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门前立着两根石柱,石柱拔地而起,冲上云霄。两条蟠龙盘旋其上,隐约可见身上纹路。石柱两侧,石人、石马依次排开,栩栩如生,一点儿也没有风化的迹象。
“……大爷,我是不是眼花了”,蟑螂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会凭空冒出墓门。
“呃……这是……我们捡着大便宜……了”。
“蠢货”。王夏留率先回过神,鄙夷地翘起下巴,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没这么便宜的事情。应该是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老和尚和慧能呢”?
是啊,人呢?两个大活人就这么突兀地消失了?
木起扫视周围一圈,寺庙,塔,通通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又是幻觉?木起回想起老和尚知晓他来自木氏后,悲悯哀伤的目光,仿佛蕴含着千年的心事,似怨非怨,似嘲非嘲,浓浓的化不开。一声长叹后,终还是化成坦然的解脱,无悲无喜。
他是谁?
“大爷,门上写了什么”,大洋凑近墓门。墓门古朴厚重,边角刻着祥云图案,正中间看着依稀像几个大字。
“是钟鼎文,命门之地,入者得永生”。
“不对,这不合常理”,王夏留突然说道。他紧皱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关山河一时反应不过来哪不对。
木起听见王夏留的话,很快想到其中的关键点。他凑到墓门前伸出手挨个摸过大字。墓门是封死的,没有机关,没有异样,而且纤尘不染。木起收回手,见关山河不明白,开口解释道:“古时候盗墓猖獗,甚至出现官盗。其中最出名的数曹操,他为此还特意设置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等职盗墓机构,书上记载他“所过堕突,无骸不露”。与此相对应的,墓主人发明了各种防盗措施。比如说这墓门上,就会出现五花八门的防盗文字,诸如提醒、诅咒、警告,甚至还有哭穷。你再看这里写的是‘入者得永生’,的确不合常理。”
这不是摆明了请盗墓贼来光顾。关山河不解,哪有人这么傻请人家来挖自己坟?
“说不定是故布疑阵”,王夏留猜测。古时候人迷信,越悬乎的东西越不敢碰。
这边正疑惑着,那边大洋和六子早已在四周转悠了一圈,寻找下铲的地方。两人依着经验在柔软的封土上打洞,洞至两米左右的时候出现了坚硬的岩石。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又下挖了一米。越往下土质越硬,岩石越多,洛阳铲根本无法再挖下去。两人只得放弃,查看起墓门来,寄望于墓门能比较好开。不过,两人很快就失望了。
“墓门被封石堵死了,普通的方法打不开”。关山河走到两人身旁,他发现墓门上有铜水浇筑的痕迹。他猜测,单这墓门就至少有四道。先在里头放下断龙石,再是两道墓门,一道铜制一道石制,最后外面用封石封死。
“大家往后退”。
关山河和大洋在墓门下放上足以炸飞一架坦克的炸药,远远退至五米开外后点上引信。
“轰”,一阵天摇地动。碎石飞溅,墓门上被炸开一个大口。
洞口霎时喷出大量黑色烟雾。有飞鸟受到爆破声惊吓,穿过黑雾掉落在地,挣扎着扑棱棱翅膀没了动静。尸体就像是长时间埋在地里,处于真空隔绝状态,在与氧气接触的瞬间氧化变黑,最后变成一摊血水。
众人被这毒气的厉害之处吓着,古人也忒他妈厉害了,从哪弄来这么恐怖的玩意。
蟑螂拍拍胸脯,悄悄再退后几步。
“草,还好没蛮干”。
黑雾从一开始的勃然喷发,到间接性的喷发两下,再到微微地若有似无的消散。众人直到确定墓中气体发散的差不多,空气流通进入的时候,才戴上探灯进入古墓。
墓里很冷,阴森潮湿。众人刚进墓,就是一身冷汗,一种从外到内的彻骨寒冷。关山河用手一摸,两旁石壁上都是水珠。
墓道倾斜向下向前,地面上两边都凿有阴沟。许是日久墓中渗水,墓道上间或出现一滩滩积水。积水不深,但是恶臭难闻,空气中散发着霉烂腐化的气味,污浊沉闷。
顺着墓道走上二三十米,很快就出现了一座殉葬坑。里面散落着马的尸骨,混杂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殉葬坑边是车马坑,车马虽然已经残损,还可以看清双轮、单辕、前驾四马的结构。
再往前走,是一间耳室。耳室不大,放着一些奇怪的大缸,样子有点像以前的酒缸。缸里盛着褐色的液体,面上泛起一股油光。
“稀稀疏疏”。
众人正想继续往前,忽然响起稀稀疏疏爬行的声音,在死寂般的墓室里格外清晰。
“草,麻烦了”,蟑螂低声诅咒。
他看见,地上,爬满了虫虱。
虫虱的外形和普通的虱子有点像,通体褐色,头略呈橄榄形,腹长而扁,分九节,腹部尾端圆。但是,虫虱比普通的虱子多了一对倒钩,倒钩上长满细密的针刺。
虫虱吸人血,粘上人体后,直钻进人的骨骼,痛处难耐,除非挖骨去肉。虫虱进入人体后繁衍很快,一炷香的功夫就能把人吸干吸枯。而且这里的虫虱或许是因为吸死人骨血生长的,比一般的虫虱的个头大了十倍。
“是那些酒缸”,木起头上的探灯照向刚才经过的大缸。褐色的虫虱成片的从里头爬出。先前众人以为的褐色液体,原来是陷入休眠状态的虫虱。众人从耳室经过,休眠中的虫虱感应到活人的气血,苏醒过来。
“快跑”,关山河大喊。
虫虱从四面八方涌上圆顶,壁上,占领了整间耳室。众人着急忙慌地穿过仅有的一点还未被虫虱占领的空地,逃出耳室。
后头的虫虱亦步亦趋,紧追不放。经过的地方如被腐蚀了一样,瞬间变得坑坑洼洼。
“砰”,六子被脚下的尸骨绊倒,虫虱立刻爬满他身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衣服被虫虱身上的液体腐蚀掉,露出精壮的身躯。无数的虫虱钻入他的体内吸取血液,六子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以人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很快,虫虱重新聚集,越过六子的尸体而来。
“六子,放开我”。
关山河双眼赤红,愤怒地挣扎着要去救六子,被蟑螂和大洋死死拽住。大洋最后回头看一眼六子的尸体,眼眶微红,拖着关山河朝前跑。
虫虱化作几股,从圆顶向下堵住路,将众人逼入死角。
“上面有路,爬上去”。
虫虱步步逼近中,木起看见左前方的墓室上有一道四四方方的甬道。他将大伙一一托举上去,轮到关山河时,关山河坚持要他先上。木起无奈,只得先上了去。
“快,伸手”,木起紧张的催促关山河。
关山河此时已经恢复了理智,他不能乱。他强忍失去兄弟的痛楚,奋力抓住木起的手爬上去。有几只虫虱不死心的吸附在他裤腿上,裤腿立刻破了个洞。虫虱透过破洞咬上皮肤向肉里钻,痒、麻的痛楚扩散到全身。
木起眼明手快,用匕首削过关山河肌肤。虫虱连皮带血掉落,他迅速的一一扎死,踢落下去。
“没事吧,大爷”?
蟑螂想爬过来替他包扎,关山河摇摇头拒绝。
“没事,快爬,虫虱要上来了”。
甬道很长,虫虱的声音渐渐逼近。众人心里一阵着慌,只觉得力气快要用尽了。不知道是不是众人的错觉,闭塞的甬道里,似乎越来越热,一反先前的阴冷潮湿。
蓦地,前方传来一股硫磺的气味,越往里味道越浓。终于,几分钟后,众人看见了甬道出口。追赶而来的虫虱像是畏惧什么,纷纷逃窜回甬道,快速退去。
最前头的王夏留爬出甬道一眼看见,甬道出口是一个硫磺池子,池子“咕咚咕咚”地冒出热气,烟雾缭绕。他立时明白,虫虱害怕的应该是这硫磺池子。
“哈,你们瞧,我们真走运啊”。
王夏留乐的哈哈大笑,刚才有一瞬,他真认为可能爬不出甬道了。
“大洋、大爷、小萌……”。
蟑螂惊慌的声音响起,王夏留心头一惊。忙回头,只有蟑螂跟在他身后,关山河,木起,大洋走丢了。