上头绑一朵白绸大花。
关山河等人越看越恐怖,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冥婚。
一名阴兵官员上前,把放置在大红棺木四周的纸人点燃。大厅上死寂一般,只听得纸人激烈燃烧的声响。脸上涂抹着厚厚的白粉的喜娘引着新娘出来,几名粗壮的宫装嬷嬷压着挣扎哭喊的新娘。
新娘瘦弱的身子被压制的不得动弹,凄厉的哭喊。厅堂前的阴兵面无表情无一丝触动。关山河听见,头戴高帽的司礼官冷酷的命令道:“开棺”。
恭敬的站立的八名阴兵高官上前打开棺盖,红盖头落下,新娘露出绝望的眼神。挟持着她的宫装嬷嬷强迫性的把她抬进棺材,新娘的手挣扎着抓住棺材边沿,被她们用力掰开。
“盖棺。”
抬棺盖的阴兵高官重新把棺材盖合上。
“叮”“叮”
第一枚断魂钉落下。
关山河听出新娘的嗓子哭哑了,棺材里不断发出拍打棺材板的声音。
他冲动的想要去救她,被大伙死死的拉住。
一刻钟后,挣扎声越来越微弱,渐渐没了气息。关山河冷静下来,想起眼前的处境,差点坏了大事。
纸人烧的差不多了,八名阴兵高官抬起棺木走出大厅。快走出大门的时候,忽然有阴兵来报。
“坏人逃跑了。”
抬棺木的阴兵一怔,放下棺木愤怒的一脚踢向来人。
“还不快去找”,他大吼。
阴兵顿时一哄而散,敲锣打鼓的找人。抬棺的阴兵甩袖前往后院察看情形。
时机正好。
关山河奔到棺木边上,动手开棺。忽然,后院传来枪响,吓的他掉了手里的工具。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的探出,眼睛对上关山河等人。关山河心里一惊,是阿大。
阿大看着大厅上的众人,阴险的露出一个笑。关山河防备的绷直身体,却见他突的扯开喉咙大喊:“人在这。”
我操,卑鄙小人。
阴兵被喊声惊动,纷纷朝大厅而来。阿大见目的达成,动作利落的撤后,一步三跳逃窜离开。
来不及了。
阴兵尽在眼前,关山河照他的样子依样画葫芦。他伸手拉王夏留,手里却落了空。关山河惊的回头,方才还呆滞没有反应的王夏留,不知道何时撬开了棺材。此时,他正手脚伶俐的背着新娘逃窜,只留下一片衣角,很快便没了踪影。
关山河心头怒火斗的升腾,这下流坯子,魂被勾走了还不安分。他追上前,阴兵从后院出来,差点撞上。
一刹那间,木起绊住关山河,和大洋两人夹着他,转身躲进墓道,远远的把阴兵抛后。
墓道里黑暗空旷,只听的见奔跑时风吹过耳边的声音。他们的探灯早就没了光亮,众人摸黑在墓道里乱撞。墓道笔直朝前,众人豁的感觉到有东西勾着他们。
关山河停下,摸出狼眼手电打开。
古榕树参天,它根如蟠龙,皮若裂岩,苍老蓊郁,巴掌大的绿叶遮蔽着地面。起码有上千年的树龄。
榕树的根须勾着他们的衣服,仿佛触手一般,强劲有力。关山河挣脱它,四下打量寻找出口。
眼前没有路,退后有阴兵。他们陷入被动不已的局面。
关山河用嘴咬住狼眼手电,双手试探性的敲击墙面,再用力推。没发现有机关,他一阵懊恼沮丧。
不过,他的沮丧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重新打起精神再一次来回敲击探察,希望能够发现隐藏的出口。
大洋帮着他一起寻找。蟑螂四肢张开,大字一样的躺在地上。累的只想好好睡一觉,管它下一刻是不是没命了。
终于,关山河垂头坐下,真的没有出路。他学着蟑螂的模样躺下,心想以后进来的人会不会发现四具和蝙蝠一样风干的干尸。哦,不,他捂着脸,越想越哀怨。
木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很有意思,他凑到两人边上向后倒。
“大洋,别敲了,休息会吧。”
大洋不放弃的,一遍又一遍察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关山河忍不住出声唤他。
四人脚尖对脚尖,大字仰躺。这里空气很清新,众人感觉胸腔里积压了几天的废气都排了出来。
古榕树枝繁叶茂,模糊的黑影倒影在眼皮上。关山河疲惫的闭上眼。
“月光光明亮亮,小奴儿乖乖睡,娘亲的小棉袄,快快睡饱饱。”
温柔的女子声音哼唱着童谣,一步一步朝古榕树靠近。关山河警觉的睁开眼,见木起和大洋已起身戒备。他推醒蟑螂,四双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着墓道方向。
脚步声沉重,好像身负重物。一片红色衣袖率先进入众人眼睛,接着露出全部样貌。
王夏留背着新娘从墓道里出来。
关山河高兴坏了,正担心他呢。大伙心里明白,在那种地方出了事基本上等于丢掉了性命。可是,没人敢说出口,害怕说出来事情就变成真的了。
现在,王夏留完整无缺的出现,没缺胳膊少腿,还带来了新娘。可不是不幸中的大幸么?
关山河一乐,就想动手拿下新娘。
念头刚升起,黑暗里关山河感受到新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关山河脑门流出冷汗,太敏锐了。他们现在处在别人的地盘,想摸黑拿下对方,岂不找死?
他歇了几分心思,琢磨着待她放松警惕再动手。
念头刚落,新娘随即移开目光。关山河无声的拍拍心口,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
王夏留背着新娘继续朝前,绕过众人,直接来到古榕树下。
“她没有恶意。”
木起轻声说,声音平静,没有一点害怕的情绪。关山河和蟑螂、大洋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木起的平静很好的缓和了他们紧张的情绪。
王夏留背着新娘在古榕树下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开始动了。
他双手攀上榕树根,一截一截的往上爬。新娘的手紧紧的环在他脖颈,两人很快爬到榕树中央。
榕树主干顶破墓室顶端,无限生长。
“快跟上。”
木起手脚并用,灵活的像壁虎。对这样的事情好像十分熟悉,做过千遍万遍一样。他追着王夏留和新娘,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关山河心里着急,紧赶慢赶的想追上他们。他抱住树干,长臂奋力向上,终于看见树梢。
树梢连着断崖,他灵巧的跃上断崖。
断崖上,亮堂堂的,木起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